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煙花漫漫故人來（下）
秋晚大駭，花容失色，驚呼著：“晨軒，你怎麽了？你有傷在身麽？我去請大夫……”
“對不起了，嚇著你了……”晨軒的臉色有些蒼白，說話，嘴角還帶著血絲：“我沒事兒，不用請大夫，我哪兒那麽容易死……”
“你……”晚秋想說什麽，卻說不出口，忍不住的淚水漣漣。
“房間在哪裏？”
不理會秋晚的淚水，晨軒勉力的站起來，問道。
“恩恩，我扶你，這邊走……”
秋晚連忙站起來，扶著晨軒到樓梯的另外一間。
“你去幫我找些紗布，止血的藥，還有清水……”
躺在床上，晨軒吩咐著秋晚。
“你傷的很重？”
秋晚擔心的問，可是，得不到回答。隻好出去吩咐下人做事了。
集秀樓裏的半夜繁忙而喧囂，平日難得出門的秋晚出出入入的吩咐著人做事兒，引來很多人朝樓上巴望著。
“菊兒，你快一點兒啊……端個清水也磨磨蹭蹭的……”
“姑娘……”
菊兒端著水走到了近前。
“給我就行……”秋晚端過水進了屋子。
若是放在平時，就算是漱口水，她都是懶得端一下的。蘭兒、和菊兒兩個忙裏忙外的丫鬟看著，低著頭，嘀嘀咕咕的議論起來。
“你說這個人，人才風流也看著像大家子弟，可是，一文銀子都沒出過呢……”
“是啊，不知道是哪裏的好，把我們姑娘這樣閱人無數的人也迷住了呢……這一番忙活啊……陪著時間又賠銀子呢……”
……
“紗布，藥和清水都備好了……”
晚秋進屋把東西都放好，看著晨軒，很是擔心。
晨軒緩緩的坐起來，看了晚秋一眼：
“你出去吧……”
“我不出去。你有傷在身，讓我幫你包紮吧。我怎麽能出去呢……”
秋晚堅持到。
晨軒一笑：
“你會包紮傷口？是誰，看到血都給嚇得大哭？我不想嚇哭你，你出去吧。”
“不。”以往，對晨軒的話，秋晚從不反駁，但是，今天卻格外的堅持著。
晨軒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他伸手解開自己的衣服，去掉外衣，露出中衣，白色的中衣失去了原本的
顏色，被鮮血染紅，而且被汗水、血水黏在了身上。腰間，肩頭各有很重的傷，腰間的傷似乎還留著血，腰間一片暗紅色。
“晨軒……”
秋晚跪在晨軒的身前，手足無措。大眼睛裏，盡是淚水……
“你不幫忙把我衣服扯下來啊……”
晨軒忍著痛，皺著眉。
“恩。”秋晚伸手，手指卻有些顫。這是她素來做慣的事情，哪怕是一個陌生人，可是，第一次，她卻有些怕了。
晨軒抬眼看了一眼秋晚，忍著痛，伸手褪下了中衣。
“啊……”
秋晚又喊了一聲，眼中盡是驚愕。
晨軒皺了皺眉，不用說，是自己一身的傷嚇到了秋晚。戰場上，他也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多少槍，到底有多少傷口在流血，隻是覺得意識模糊，好在，他挺了過來。活過來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別哭……哭有什麽用。你去拿酒倒在絹子上幫我擦擦傷口吧，你也不想我傷口感染死在你這裏吧……”
“你渾說什麽……不痛嗎……”
秋晚遲疑著。
晨軒歎了口氣，沒好氣的說：
“你平時幹脆的很，現在怎麽那麽多廢話，快點去……”
秋晚皺著眉頭，用酒濕了帕子，輕輕的擦拭著晨軒的血跡，傷口。傷口觸碰到烈酒，是灼燒般疼痛，寒冷的房間，晨軒光著膀子，可是，仍舊是豆大的汗珠往下落。秋晚幾次停手，又努力著，繼續擦拭著。幫晨軒擦拭完畢傷口，又凃上藥，包好傷口，秋晚斷斷續續的折騰了將近一個時辰。
“好了……”
秋晚說著，仰起頭，看晨軒。
“你的眼睛跟兔子似的了……行了，死不了了，你也別哭了……”
晨軒歎著氣。
“你還笑得出來……”晚秋埋怨著，伸手，幫晨軒披上了新的睡衣：“今兒早點休息吧。明天我讓他們煲湯給你補一補……不是說這次剿匪很順利嗎？你怎麽還弄一身的傷？”
“哎……”晨軒歎了一聲，沒有解釋。
秋晚伸手撫摸著晨軒後背不多的光潔處，傷痕累累的後背，傷處竟然是比沒有傷的地方還多。秋晚不言語，淚又落了下來。最開始是無聲的哭，再之後，是嚶嚶哭泣。
晨軒不由得皺眉：
“你這是幹什麽……別哭了
……我沒死呢，又不用你哭喪……”
晨軒一直不知道該怎麽去勸慰別人。
“這是怎麽了？你怎麽每回來我這裏都傷痕累累的？誰都是血肉做的，又沒有什麽功名，沒有什麽利，你又何苦還在軍隊裏？”
“人活著總得幹事兒啊……”晨軒歎了口氣。
“可能，我就是這個命吧……有沒有別的好路子。”
“你若是不走，哪裏混不到一碗飯吃，怎麽就沒有別的路子了。我寧願看著你閑著，就在我這裏呆著。喝喝酒，練練劍，看看書，哪怕，哪怕閑來去招惹別個姑娘都好，都是不願意你再受傷了……”
秋晚的聲音裏帶著哭腔。
晨軒歎了口氣，又感動又好笑。
女人，真是沒有辦法說清楚。
誰能相信，說出這些話的是大漠的頭牌，閱人無數，煙視媚行的女子。
“你可是當真的？若是你當真，我可真就不走了，你可養得起我？”
晨軒調笑的看著秋晚。
“總不會餓死你。又我吃的一碗，自然就有你的。再說了……”秋晚咬了一下嘴唇：“我這一日的進賬，恐怕比你一年都不少。總不成虧了你的……你總是比現在好過多了。也沒什麽風險的。”
秋晚也不確定晨軒是不是開玩笑，隻是認真的答著。
心裏頭，她是盼著這個人留在自己身邊的。
“嗬……那也成。我要不也幫你做點事兒？幫你介紹客人？”
晨軒無所顧忌的開著秋晚的玩笑。
“你！”
秋晚半惱怒，揚手要打。可是，一看到晨軒那毫無波瀾的眼神，還是放下了手。
說這話，未必是晨軒瞧自己不起，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吧。
秋晚這樣安慰著自己。
“你都是渾說我……好好休息吧。不說了不鬧了。睡個安穩覺，我盼著你的傷早些好呢。”
秋晚深情款款的看著晨軒，聲音也是柔柔的。
“我沒事兒，你別擔心……那爐火，你帶走吧，有點熱氣兒就好，我不想太熱了……”
晨軒閉著眼睛，趴在床上說道。長睫毛遮住了眼睛，秋晚盯著他，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好……”
秋晚點點頭，她看晨軒的神色，分明是一個良家婦人看著自己的良人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