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驅鬼

一大早的山纓就聽見外頭吵得很。她還沒來得及起來,門就被撞開了。

蒼離沒頭沒腦的闖進來:“這卻有趣,那肖衍林請了捉鬼的來了!現下正鬧騰著呢,所有人都被煽動起來了,人仰馬翻的,說要晚上捉鬼呢!”

山纓回手給阿仆蓋上被子,自己起了床,去將火盆裏的炭火撥得更旺些。

蒼離卻對著阿仆興奮:“怎麽你都想到了?一步不差的?”

“不過是人之常情而已。”唐更闌隻露了腦袋在外麵,慢慢說著,“隻是晚上又要勞動蒼離公子了。”

蒼離冷哼:“最累的人還不是你自己?你這樣,倒是折騰誰呢?是折騰自己還是折騰山纓?”

山纓聽了,瞥了那兩人一眼,出去了。肖衍泉這幾天也是病得厲害,她不時的還得去看看。

蒼離拖了椅子倒騎著,坐在床前:“你現在,又是怎麽想?”

“什麽?”唐更闌被這沒頭腦的話問得不明所以。

“山纓。”蒼離不客氣,“你現在,可是想離開都不行了。”

“都這樣了,我還能怎麽想?”唐更闌苦笑,“我本來就已娶了姑娘,如今這一身照顧,也都是姑娘來做的,難道我還能將姑娘推開?隻是對不起公子了。”

“跟我有什麽關係?”蒼離故作不屑,“你們兩個的事,卻與我無關!”轉臉笑了,“你早該這麽做的,還省去多少事情!”

唐更闌搖頭笑了,這白隼真是少年氣xing,別說山纓,就是他都有當蒼離是弟弟的感覺。盡管那白隼修行都有一千三百年了,他自己其實不過是三十歲的年紀。

到了晚上,果然有個道士在別院裏擺了祭台,燒紙香燭,倒是一件不少。那道士看來也是有些道行的,符紙畫得有模有樣,看來竟不是騙錢的。

山纓在旁邊瞅著,那道士仔細打量了她一陣,剛要說什麽,被肖衍林擋了回去。

“先生隻管驅鬼。”肖衍林一擺手,有人捧了一盤子銀錠子上來,“別的不須先生管。”

那道士也就笑嘻嘻的收了,開始作法。

山纓倒好奇了,這院子裏沒鬼,道士要怎麽捉鬼?阿仆隻說教她等著看有趣的,卻不知是什麽樣有趣的。

道士燒了幾道符,口中念念有詞的,捉住桃木劍,東南西北的各刺了一回,又念了幾個咒。正覺得不對,才要問肖衍林話,卻忽然聽見了簫聲。

唐更闌的房間猛然燈亮了,有人影在裏頭吹簫。長身玉立,筆挺威武的人,怎麽瞅,都該是唐更闌的影子。

道士一見,知道是肖衍林說的,雖然覺得有異,也忙撲了過去,從窗戶就刺了進去。然而才破窗而入,就

發現屋裏沒人,隻一道青煙在他劍下的位置嫋嫋騰起。

肖衍林趕忙跟過去,急問:“先生,怎樣?”

道士得意洋洋:“放心,已被我殺了!”指著地上青煙,“那便是他化沒了!”

“你殺了他?”山纓也走了過來,聲音淒楚,“他已做了鬼,為何你還不放過他?”

“山纓姑娘,我是怕惡鬼傷人,那卻未必是唐先生的。”肖衍林忙安慰著,“若真是唐先生,最不舍的就是山纓姑娘了,怎麽會不找姑娘你見麵呢?故而一定是別的惡鬼,假扮唐先生,想來吸人魂魄的!”轉頭又向道士,“先生可會請魂?請先生將唐先生請來,我們好仔細問問是誰害了唐先生。”

山纓聽肖衍林說的,卻不大相信似的,冷冷看著那道士又來動作。

道士其實疏懶,他知曉肖衍林不想請魂來,也不過就是隨意的做做樣子罷了。隻是有山纓在旁邊,他也見出那是妖精,怕太敷衍了被看出來,隻能也做出個大略來。不過是念咒的時候故意漏了幾句而已。

然而又是一陣雲騰霧繞,道士身後憑空顯出個人形來。

“你回來了!”山纓驚喜,悲泣出聲,向著那人形撲過去,“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就把我一個人拋下不顧呢?”隻是一下子撲了個空,那人形又消散了。

“姑娘,人鬼殊途,陰陽相隔,不能陪伴姑娘了。”幽幽的聲音,在另外一處響起。

“你說什麽傻話!你是鬼,我是妖,如何不能一起?”山纓淒厲,向著那緩緩顯出的人影。

“姑娘有蒼離公子在,原不需要我的。”唐更闌的“鬼魂”似極悲傷,在煙霧中輕輕晃動,“然而,知道姑娘和蒼離公子為了我又入虎穴,我卻不能不來提醒姑娘。”

“唐先生是什麽意思?”肖衍林慌問,“是說害了唐先生的人就在別院麽?那人是誰,唐先生隻管說!我定然要與唐先生報仇!”一邊說著,卻向著那道士示意。

道士皺著眉,總覺得有不對的,然而那“鬼”已在眼前,也沒時間再細想,悄悄移動了,向著那“鬼”過去,手中掐訣,口中念咒,桃木劍背在身後。

“是誰害了你?”山纓堅決,“我與蒼離,一定為你報仇!”

“是……”話沒說完,唐更闌“鬼魂”後麵又多了個影子。

桃木劍一刺,“鬼魂”頓時又散了。

“哎呀!先生,你怎麽去殺了唐先生了!”肖衍林拍著腿,痛心疾首的樣子,“我們正要問該向誰報仇哇!”

“是你……”猛然有聲音在肖衍林背後響起,一陣風吹過。

肖衍林隻覺得背後一涼,衣裳陡然被人扯掉了,露了後背大片的紅斑

出來。

“害我的人,就是這背後有紅斑的人!”鬼魂的聲音若遠若近。

“胡,胡說……”肖衍林凍得發抖,“你,你,必不是真正的唐先生……唐先生與我向來交好,才不會,不會……”

“不會什麽?”山纓bi近肖衍林,咬牙切齒,“我不是說過的?鬼魂什麽都知道!誰害了他,他一清二楚!”

肖衍林陪了笑臉:“山纓姑娘,不可隨意聽了惡鬼挑撥,我是……”遽然出手,遞了匕首到山纓小腹。

山纓竟似早有防備,櫻鞭先一步纏在肖衍林的手上,將匕首打掉:“怎麽,肖公子還要將我也滅口麽?”

肖衍林倒笑了:“我卻奇怪,為何唐先生非要說我是害他的人?”

“你不但害我,你還害了你的父親!”“鬼魂”的聲音在肖衍林耳畔悄然響起,“你是與鄭觀塘合力,阻你父親路的內奸!”

道士又向著那“鬼魂”殺來,卻正刺在肖衍林的身上,又被“鬼魂”躲開了。

“來人!”肖衍林大喝,“把他們都殺了!”

一隊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將小小的院落圍了個水泄不通。

然而更大的一隊人卻在後麵又圍了一層,火把通明。

“逆子!還不住手!”肖恪緩緩走出,“我萬想不到,竟是你來背叛我!”

“父親?”肖衍林大驚,“怎麽會?你不是……”

“我陪聖上出巡去了?”肖恪怒極而笑,“若不是這樣,你還不敢就這麽明目張膽吧!”他一指肖衍林的人,“這些魂器控製的屍體,足以說明問題了!衍林,為何你要這麽做?”

肖衍林失魂落魄,頹然坐在地上:“為什麽?因為我是你的兒子。我隻是肖相爺的兒子!連你都說,我不如唐更闌!你總說我沒用,無論我為你做了多少,你都不屑一顧!我隻能,從別處,來尋找自己的價值……”

“把那些魂器屍體都殺了,把這兩人抓起來!”肖恪痛心的背過去,不再看自己的兒子。

唐更闌“鬼魂”在人聲忙亂裏不見了。

山纓瞅了一時,也回去自己的房間,看見阿仆強坐在床頭虛弱地靠著,蒼離在他一旁站著。

山纓正要去將炭火燃起來,忽然聽見外頭一陣喊,一聲淒慘哀嚎。

“衍林!”

山纓詫異,阿仆示意她出去看看。

肖衍林死了,和那道士一起死了。山纓查了一回,兩人竟都是暴斃,卻不是中毒。

肖恪抱著肖衍林的屍體哭得傷心,卻不忘問山纓原因。

“巫術。”山纓心裏沉沉的,突然想到了金夷長老的死。恐怕,那也是同樣的巫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