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23 逼迫
慢慢走著抬頭看看外麵的天空，雪仍是沒停，反而越下越大了。心裏還惦記著吳克善，這樣的雪地跪上一夜，算他結實隻怕也是難抗的。想到這裏，急忙抬起腳步朝他的帳子走去。
拍下身上的雪片，我抬手掀簾走了進去，隻見他背對著我側臥。心下一陣不忍，輕輕走了幾步上前看看他。
緊閉的雙目，卻還皺著眉頭。臉上半是潮紅色。我看的暗暗一驚，忙伸了手探到他的額頭去摸。不摸還好，摸了才發現滾燙的要命。轉身看看四周隻有個炭盆子還有星星點點的火光，趕緊轉身出去喊了人。
要來了溫水盆，就著棉布的帕子,我趕緊為他敷額降溫。又叫人燒了滾滾的薑水送來。這才上去叫醒他。
“哥哥，哥哥，醒醒！”我輕聲喊著，一邊推晃著他的身體。他漸漸的轉醒，睜開眼睛望見是我，似乎吃了一驚。
見了他醒來，我伸手將他額頭上的帕子取下，轉身去換洗。回身衝他笑笑，又替他繼續敷上了額頭說道：“你發熱呢，你把這碗薑水喝下睡一會，要是醒來還是不見好，我就去給你請大夫。”說著把那碗薑水遞了過去。
他望著我，似乎有很多話想說。我把食指放在嘴上，朝他做了一個安靜的動作，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囑咐道：“快一點把水喝了，冷了就沒效果了。”他見我這麽說，也沒有猶豫，端起碗來就喝。
我看他喝下去，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朝著外邊的人吩咐道：“你去我那，找烏日娜，就說我說的，讓她把新做的幾樣點心包好了送過來些。”門外的人應聲，小跑著過去了，我這才又走進來。
吳克善將碗放置一邊，仍舊看著我，眼神中交錯複雜了很多東西。我知道他想說什麽。於是先開了口說道：“你就這麽直接折了人家格格的麵子真的不合適！女兒家被你這麽說很難下台的，我知道你心裏有根刺，不拔出來你是無論如何不會安安穩穩地去成親的。”
他聽著我話，垂下了眼眉，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悶悶地說道：“海蘭珠，這些年我一直在等！很耐心的在等你長大。但卻沒想到就這麽日盼夜盼的，等來卻是你這麽無情的無動於衷。”
我聽著低下頭，摸著手腕上帶來的大明的翡翠鐲子。不緊不慢地說道：“哥哥，漢人有句話叫做始亂終棄。你可知道？”他默默地點點頭。
見他點頭我接著說：“你可知道其中的意義？”他亦點點頭，卻抬眼望著我鄭重的說道：
“你說的不對！我絕不會始亂終棄的！”他說的漸漸有些激動。
我半玩笑著看了他一眼，說道：“其實有時候你自己存在事情本身裏，根本看不清楚什麽。隻有等你跳出去，或者不再做這件事的時候你才能真正看的清楚。就比如現在。所有的人都讚成你趕緊娶親。而你已經到了要娶親立戶的年紀，何必為著一件 不可能的事執著呢？”
“格格，東西已經送來了。”正說著話，忽聞外邊的聲響。我輕輕起身走過去接了幾個油紙包，一邊走一邊伸手打開，拿起一塊新做的核桃酥遞給他說：“嚐嚐看，這是漢家的吃食，比我的們的點心細膩。”他沒有伸手，望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濃濃地不解。
我見他不接，縮回手歎口氣說道：“你該是正經娶親的時候了，忘了以前年少的想法吧。”
“海蘭珠！你變了好多好多，從前的你總是小心翼翼的 ，在我的眼中你就是一朵經不起風雨的花朵，可到了現在我才知道，不是！你遠比我想象中要獨立的多。好吧，你說你無意嫁我，可那麽許多上門來求親的人，為何也被你拒之不理？這次圍獵大會我沒去，你可知道為什麽嗎？”
我望著他輕輕地搖頭。
“因為我不想看見你，見到皇太極那傷心的模樣。”他不忿的提高了聲調。
我擱下手中的點心，看看他真的有些失望的說道：“你誤會了我，就算沒哲哲，我既不會嫁皇太極，也不會嫁你。我隻是過客，一個將來活著沒名，死了不知歸向哪裏的過客！”說道這句心窩子話，我站起身來，沒在看他隻是背對他說道：“哥哥，這蒼茫天地間，知我者其誰啊？”說著我朝著門口走去。
耳邊響起一陣疾風，腰間隻覺得一緊，下一刻我已經被他完全的抱進了懷裏。我還在驚駭中，他隻在我耳邊說道：“我！”
說著他便鬆開了我身體，一隻手穩穩地拉著我飛快的朝著外邊走去。
待我神經一震，才發現已經被他拉扯到了外邊，我舉起自己的手腕掙紮道：“你莫不是瘋了？快放開我！這是要去哪裏？”
他不答我的問話，隻是死死地拉住我朝著寨桑的主帳走去。我心下大駭，已經隱約猜出他的用意，於是更加掙紮了起來朝他求道：“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放開我！現在還來得及！”吳克善置若罔聞。鐵腕牢牢地扣住我，一言不發拖著我在雪地裏疾行。
直至來到大帳中的門口處，他“砰”
的一聲跪立在大帳前的雪地裏，高聲說道：“阿布，兒子有事來求你了！以前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隻是這次兒子開口求你，還望你成全兒子！”說著他鬆開我雙手撐地，磕頭如搗蒜一般。我驚呆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望著已經瘋狂的他。
他不停的磕頭，大帳中靜了一會。門簾子一動，寨桑已經站立在門口。他望著不停磕頭的吳克善，又望望我，開口問道：“你口口聲聲說讓我成全你，你倒是說說成全你什麽？這段日子以來，你事事和我作對，現在這樣你究竟想幹什麽？”他的話連我也聽出其中的意思，我看著吳克善的背影，心中狂喊道：“不要說出來！不要說出來！”
“阿布，兒子要娶海蘭珠！”吳克善擲地有聲的說了出來。
我聽著身子一震，遙遙晃晃地連退了幾步，腦子嗡翁響成一片，。他到底是說出來！他可曾想過後果？
雖然蒙古的婚姻開放的很早近親婚嫁也很是一般平常，可是曆史上沒有記載我和吳克善有任何的瓜葛，所以我篤定這件事寨桑必定會反對的。
果不其然，寨桑聽罷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他沒有說話，揚起手來猛的抽了吳克善一個大大的耳光，怒聲喝道：“吳克善你是喝多了麽？”
還在病重的吳克善此時哪裏經得起寨桑的打，一個不穩已經滾到了一邊，我下意識的衝過去扶起他，卻見著他滿麵是血，忙幫他去擦，可是血還是從他的額頭順著臉頰流下，直直滴在身下的白雪中，濺成朵朵紅梅一般。心下忽然大悲起來。轉身望著寨桑喊道：“阿布，哥哥他還在生病中打不得啊！”
話還沒說完，隻覺得自己的右邊的臉頰上猛然間一疼，頭瞬間一暈，便歪向一邊的雪地中。
“海蘭珠！”聽著身邊的吳克善嘶聲的喚著我的名字。我這才感覺到臉頰上的痛。我的臉頰緊貼著滿地冰涼的雪，眼淚一點也不爭氣的狂奔出來。
“你們瞞的我好緊啊！”寨桑震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上來指著我和吳克善大聲罵道：“我說的你們幹嘛一個不嫁，一個不娶。原來！原來是早存下了這樣的心！可是你們糊塗啊！”他說的語調痛心疾首。
我和吳克善都沒在說話，寨桑也停下不在言語，我們就這麽靜默的雪地裏。許久，寨桑仰天一聲長歎，拂袖而去，邊走邊說：“吳克善，不管你娶不娶土默特的慶格爾泰格格，海蘭珠必須出嫁！她既然一直挑不下人選，那我來替她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