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救美

巴將軍死死箍住她的腰如在降伏一頭費力到手的獵物,嬉皮笑臉對二公子無賴道:“是柯兒呀?老,二你自對你爹去講,就說這隻小白狸貓子你巴老叔喜歡,討去做小星了,改日再覓兩個絕色的妮子還他就是。”

“叔父,使不得使不得。這丫頭可是鮮花有主兒了。”卓柯說,話音輕快俏皮。

“老,二,你別誑你老叔,小心老叔揍你屁股!你爹親許的我,凡這府裏憑你老叔能看得上眼的丫頭,盡管拿去耍。前日,你老叔看中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鳳奴,才一開口討,老太太就賞給我帶了去。這丫頭不就是譚鵬舉那逆賊的jian種嗎?你爹最知道你老叔我就隻好個美酒和女人。”嘿嘿的幾聲憨笑,熊掌拍拍湘綺的臀又狠揉捏兩把,指了自己一隻空洞洞的瞎眼咆哮,“這隻眼,是慶瑞六年在塞北老蘭峪為救你爹的命中箭瞎了的。”

湘綺一聽,取而代之的是絕望。鳳奴姐姐,才到侯府時鳳奴姐姐對她極為體貼關照的,不過幾日前賞給一位有功於朝廷的將軍去做小妾,不過三日的功夫,就香消玉殞了。婆子們竊竊私語此事時都滿臉驚恐,隻她不知那色魔頭如今就在眼前。

湘綺伏在那“黑鐵塔”的後背,看不到二公子,隻眼前朦朧的花樹搖曳花雨水珠撲簌簌打在脖頸涼涼的,耳聽了二公子卓柯笑了幾聲說:“這還用說嗎?但凡老叔看上眼的女人,即便是侯爺自己心儀的女人也能慨然送老叔的。隻是這個丫頭不同,她是家兄……我那大哥看上了眼,特向老太太討了去要收房的。若是旁的丫鬟,千百個也依了老叔。”

劍拔弩張的氣氛霎時間舒緩了。湘綺知他在隨機應變信口胡言,心中一陣感激,難怪府裏上下提到二公子都是讚不絕口的。

湘綺就覺得架住她的那座“黑鐵塔”定在那裏巍然不動,許久才恍過神般嗬嗬大笑了問:“好小子!拿出兩軍陣前運籌帷幄巧計破敵的那點兒本事來算計你老叔了?看不打爛你屁股!還拿了你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大哥來唬我

,卓梓昨晚才回府的,當你老叔我不知曉嗎?”

卓柯嘻嘻笑笑說:“借侄兒千百個膽子也不敢哄騙老叔的。真真的惱人呢,大哥昨晚夜歸,就去老太太房裏請個安的功夫,一眼見了這丫頭就被勾去了魂兒,好歹央求了老太太半晌才做主把這丫頭賞給了他。老叔又不是不知我大哥那怪脾氣……老太太對他都千依百順的。”

湘綺隻覺箍住自己腰的那雙手緩緩鬆下。不想他提到大公子卓梓的名字竟然如此奏效,巴將軍如泄了氣的囊,一鬆手,她的腳終於落地。隻是她立足不穩趔趄幾步,卻不顧狼狽閃躲去二公子身後,倔強的整理鬢發狠狠瞪巴將軍。

巴將軍如飛了到嘴的鴨子一樣遺憾,抱怨著:“梓兒這娃子,看似正經的,還有這份歪心思!”

也不糾纏,裝出幾分醉意打個飽嗝,扶了花樹幹嘔一陣捶著胸,卓柯忙上去扶他伺候著,一邊對四下裏大喊:“來人,人去哪裏了?”

聾婆子這才慌張的從廁間裏一路小跑急趨而出,攙扶了巴將軍離去。

小院寧靜如初,花樹下湘綺默然而立,她如受驚的小鹿隻將個身子緊緊貼靠在桃花樹下的院牆上,濕漉漉的冷牆緊貼luo,露的背部肌膚,微垂個頭拾掇衣衫,強忍了淚,落魄卻還矜持。

交領口扯開處露出一截水紅色肚兜,肌膚雪嫩的肩頭正在卓柯的注視下,她慌得一把拉上襤褸的衣衫,生怕女兒家的清白被他窺了去。

卻不想他隨手解下,身上披的一襲淡粉色雲錦披風抖開,搭在她肩頭。

“去淨臉吧。”他說,轉身欲行。

霎時間頓覺周身溫暖,仿如三冬大雪裏送來炭火,她感激的望他的背影慌忙喊住:“二公子!”,抽,動唇角想說幾句道謝的話,卻語塞難言。眼前花樹下那身影一片逐漸朦朧緩緩回身,隻看到桃花般淡粉色的錦衣玉帶,襯托出一張白皙如玉的麵頰,勾勒出清晰的眉眼口鼻。她揉揉眼,深吸口氣,總是看清那眸光瀲灩的桃花眼含了笑意,濃

眉飛揚,如濃墨點染勾勒,粉淨似淡彩暈染,好一幅意蘊悠然的水墨畫卷,美得令人尋味無窮。

“嚇到了吧?”那聲音滿是寬慰,驚魂初定的她聽來分外溫暖,也不知是否因為好感,忽覺得眼前人俊美異常,先時不曾常見二公子,隻覺得他生的俊美,不曾細細打量。

“一個粗人,不必同他計較。‘此夜醉臥名花,明朝血染黃沙’,酒色中的莽夫,沙場上浴血可是不顧命的,也怪不得他們。”卓柯笑意融化了她冰冷,那眸光柔柔的,她羞怯的低頭點頭,回避目光,似怕被他捕捉。

說罷,他轉身欲去,她卻慌得又喊句:“二公子。”仍待了幾分驚魂未定,卻舍不得他離去一般。

他回頭,帶來幾分驚愕望她,微開口,露出一排皓齒,綻出燦爛的笑靨。

她微微屈膝輕服一禮,但那句道謝的話始終沒能出口,都恨自己如何這般不爭氣,隻眼淚撲簌簌落下。

“是了是了。”他歎了聲似明白她的苦衷說:“姐姐大可放心,卓柯不會同人口舌是非,此事再沒外人知曉。”

他立在花樹後,扶下一枝花,那麵頰在桃花枝後隱隱綽綽的,尋思片刻說一句:“我隻教你個巧宗,且莫將我供出去就是。你隻去對夫人回稟,就說來往客人中有人認出你這個罪臣之女,糾纏了問你如何現身在了定遠侯府。你掂量此事怕生出事端連累侯爺,來討夫人個示下,看能否在後麵廚裏謀個不必在人前拋頭露麵的活計。”

她抬頭,他正吟吟淺笑望著她,娓娓道來。

她感激地點頭頻頻去望那清美的眸子,桃花中更覺得他那襲淡粉織金的袍子,腰束的白玉帶襯托一張粉臉是再合適不過的。他卻毫不停留的轉身離去,鬆手時撲簌簌的滿枝桃花亂顫,落了一片花雨,灑了一地落英,籠罩了兀立花下的湘綺。她就目送他離去,胸內如打翻了五味雜陳,翻湧心頭。

隻身上這領錦袍,似帶了隱隱的溫香,令她心頭暖到指尖,驚魂也收回幾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