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15: 下山】
“嗒”，明衍眼睜睜看著若春用一根細細的發釵很輕鬆的就把鐵鎖打開，不禁大感驚奇。
這女孩果然不一般，她從哪學來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對了，她上次半夜在山上逮兔子，估計就是這樣撬開後門跑出來的吧？
“快走。”若春見明衍站著發呆，不覺有些著急。
明衍這才醒悟過來，拔腳就出了後門。
若春正想把後門關上，明衍忽然又一下抓住了門板探頭進來。
“做什麽？”若春奇怪了，他還不走回頭來幹什麽呢？
“呃……施主，可否請問……”這問題在明衍心裏掂量來掂量去就是問不出口，若春被他吞吞吐吐的態度弄得煩躁起來，忍不住催他：“想問什麽趕緊問！”
“請問施主芳名！”
明衍一下子脫口而出。若春一愣，明衍趕緊很拙劣的補充了一句：“好讓我在佛前常常為施主祈福。”
“呃？”在佛前念她的名字？若春心裏升起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咋覺得這種做很別扭啊……她也懶得多想，皺了皺鼻子說：“我叫裴若春！”
明衍“哦”了一聲縮回了腦袋，若春覺得不能再耽擱下去了，立刻關上了後門。
明衍低低的聲音從門縫裏傳來：“施主保重！”
“嗯……你也要保重啦，以後別這麽魯莽了。”若春也從門縫裏遞了句話回去。
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若春知道明衍已經走了。
回到床榻上躺下，剛才的一幕還在若春腦中不停晃蕩。她怎麽覺得……像是戲文裏演的那種，小姐書生後花園相會的故事？
啊呸，才不會呢。誰跟那小和尚演才子佳人一晌幽歡啊！
她卻忘記了前些天她老是半夜出去滿山亂轉，就是想故意碰見明衍的事情。
胡思亂想了好久，若春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玉仙觀的人始終鬧不清廚房裏好端端的為什麽會起火。當然，她們也不會想到有人在故意縱火。
想來想去，有人猜測：“也許灶中有餘灰未燼，而恰好有什麽老鼠之類的鑽進去被火燒著了，接著那老鼠竄逃到柴火堆裏點燃了柴火？”
這種設想是完全建立在各種“巧合”上頭的，說出來簡直匪夷所思。但除此之外，又沒有更合理的推斷。
最後這次的廚房起火事件就成了無頭公案不了了之。觀主勒令廚房的人以後都要用冷水澆滅火星才能離開，管廚房的女冠圓端被觀主狠狠的罵了一頓。
好死不死，這圓端
就是被李霽買通的內賊。她想著自己見財起意，為了幾兩銀子答應莊任之替他開後門，結果廚房就莫名其妙燒了起來。這不是神仙降罪是什麽？
圓端被嚇得不輕，連觀主的斥責都不覺得委屈了，一味的苦苦跪在大殿裏磕頭求神仙原諒。眾人以為她是誠心悔過管理廚房疏忽一事，還有幾個女冠好心勸她說不必太過自責，哪知這內賊心中有鬼？
那日圓端知機早早關了後門，李霽等人當然是進不來的。李霽在外頭聽見觀裏突然人聲大作，又看到有濃煙升起，知道是走水了。他連連直叫倒黴，可有什麽辦法？
莊任之等人怕被人撞見他們這些行蹤詭異的客人，忙勸著李霽下山。李霽抹黑下山，誰知又不小心在山路上一腳踏空摔了一跤。雖然沒摔出什麽大毛病，可手腳的擦傷是在所難免了。
上回墜馬的外傷才好，這回又遭了難，李霽感覺自己最近真的是倒黴到家了！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有些畏畏縮縮。難道是因為自己要去竊玉偷香的緣故，惹了什麽神靈不滿麽？所以才讓玉仙觀在這種時候起火，又在暗地裏絆了自己一跤？
李霽越想越害怕，當晚下山之後就匆匆連夜往京城趕，一步都不肯停留。回到盛王府後，他在自己房裏關了幾天，看看好像沒什麽大事發生才敢再出來晃蕩。
玉仙觀失火的事情是多日後才傳到裴夫人耳中的。她一聽這件事，嚇得立刻要家人備車趕往玉山。
青瑤忙安慰裴夫人：“夫人大可不必擔心，小姐定然無事。要是出了什麽事，她們早就派人傳話過來了，焉有敢瞞著的道理？”
話雖如此，但裴夫人愛女心切，還是執意要去親自看看女兒。“要是小姐受了驚嚇怎麽辦？她現在身子又比前些天差多了，瘦得慌……”
裴夫人坐不住了，等丈夫一回府立刻就跟他商量說要把女兒接回來。
裴侍郎也是疼愛女兒的，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心中也怕女兒受驚。
“也好，有了玉仙觀失火這個借口，也能說得過去了。”裴侍郎一番考慮之後，同意將女兒接回家來。
裴侍郎鬆了口，那就好辦了。次日，裴夫人帶上幾房家人，天一亮就往玉山上趕。
若春剛剛用了早膳不久，正在抄著經文，忽然就聽錦雲來報說夫人又來了。
若春擱下筆，剛剛站起身來，裴夫人就快步走進了偏院，一群丫鬟仆婦跟在她身後，竟是誰也趕不上裴夫人的腳步。
“若春！”
裴夫人見女兒好端端的
站在眼前，鬆了一口氣。她抓著若春的肩膀將若春上下細細打量著，直到確認女兒確實無恙，一顆懸在半空的心才落了地。
“母親，女兒沒事，您別擔心。”
若春扶著裴夫人進屋坐下。
裴夫人坐下後便匆匆吩咐：“錦雲、青瑤，去把小姐的衣物收拾好，我們這就下山。”
下山？
“母親，女兒可以下山了？”
若春的臉上看不出悲喜，隻是疑惑。
裴夫人說：“這回可嚇死我了！雖然觀主說隻燒了個廚房，別的地方無礙，可萬一要真是火燒大了……一想起把你放在這個地方，我的心就不安樂。你父親也說該把你接回去了。”
錦雲知道夫人這回是動了真格，高高興興去收拾東西了。裴夫人看若春並沒有多大喜色，奇道：“若春，你不想回去嗎？”
“怎麽會呢，”若春忙說：“女兒當然想回家，這樣就可以陪在母親身邊了。”
說話間，幾個丫鬟已經收拾好了若春簡單的行李。裴夫人攜了若春的手便走：“觀主那裏，我已經跟她說過了。她還誇你懂事聽話，在觀裏這些日子，天天都在屋裏抄經文不出來走動。”
若春上了馬車，打起車窗簾子看著她住了好長一段日子的玉仙觀。
再會了，玉仙觀。
再會了，小和尚。
不知此地一別，他日是否還能再見呢？
就在這一天，若春第一次感到了離愁別緒。盡管她還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心情……
因為擔著心事，回到裴府時的若春便顯得格外沉默。
裴夫人總覺得女兒情緒不對勁。晚上回房，她便對丈夫說：“我們若春原來雖然跳脫了些，可也是快快活活的。今晚用飯的時候，你看她臉上哪有笑容？在那種地方住了這麽久，她嘴上不說，心裏指不定怎麽難受呢……”
她又歎息了一聲，說：“看著若春這麽不言不語的，我真怕她往後就這個樣了。她身子原本就弱……再憋出點病來，那可怎麽是好！”
裴侍郎見女兒比上山前瘦了一大圈，心裏的悔也漸漸上來了。不就是打馬球時不小心絆了別人一跤麽，多大點事？那小王爺也沒大礙，更沒怪罪裴家的意思，自己太過謹慎了。
“別歎氣了！她心裏悶，你就帶她去散散。過兩日就是端陽，她以前不是最愛看龍舟來著？我讓人租個小艇，讓你們娘兒幾個都去看看龍舟吧！”
“也隻好如此了。”裴夫人還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