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11: 竊玉】

事情還得從小王爺李霽身上說起。

那李霽被摔了以後,頭臉上和身上都傷了不少地方,幸虧沒什麽大礙。

因為他是在興國公府上摔傷的,興國公韋祁還特地上盛王府去探望了一番。當時盛王爺也沒怪罪韋家,隻說小孩子們打球總有磕磕碰碰,在馬球場上摔傷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

韋家人以為事情就這麽結了,畢竟也不是韋家的女孩子害小王爺落馬,而若春也被送到山裏去思過了。

可過後不久,就發生了讓韋家人震驚不已的事情。

本來盛王府的王妃,曾提跟一位和韋家關係密切的貴婦提過,想求娶興國公的長孫女玉盈為李霽的正妻。這消息京中不少人家都知道了,大家都認為這門婚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誰知道此事竟發生了變故。李霽受傷,和盛王府來往比較密切的一些王公貴族的內眷前去慰問。期間盛王妃在和她們閑談間居然問她們,知不知道哪家有適齡待嫁的千金閨秀,她想給李霽說親。

這不是明擺著說,盛王府和興國公兩造之間並無聯姻嗎?

這些消息曲曲折折的傳回玉盈耳中,心高氣傲的玉盈立刻就哭成了淚人,還三番四次的尋死覓活。

她把這事全怪在若春身上,認為要不是若春絆倒了小王爺,盛王府怎麽會一怒之下把成了大半的婚事給丟到一邊去了?

這讓她以後怎麽出去見人啊!

裴夫人得知此事,也覺得很是尷尬。女兒壞了娘家侄女的婚事,雖然是無意的,卻也讓裴夫人左右為難。娘家是無論如何不敢去了,還不知道那兩位嫂子要給自己看什麽臉色呢!

可是半個月後,傷愈的李霽出現在城南校場裏練箭,見了裴家的二少爺裴舉居然還興高采烈的和他打招呼。李霽還特地找裴舉賽了一場射箭,裴舉不知李霽是何用意,小心翼翼刻意輸給了李霽。李霽贏過裴舉後更加高興,竟一徑拉上自己的幾個同伴和裴舉去京城最豪華的酒樓風華樓喝酒去了。

裴舉實在太不明白李霽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了,席間戰戰兢兢的替妹妹向李霽謝罪。李霽把手一揮:“區區小事,何必放在心上。是我自己技藝不精,哪能怪裴小姐?”

他又關懷的問裴舉:“聽說裴小姐還因此去山中修行?請替我轉告令尊令堂,快別如此責罰裴小姐了,不然就是我的罪過了!”

這些話在場諸人都聽在耳裏。

既然小王爺沒有怪罪女兒魯莽,那盛王府和興國公府的婚事應該就不關若春的事了吧?聽到裴舉轉述小王爺的話,裴侍郎夫妻都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韋家也輾轉聽說了李霽跟裴舉喝酒的事,李霽在席間的話他們也從不同的渠道得知了。這麽說來,難道盛王府不是因為李霽落馬才怒而悔婚的?

慢慢的,又有人從盛王妃口中打聽出來,說李霽見了玉盈幾次,對玉盈品貌並不滿意,不肯同意這門親事。向來寵溺兒子的盛王妃被李霽磨了幾次,便斷了和韋家結親的念頭,打算給兒子另覓淑女了。

這個傳聞對玉盈的打擊,簡直是毀滅性的。

如果是因為若春,這門婚事才黃了,玉盈還能賴在若春身上。結果現在人家說不關別人事,就是因為小王爺對她不滿意——

雖然韋家長輩都努力掩蓋這個消息不讓玉盈得知,但她還是知道了。

玉盈被打擊得哭了又哭,不但不吃不喝,還說要剪了頭發去做女道士!

看到玉盈這個樣子,連和她素日不睦的玉如都不忍心刺激她了。韋振韋拯兩兄弟也為妹妹的遭遇感到不平,心想我們兄弟平時對李霽你百般奉承,你卻置我們妹妹於這樣的絕境!還有盛王妃,竟然也這麽輕忽,隻因為寵愛兒子,就可以不管不顧的悔婚麽?盛王府上上下下都不是好東西!

李霽的任性行事,使得興國公府陷入一片愁雲之中,他自己卻渾然不覺。

“唉……那小美,人居然到道觀裏修行去了,真遺憾。”

李霽坐在盛王府中荷塘上的涼亭裏,一邊飲酒一邊賞花。他身邊坐了幾個王府中的清客,都是些落魄文士,平時專門在王府裏靠奉承盛王父子過活。

京城的顯貴之家,幾乎都在家中養著這麽一些清客。如果家裏沒養幾個文人,還顯不出家主的權勢和品位。盛王府氣勢正盛,養的請客也多,未免就良莠不齊。有幾個確實有些才學的,隻是際遇不佳,才會淪落至此。但也有些專門溜須拍馬的無,恥小人,以依附權貴生存為榮,人品極為低下。

一個叫莊任之的文士,是常常給李霽出餿點子的。他想了想,便嘿嘿笑著對李霽說:“小王爺不必遺憾,這倒是個好機會呢!”

“什麽機會?”

李霽沒精打采的喝著酒,滿腦子還是若春的如

玉花容。她還未及笄就有這樣的豔色,再長大幾歲更不了得!

他感覺自己所見過的這些豪門貴女裏,就沒有一個及得上這若春小姐的美貌。而他認識的的京城的幾個出色花魁,縱使姿容冶豔,氣質上卻完全不能和若春相比。

莊任之說:“小王爺您不知道,如今這些道觀,可不僅僅是女冠們修行的地方。好多女冠名義上是在道觀裏清修,事實上也常常和文人騷客詩詞唱和,倒比青,樓裏的姐兒還要知情識趣呢!”

“哦?”

李霽一聽來了興致:“是了,我也聽說有這樣的事。”

莊任之又說:“據說更有甚者,有些女冠結交了情郎之後,便讓情郎留宿在觀中,過那自由自在雙宿雙棲的日子!所以晚生才說這是小王爺您的機會啊……”

李霽徹底精神起來,不過轉念一想,又有些掃興:“裴家好歹也是朝中重臣,看重門風,哪可能送女兒去什麽風,流所在。他們送她去的地方,定然是戒律森嚴的道觀,估計那雙宿雙棲之事是別想了。”

莊任之先是點頭,後又搖頭。李霽看得奇怪,問他什麽意思。

“小王爺您說對了一半。裴小姐去的道觀,當然不可能是那種風,流之處。可是她去的道觀未必戒律森嚴,也許就是一處普通的小觀。那種小觀屋舍稀少,門戶不嚴,要和裴小姐見見麵,其實並非難事……晚生願為小王爺效犬馬之勞,去探聽一二。”

“好好好!你先去打聽打聽。若能和裴小姐見上一麵……”李霽又陷入了旖旎的幻想之中。

李霽在脂粉堆裏未嚐敗績,一方麵固然是因為他小王爺的身份擺在那裏,另一方麵則是他所勾搭的也都是些眼皮子淺的女子。比如玉盈之流,一見李霽外形豐俊,立刻就芳心可可。而那些青,樓女子,盡力賣笑乃是她們本分,就更不用說了。

他總以為沒有女子能夠抗拒他小王爺的魅力,而若春前幾次的冷淡,都被他看做是太過害羞的緣故。

至於被若春故意絆倒的事情——他根本就沒看出那是若春故意幹的!在他心裏,一個女子的球技和馬術能好到哪去?怎麽可能有技術來暗算他?也不止他沒看出來,在場諸人其實也都認為若春是無意為之。誰聽說過哪家的閨秀會這麽狠辣,存心讓人從馬上摔下來的?

李霽現在,一心隻想著去謀劃自己的竊玉之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