第三十六章 盡信書不如無書2
“你們幹嘛這麽激動啊？”抖擻老人嬉笑著說道，“我就知道你們一定對這個感興趣，我就給你好好講講‘望梅止渴，畫餅充饑’這個流傳已久的典故，怎麽樣？”
“不怎麽樣！”他們異口同聲的回答道，“我餓了！”
“噢，這可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啊？”抖擻老人搖頭晃腦的說道，“自古‘民以食為天’，溫飽問題一直都是老百姓的頭等大事，不過，你們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啊！”
“這話怎麽說！”錢寶滿不在乎的說道，“老頭子，你說來聽聽，要是沒理，我可不會放過你。”
“錢寶，再怎麽說他也是我的師祖，”金武拍著錢寶的肩膀道，“就算你不願意，也不能叫他老頭子，多沒禮貌啊！”
“金武，你住嘴！”抖擻老人親昵的拉著錢寶道，“我最喜歡你說話了，錢寶小友，你有什麽不滿盡管說，隻要我能做到的，我絕不會吝嗇。”
“我叫你老頭子，你也不生氣？”
“老頭子，那可是我夢寐以求的稱呼啊！”抖擻老人一臉神往的說道，“老者尊也，頭者一也，子者天也；那就是，天下第一尊者，想不到我在你的心中有如此高的地位。”
“哈哈——，我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聽說老頭子是這個意思，”錢寶捂著肚子笑道，“以前，我每次說我家裏那些老師，老頭子，他們可是氣的吹胡子瞪眼，愣是拿我沒辦法，隻說自己學業不精，無法勝任。想不到到你嘴裏，這老頭子還有這麽一個意思，有趣有趣。你要是當我的老師，或許，我不會那麽厭惡學習。”
“我已經是你的老師了，我已經答應你的請求了，”抖擻老人遺憾的歎息道，“隻是，我這次要去通書鎮講課，恐怕沒多少時間和你探討人生真諦！不過，你們也不要遺憾，咱們這一路上可以暢所欲言。把你們所有的疑惑，都說出來吧。”
果腹、錢寶、金武都皺起眉頭，搜腸刮肚的尋找。三人麵麵相覷，一臉失望的望著抖擻老人。
“那個，老頭子，”果腹揉著肚子，訕訕的笑道，“你不餓？”
“精神的食糧，早就讓我忘記了，身體的疲憊與饑餓，”抖擻老人大義淩然的說道，“這就是大無畏的忘我精神。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應該好好學學，別一天到晚的就惦記著吃喝。人來到這時間，可不能隻為了吃喝；吃喝是為了更好的活著，更好的提高自己的精神修養。”
“連肚子都填不飽，還談什麽精神修養，真是笑死人了！”果腹揉著肚子不以為然的說道，“誰要是能讓我飽餐一頓，他就是我的精神修養了。”
“果腹，這麽說，這個人肯定就是我了。”錢寶摟著果腹的肩膀道，“我的錢財可都是交給你來保管的，你想吃什麽就買什麽，盡管花！”
“吃，難道我還需要你幫忙？”果腹抱著膀子道，“別忘了，我可是有金飯碗的人，吃，從來不需要自己動手，酒樓餐館巴不得我去呢！”
“那，你吃路邊攤，就不能再亮你的金飯碗了吧？”錢寶嬉笑的說道，“二哥的錢就是你的，愛怎麽花就怎麽花。我知道，讓你穿裙子有意見，給，這個就當二哥補償你了。”
果腹看著手中，錢寶從身上解下來的玉佩，放在自己的手中，心裏別提有多感動了。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人，這麽重視自己。更沒有收到這麽貴重的禮物，握在手中，愣住了。
“二哥，我——我知道剛才給你留一點了，害的你現在還餓著肚子。”
“好了，剛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再說就算你給我完，我也吃不飽啊？還是餓肚子，結果還不都是一樣的。”
“錢寶、果腹，看到你倆這麽和諧的相處，我也就省心了。”金武一臉欣慰的說道。
抖擻老人看著他們三個人，一會兒說笑，一會兒摟抱。心裏別提有多著急了，他平生最恨的就是上課不注意聽講的人。看到他們三個抱在一起，忽視了自己的存在，心裏別提有多窩火了。
“難道，我說的話，你們沒有聽清楚嗎？”抖擻老人吹著花白胡子，瞪著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說道，“不認真，不聽我說話，不僅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更是對我的侮辱！”
“您想太多了吧，我真的沒有這意思，”金武看著臉紅脖子粗的抖擻老人，心裏直打鼓。他可是出了名的和藹可親的老師，他這種表情我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別出什麽亂子才好。
“因為這點小事也發火？”錢寶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家裏的老師，被我說的無地自容，打得鼻青臉腫，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就連臉上的笑容都不帶走樣的。這麽火爆的老師，不要也罷。大哥，我們家的隨你挑，拉出一個都比他強百倍。”
“雖然，我沒有進過學堂，不過，隻會對人發火的老師，”果腹看著抖擻老人，眼中流露出不屑和懷疑，“應該沒有人喜歡，對吧，二哥？”
“沒錯，千依百順，才是老師的榜樣。”
聽著錢寶和果腹，如此輕佻的評判自己的授業老師，這可是他的第一位老師，也是唯一的一位詩書禮儀的老師。雖然，他是自己師祖，不過，他對自己的教誨，讓他終身受益。看到別人侮辱自己心中最崇高，無以倫比的老師，那是絕對不可以的。就算是自己的親兄弟，也沒得商量。
“錢寶、果腹，你們倆給我住嘴！”金武惡狠狠的說著，走到他倆的跟
前，把他倆拎到抖擻老人的跟前道，“師祖，金武交友不慎，讓師祖受委屈了，請師祖責罰！”
“金武，快起來！”抖擻老人扶起跪倒在地的金武，看著低著頭，一臉無措的錢寶和果腹道，“這又不是你的錯，該道歉的人又不是你！”
“錢寶、果腹，你們倆還傻愣著幹嘛，還不快給師祖道歉！”金武怒視著錢寶和果腹吼道，“怎麽，還想讓我請你們嗎？”
傻愣著的錢寶和果腹，頭一次見到他們的大哥，竟然對眼前這個衣衫邋遢，相貌不堪的七旬老人卑躬屈膝，他們著實驚呆了，一時間竟然呆住了。直到聽到金武的吼叫，他們才恍然大悟，眼前這個人，得罪不得啊！
“大哥，我錯了！”錢寶看著怒氣衝衝的金武，柔聲細語的說道，“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你知道，我是有口無心的。”
看著錢寶扭捏委屈的模樣，金武怎麽也發不出火來了。高高抬起來的手臂，緩緩地落在錢寶的肩上，輕輕地排掉他身上的塵土。
“知道錯了，就行了！”金武摟著錢寶的肩膀道，“剛才我發火，是不是嚇到你了，以後不會了。”
“大哥，你都原諒二哥了，那就順便把我也捎上唄？”果腹嘻嘻哈哈的看著金武，拉著他的胳膊撒嬌道，“大哥，你就說句話唄，人家心裏不踏實。”
“走開，你少在這惡心人啊？”金武哭笑不得的看著果腹說道，“還學會撒嬌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塊料！”
“大哥，你偏心！”果腹撅著嘴不服氣的說道，“憑什麽二哥撒嬌就可以，我怎麽就惡心了？”
“說你不是那塊料，一點也不假！”金武搖頭歎息道，“錢寶撒嬌，那是真情流露，他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你我都是知道的。你撒嬌，那就是故意做作，做作的姿態，再完美也讓人覺得惡心。隻有真性情的東西，才能最打動人。”
“這麽說是我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了？”果腹唉聲歎氣道，“唉——沒辦法，我就是聰穎的人，當一回傻子，也會被人拆穿，真是讓人苦惱啊！”
“大哥，果腹這話啥意思啊？”錢寶擦幹眼角的淚水，一臉迷茫的望著金武道，“怎麽學我就是傻子呢？”
“這個問題，現在我沒不需要考慮，”金武摟著錢寶道，“想不想看看，我是怎麽懲罰果腹的，別走開，睜大眼睛瞅清楚了！”
金武一步跨到果腹的跟前，一手把果腹舉過頭頂，順手把他扔進了路邊的草垛上。果腹還來不及害怕與喊叫，就從草垛上“刺溜——”滑了下來，“砰——”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揚天而起的幹草“唰唰——”落在果腹的身上。
“哎呦！我的媽呀，”果腹一手護著腦袋，一手捂著屁股道，“這也太快了吧？我還沒來得及喊疼，就結束了？！”
“怎麽，你還想再來一次？”錢寶破涕為笑的叫道，“大哥，要不你就在成全果腹一次，讓他切切實實的感受一回，滿足他的願望。”
“這個問題，值得考慮，”金武看著一身狼狽的果腹，一本正經的說道，“錢寶，你的建議不錯！”
果腹一聽到，金武誇讚錢寶的提議，讓自己再受一回罪那可是萬萬不可能的。果腹捂著屁股，噌在金武和錢寶的中間。屁股痛的呲牙咧嘴，眼裏含著淚花，卻還裝一個笑臉，那哭笑不得的模樣真是逗死人了。錢寶和金武強忍著，臉都憋的又紅又腫。
“我的好哥哥，你們倆就饒了我吧？”果腹一臉可憐巴巴的望著錢寶和金武道，“大哥，二哥，你們不會忍心看我受苦吧？”
“這個當然，你在我眼中永遠是那個管錢的好兄弟！”錢寶拍著胸部道，“這點無論任何時候，都不會改變的。這點你毋庸置疑！”
“大哥是什麽樣兒的人，你還不知道，”金武搖頭歎息道，“我愛你們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打你呢！”
“那這麽說，你們不會動手，包括腳，對嗎？”
“當然！”
“這麽說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果腹皺著眉頭道，“我果腹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這有什麽關係呢？”錢寶拉著果腹嬉笑著，“我也是糊塗一世，聰明一時！”
“是啊，你們倆加起來就是完美的人了。”金武笑道，“這有什麽不好的。”
“大哥，二哥，你們就別取笑我了！”
抖擻老人看著金武、錢寶和果腹，他們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早就不耐煩了。他們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難道，就沒有把我這個世上最有名望的老師放在眼裏嗎？就連天子見我了都彬彬有禮，他們三個毛還沒有紮起的臭小子，憑什麽忽視我的存在啊！抖擻老人越想心裏越生氣，氣血沸騰直衝到後腦勺，點滴的汗水順著衣襟流到了夾背。
“說完了嗎？”抖擻老人深吸一口氣，微笑的望著他們，輕聲說道，“我要講課了，你們可要認真聽啊！人的構造，就是一個完美的集合：一個嘴巴，兩隻耳朵，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兩個孔，這就是讓人多聞、多聽、多看、少說話。”
“那兩條腿，兩個胳膊，是讓人多走多動，你怎麽不說啊？”果腹隨口答道，“少說話，我看您老的話，可一點也不少啊！”
“還少說呢？”錢寶憋著嘴道，“聞、聽、看，多走動，不就是為了一張嘴——有的說！”
“二哥，你說這
話，我可不讚成啊？”果腹舔著嘴巴道，“我的嘴巴可是用來吃的，一說到吃，這肚子又再鬧了。不用你提醒，我的口水已經告訴大嘴，它想吃了！”
“想吃的，也不光是你一個人！”錢寶無力地坐在地上，“來個饅頭也不錯！”
“現在，隻要是吃的，恐怕你都不會拒絕！”金武看著他倆笑著說道，“要想吃飽吃好，就得打起精神往前走，天上可不會掉饅頭！”
“我的忍耐是有限的，而且是很有限的！”抖擻老人瞪著他們三個道，“是不是喂飽了你們，就會安靜的聽我講課啊！”
“當然！”
“一定！”
“那是必須的！”
“給，讓你們吃個夠！”抖擻老人從身後的包裹裏掏出一袋幹餅，丟到他們三個的跟前，咬著牙說道，“這些幹餅，足夠你們三個填飽肚子了。”
他們三個扯著長長的裙衫，蹲坐在地上，埋頭苦幹的啃著僵硬的麵餅。
“大哥，別看這餅不咋樣，”錢寶邊吃邊說道，“還挺有較勁的！”
“這種粗中有細的感覺，真不錯！”果腹一臉沉醉的說道，“越咀嚼，那個香味兒越濃鬱，我都舍不得咽下去了！”
“你倆說的沒錯，我也是頭一次吃這麽有味的餅子！”
抖擻老人看著他們三個吃的不亦樂乎，皺著眉頭。難道，我的餅子真的那麽好吃？難不成，我的廚藝竟然高到這種程度？不可能，前天我嚐還難以下咽呢？
“也沒什麽？”抖擻老人掰一塊餅放到嘴裏道，“還是又硬又幹，剩了四五天的餅子，嗯，還有點澀，放幾天也沒有捂熟。”
錢寶、果腹、金武他們躺在床上，仰望著藍天白雲，心裏說不出的暢快！抖擻老人看著他們，心裏直癢癢，頭一次舉行上萬人的演講，我先在他們身上練練，人們都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我看他們三個可比皮匠強多了。三個截然不同背景的人，肯定有完全不一樣的見解，好期待哦！
“你們吃飽喝足了，該聽我講課了吧？”抖擻老人一臉欣喜的望著他們三個道，“可以開始了嗎？”
“吃飽喝足了，”果腹仰臉揉著肚皮說道，“兩位哥哥，你們最想幹什麽呢？”
“睡覺！”
“同感！”
抖擻老人看著他們三個人都閉上眼睛，露著愜意與滿足的微笑，心裏那個氣，真的無法用一眼形容。可氣的是，他在努力的壓製自己的情緒，心裏早就怒火連天，卻一直保持著那和藹慈祥的謙和形象，真是不容易啊！
“我說，你們吃我的喝我的，答應我的事，轉眼間就不算數，這可不地道啊！”抖擻老人努力的擠出微笑的麵容道，“最起碼，也要聽聽我要說什麽啊？”
“費什麽話，我們不是一直在安靜的聽嗎？”錢寶說道，“難道，你要告訴我們的，就是你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的廢話！”
“你們在聽？”抖擻老人耐著性子說道，“難道，睡著了也算聽！”
“那不就安靜了嗎？”果腹接道，“不是你讓我們安靜地聽課，這下夠安靜了吧？”
“你們——”抖擻老人吹胡子瞪眼的吼道，“金武，難道你也要和他們一起，消遣我嗎？”
“師祖，您說的什麽話？”金武可憐兮兮的說道，“你知道，我們都是什麽樣子的人，怎麽可能去聽你的課！我已經盡力，你就別讓我為難了！”
“你們不學無術，不知道這書中的營養，將來會遺憾終生的！”
“我知道書中自有顏如玉，”果腹說道，“可那玩意兒，又不能吃，我要他幹嘛！”
“我聽說書中自有黃金屋，”錢寶不屑的說道，“那東西我可不要，老人家，你要是想要黃金屋，我可以送你一個，胡子一把了還這麽拚命，不值得。”
“人家都說‘讀萬卷書行千裏路’，”果腹轉臉問金武道，“大哥，你算算咱們這一路走來，抵多少書了？”
“這孩子，行路和讀書怎麽能抵啊？”抖擻老人哭笑不得的說道，“這是兩碼事！”
“怎麽就是兩碼事了？哪個寫書的是閉門造的，還不是遊曆了大江南北，擴寬自己的眼界。”
“雖然，我長這麽大，沒有好好的讀過一本書，”錢寶瞥了一眼抖擻老人道，“不過，我的見識，不見得就比您的短。”
“師祖，您也聽到了，就別再強迫他們了！”金武說道，“您要是真願意講，我就好好地聽聽。”
“就你一個人，我還講什麽？”抖擻老人歎息道，“唉——看樣我真的老了！”
“師祖，您一點都不老，隻要您願意，隨時可以教導我！”
“你說的什麽話，金武，難道你的師祖，我就那麽清閑，給你這個榆木疙瘩，講課？”抖擻老人思索道，“噢——可能是我的思想太陳舊了，看來我得向年輕人，取些經了！”
金武目瞪口呆的看著認真執著的師祖，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一時間愣著，也忘記說話了。
“ 別傻站著，好好歇著吧？”抖擻老人興奮的說道，“等到了通書鎮，我叫你們好好體會一下，不同模式的教學氛圍，你們一定會愛上學習的。”
“啊——，還來！”他們三個騰一聲躍起，都從地上爬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