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入宮

順著下山的路走著,許世振卻總不安心,頻頻回頭,仿佛還能看見他們藏身了十多天的山洞和山洞裏的人。

阿仆淡淡瞥了一眼,提著雲斬,不言不語。

“唐將軍,這樣真的好麽?”許世振實在忍不住,問。

“我教山纓配藥廢了鄭觀塘的武功,將匕首交給了肖小姐,鄭觀塘是生是死,就全交給肖小姐了。”阿仆淡然笑著,“我想,我們之中無論是誰,都沒有肖小姐與鄭觀塘的仇來得更深,也沒有肖小姐與鄭觀塘的羈絆更艱難。將決定權給她,應該是最妥當的。”

“這個是自然。”許世振頷首,“隻憑著肖小姐選擇罷了,既然那孩子確實是鄭觀塘的……那孩子真的不是你的?”

阿仆啞然。

“罷了,信你好了。”許世振也不再為這個問題多糾纏,“可是,唐將軍,我問你的,不是鄭觀塘和肖衍泉,而是山纓姑娘!”其實他相信唐更闌全明白他最初那沒頭沒腦的問題是指山纓,卻故意岔開了,引導到鄭觀塘上去,“你真準備就這麽去皇宮?真的不帶著山纓姑娘一起?”這兩個人如膠似漆,這幾天看得他都羨慕。誰知唐更闌竟舍得分離。

“我這命,是山纓的,隻給她留著。我去了,也必然回來找她。”然而教山纓與他一起涉險,阿仆是斷然不能應允的。

許世振無奈歎息,卻也不無敬重。

隻是兩個人走到了山下,卻驚訝的看見飛雲旁還站著一個人。

山纓靜靜的回頭,望著阿仆。眸子裏晶瑩的亮著,安寧純淨。

“山纓……”阿仆愣怔。

暗刃在三個人的頭頂盤旋,鳴唳著。

許世振哈哈大笑,卻飛身上了另一匹馬:“唐將軍,我先走了。這馬比不得你的馬好,我騎術又不精,就先行一步,在前麵等著將軍了。”

阿仆歎息,走到山纓麵前,摘掉了她的麵紗,將人擁在懷裏:“山纓,教我抱一下。”摟得緊緊的,要把人揉進身體裏去。心裏湧著的憐惜愛戀,要將人充滿。

山纓偎著人,纖細純淨的手板住了那寬厚的背,將小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安穩踏實。

“山纓,你騎著飛雲,回夜山等我。”阿仆覺得自己呼吸被壓住了,每一次喘息都是一重疼痛。他真希望這一刻能夠永恒,一直的抱著山纓,與她相依相偎。

山纓輕笑著搖頭:“我就知道你一定如此,才特意在這裏等著的。你也該明白,我一定要與你同去。”

“我一定回夜山找你。”

山纓掙開阿仆的懷抱,仰起頭來望他:“我們是夫妻麽?”

“自然是的。”阿仆忙答。卻又沉默了一下,輕輕撫過山纓無暇的麵孔,“隻怕你

後悔。”溫柔的吻在山纓的額頭,“我終究,隻是凡人。”

“你是傻的麽?”山纓歪了頭看阿仆,小手也撫在阿仆那對於男人來說白得過分的臉上,怨怪他,“你尚且不曾嫌棄過我容貌醜陋,又為什麽要擔心我的感情不如你深厚?我們是夫妻,就要同患難共甘苦,對不對?”

阿仆隻覺得懷裏的小小人兒,美麗得耀眼。

“你是我的阿仆,我是你的山纓。”山纓微笑,卻是堅決,“我要在你身邊,我隻要在你身邊。別留下我一個人。我要和你一起去。”

阿仆合目,狠狠的吻上了山纓的唇,將她呼吸都攫取了。

山纓被這突如其來的吻驚住了,隨即也合了眼,享受那粗暴下隱藏的溫柔纏綿。熾熱的喘息噴在山纓的麵龐,燙得山纓皮膚跟著疼。陡然阿仆的唇吮了她丁香,卻離開了她。正迷離中,山纓的身子忽然一輕,跌在壯實的懷裏。

阿仆將山纓放在了飛雲的背上,自己也緊跟著上馬,縱馬疾馳。

山纓靠在阿仆的胸口,腰上被他手臂攬得緊緊,如同要飛起來了一般。她心裏甜蜜,雖然其實兩人正是去赴險。

飛雲速度快,阿仆和山纓兩個倒比許世振更早到了皇宮附近。兩個人避過了重重眼目,在約定的地點等著許世振。

“衍泉,會殺了鄭觀塘麽?”山纓想起臨走前山洞裏的肖衍泉和鄭觀塘的對峙,心裏難過。

“你配的藥,不是將鄭觀塘武功廢了的吧?”阿仆輕笑著,替山纓遮住了曬過來的日頭,“應該隻是暫時封住的,是不是?”

山纓垂首:“你果然都知道……”頗有幾分委屈。怎麽阿仆想瞞她的時候都能瞞住她,偏偏她要瞞阿仆卻總做不到?

阿仆失笑:“我若是真要廢鄭觀塘的武功,自有多少種方法,又何必教你配藥?早知道你下不去這樣的狠心的。”想想卻是喟歎,“你心地如此善良,還是不該在這凡塵俗世的。”

“你既然知道,還……”山纓愕然。

“我知道。鄭觀塘十惡不赦,然而,他和肖小姐……不說也罷。他終究不是淳於昊鳴,不會真的傷害肖小姐的。這一次事情了了,鄭觀塘再無容身之地,也沒法做什麽了。肖小姐總是需要有人保護的。何況,還有孩子。”阿仆微笑著,看見許世振也到了,“決定權在肖小姐手上了,她要怎麽做,全憑她吧。”

許世振拋了馬韁,搖頭苦笑:“我這馬實在比將軍的馬差太多了。倒教唐將軍和山纓姑娘等候。”他眼底裏有著戲謔的笑意,看了看阿仆,又望了望山纓。

山纓的臉紅了,羞得不行。

阿仆卻大大方方的攬著人,雲淡風輕:“王爺,是要從這裏進去麽?”他身後隻

有一堵牆,並沒有什麽入口的樣子。皇宮的牆又建得極高,縱使施展輕功,也一樣縱躍不上去的。

“不是這裏,兩位隨我來。”許世振引著人又向裏麵走去。

阿仆斜了一眼他和山纓方才站過的牆根,那裏一片泥土濕潤,倒與別處不太一樣。他微微翹起嘴角,似在嘲諷著什麽。

許世振帶著人到了一處隱蔽的邊門,在門上敲了兩短三長的暗號。那門果然就開了,一個小太監警惕的四處望了望,將三個人迎了進去。

“王爺,可千萬小心了。最近宮裏不大太平,總透著邪氣。”小太監千叮萬囑了,卻與三人分別。

那邊門進去,原來是禦花園。三人眼前正是一片荷花勝放,蝴蝶蜻蜓翩翩飛舞,姹紫嫣紅爭奇鬥豔。

三人正要前行,忽然見著一隊禦林軍巡邏而過,忙忙的躲了,小心謹慎。再往前走了一陣,仍是到處都是禦林軍巡查,比往日嚴格得多,連禦花園入口都是一整隊的冠甲武士。

許世振不覺皺眉,這樣他們卻不好走。

阿仆淡笑了,在山纓的耳邊輕問:“山纓,你水性如何?”

山纓被他呼吸撩得酥癢,不禁躲了一下:“還好。我畢竟是樹木,倒是不畏水。”

“如此就好。”阿仆頷首,見著山纓紅了的脖頸,喜歡得很。卻轉頭來問許世振,“王爺的水性呢?”

“也過得去了。”許世振仍是沉思要如何通過層層嚴密的禦林軍。

阿仆掉轉頭,拉著山纓的手向回走:“王爺,跟我來。”

許世振詫異,忙緊緊跟在阿仆的身後。

三人又回到了進入時的邊門,麵對著一池荷花。

“山纓,跟我下水吧。”阿仆抱起山纓,托著人緩緩走入了池水。

五月盛夏,太陽毒辣,池水卻涼。山纓甫一沾著水,緊摟住了阿仆的脖子,縮了一下。阿仆卻促狹笑了,猛地撲進了水中,連著山纓一起徹底浸到了水裏。山纓慌抱住阿仆的頸子,臉貼在他臉上,被那池水逗弄得不覺也笑了出來。池水漫過山纓的身子,將她衣裳都貼在身上,曲線勾勒,綿軟挨著阿仆的胸膛。

“罷了,我後悔了。”阿仆深喘了一下,輕歎。

山纓隻不解望著他,不知他這是後悔的什麽。

阿仆卻隻笑著,帶著山纓一起潛進了水中。

許世振初時驚訝,然而見著阿仆和山纓都沒在了水下,自己也忙跟了過去。勉強在水中睜開眼看,卻見阿仆與山纓並排遊著,手還牽著手。

這荷花池下卻不是簡單的泥塘,四壁竟都是大理石砌的。阿仆摸到了水底,在泥中掏摸了一陣。就見著一方大理石靜靜打開,露了一個洞口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