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國舅府探秘

依舊是當初的新房,即使已經撤去了紅帷幔帳,拿走了喜燭緋紗,肖衍泉也不會忘記這間房。

鄭觀塘一直纏著肖衍泉,山纓好不容易才以孩子為由將人遣走了,不教鄭觀塘碰肖衍泉。山纓自己卻靜靜的坐在床邊,由著肖衍泉握著她的手。

“山纓姐姐,陪我,別走,我怕。”肖衍泉懇求著。鄭觀塘的國舅府裏,她有太多不堪的回憶。

山纓輕輕拍著肖衍泉的背,如在對待一個嬰兒。

兩人沉默了許久,都有著心事重重,都想說些什麽,卻誰也沒法開口。

“衍泉,你,恨他嗎?”山纓終究先忍不住,“他,明知道你的孩子是鄭觀塘的,還是定下了這樣的計,利用孩子,讓鄭觀塘把我們迎進府裏來……”這樣的設計,確實狠了,雖然十分有效。阿仆絕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也隻有對她的時候,才特別的不同。

肖衍泉卻笑了,笑得無情狠絕:“我為什麽要恨?我隻恨鄭觀塘!隻要能殺了鄭觀塘,怎樣我都在所不惜!”她抓著山纓的手,失神了一會,卻問,“姐姐,有沒有什麽辦法,把孩子打掉?我不想要鄭觀塘的孩子!如果不是為了報仇,我絕不會把孩子留到現在!”

山纓惶恐搖頭:“衍泉,我不能。這到底是生命。孩子總是無辜的,不該傷害了孩子。”

肖衍泉笑了,拉著山纓的手湊到自己的臉旁:“就知道山纓姐姐你心軟。我對你說了謊,你都不怪我。”

山纓隻靜靜坐著,什麽也不說,輕輕撫著肖衍泉的頭發。

“*賊真幸運,有山纓姐姐待他這麽好。姐姐也是好命,有*賊守著護著。若是我也能遇著*賊這樣的男人就好了,可惜……”肖衍泉淡淡說著,“姐姐真是幸福,有*賊,有蒼離,就連淳於昊鳴,也都是愛著姐姐的。我卻什麽都沒了,隻有一個,最痛恨的人的孩子……姐姐,我沒法愛這個孩子。有時候真的想,若這孩子真是*賊的就好了。我就一定能愛這孩子,能好好的待這孩子……”

“衍泉,別想這麽多。”山纓安撫著,“不管孩子的父親是誰,你都是他的母親,這是永遠不會變的。”

肖衍泉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放開了山纓的手:“我知

道,姐姐還有許多事要做。*賊讓我們來,不是教我們頑的。姐姐快去吧。別為我耽誤了。”

山纓還是有些不安,卻知道肖衍泉是對的,隻能留下肖衍泉一個人,走出了屋子。淳於昊鳴就在外麵等著她。

“夜涼露重。”淳於昊鳴將一襲輕薄的小披風披在山纓肩頭,“我已經看過了,府裏的人都被你的草藥迷昏了,我們可以放心慢慢找。”

“嗯。”山纓應著,隨著淳於昊鳴走。

淳於昊鳴帶著山纓來到了一處房間,在牆壁上摸了一圈,打開了一條密道:“慢點,裏頭黑暗狹窄,不好走。”

山纓不語,隻緊緊跟著。

密道裏隻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安靜空曠。

“我真想不到,阿仆先生也會教你冒這樣的險。”淳於昊鳴感歎著,“我隻道他待你好,溫柔體貼。然而設下計謀時,卻要你也獨當一麵的冒險。若是棋差一招,你要怎麽辦?”

山纓摸索著牆壁,感覺到上麵濕濕滑滑的,似乎密道裏十分潮濕。仔細聽著,隱約還能聽見水流的聲音:“這是哪?”

“我上次就是在這邊遇到的施術者。”淳於昊鳴解釋著,“這裏通向一處秘密之地。山纓,你小心些。若是有什麽事便快跑,千萬別管我。”

山纓沒有應,隻拿開了自己的手,不教淳於昊鳴拖著她。

走了一時,才慢慢見著些亮光,是月色映照下來的。出了密道,山纓幾乎以為又到了金夷族的領地。竹屋聯排,懸在水麵之上。竹排蕩漾,攪碎粼粼波光。隻是沒見到人。死一般的沉寂,像那時她和阿仆見到的金夷廢墟。

“山纓,小心些。”淳於昊鳴卻不敢大意,緊緊護著山纓,把人攔在自己後麵。小心翼翼的,接近了那些竹屋。來到其中最大的一個前麵,飛腳踹開門,裏麵仍是空蕩蕩的,隻有無數的小木頭人散落著。

山纓蹲下身子,撿拾了一個小木頭人,仔細看著,確實是魂器無疑。

“可惡!他們都離開了!”淳於昊鳴一錘竹屋的牆壁,把脆弱的竹屋打得吱嘎嘎的慘叫,“我原本來的時候,這裏還有不少人的。其中一個坐鎮的,厲害得很。其他人看著倒是都是普通的金夷巫者。許是我上

次來打草驚蛇,於是他們都走了,另尋了別處安置。”

山纓走到外麵,又瞅了一眼竹屋。這裏沒有桂花樹叢,沒有那些暗香浮動,甜甜的,沁入心底:“走吧。”她的身邊,也不是阿仆。

淳於昊鳴歎息:“也好。先回去吧,別被鄭觀塘發現了。我找時間把這裏的情況去對阿仆先生講了,問問他要怎麽做。你和肖衍泉在意些。”

仍然如同來時一般的順利,山纓和淳於昊鳴離開了密道,回到了鄭觀塘的府中。

山纓累極了,隻覺得頭上昏昏沉沉的,心裏沉甸甸的難過。這一日經過許多事情,而在經曆這些事情時,阿仆都不在她的身邊。連平王府裏的琴聲都是無情的,感覺不到阿仆的支持。山纓累得幾乎要倒下去,捱不住。

關好了自己的房門,淳於昊鳴的臉被山纓拒絕在外麵。

有一雙手臂從背後摟住了山纓,把人緊緊的圍在自己的懷抱中。山纓忽然流了眼淚出來,溫暖的笑了,靠在那厚實堅硬的胸口,把自己的全身重量都依過去,交給那人。

“我以為,你不會來這邊的。”山纓被抱了起來,輕柔的放在床上。她抓著他的手,看著他潔淨白皙的臉。

阿仆靜靜笑了,一言不發,隻輕輕的撫摸著山纓的秀發,俯下身去,印了一個吻在山纓的額頭。

“你會待多久?”山纓眨著眼睛望著坐在床邊的他,貪戀著他的溫暖。

“一會就走。”阿仆垂了眼睛,摘下山纓的麵紗,緩慢而虔誠在吻在她的麵頰。山纓的臉,大概是他要了山纓之後唯一一件教他感到欣慰的事情。直起身來,卻是喟歎,“不敢久留了,怕被發現。”

“嗯。”山纓明白阿仆的難處。他能來,已經是出乎意料的驚喜了,“接下來,我們要怎麽辦?”

“照我說的做。”阿仆卻笑了,自信驕傲,“隻要你信我就好。”

“不信你,我還信誰呢?”山纓把頭枕在阿仆的腿上,手攬住了他的腰,像很久以前,他們在野外露宿的時候一樣。

阿仆望著這樣恬靜而依賴著他的山纓,心中憋著的話卻怎麽也問不出來。

你後悔嗎?山纓,你會後悔,同一個凡人在一起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