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21 血腥的圍獵
時至正午，盡管我和大玉兒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一點。我們到了時候，所有人都已經到期。我有點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的景象。
所有人穿著各個部的軍服，頭冠，扛起自家的旗幟在大日頭下站的整整齊齊，好似一場真正的戰鬥。人們的臉上除了肅穆就是一股蓄意待發的勁頭。我和大玉兒下了馬，趕緊繞過整齊的軍隊，朝著上麵的看台上走去。
我們的到來似乎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我在人群中找到了女賓席，於是拉了一下大玉兒的衣襟朝她努努嘴。她看了一眼回身和我點頭，這才加緊了步子朝著那邊走去。
才走沒幾步，直覺性的覺得有人盯著我看，不經意的抬眼望了一下，右側的人群中，正有一雙眼睛望著我一瞬不瞬的。隻是那眼神中純粹的很幹淨，沒有任何情緒。看見我望著他，他沒有回避我的眼神，朝著我微微彎了一下嘴角。
我將視線慢慢收回不再去看他，跟著大玉兒在左側找好位置緩緩坐下。這邊的女眷們交頭接耳地正不知道說著什麽，見我和大玉兒過來，都禮貌性的讓了讓禮。
站定後，眼睛不經意的飄過對麵。發現皇太極還在看著我這邊，想起昨夜裏的他的諷刺挖苦，我將下巴一抬，轉過頭去望著遠處的軍隊。
下方浩浩蕩蕩的隊伍此刻確如雕塑的般安靜而整齊。一陣低沉的男中音緩緩唱響，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這聲音緩緩的升起一種神秘而鄭重的氣勢，如藤蔓一般的攀附蜿蜒在每個人的心裏。
悶悶的鼓點聲漸起，一下一下竟是氣勢如壯山河般的濃烈。循聲望去，隻見一個頭戴著紅色方巾的壯丁打著赤膊，在明晃晃的陽光下擂動著碩大的鼓具。正在凝神望著他。突然聽到遠處傳來隱隱的馬蹄聲，一開始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沒有太在意。
直到那聲音如猛烈的潮水洶湧的奔了過來，我才如夢初醒般的轉眼望去。這是怎樣一副豪壯的場麵啊。幾百騎的戰馬從四周有序的朝這邊過來，那整齊的隊勢蜿蜒如同一條巨龍。氣勢磅礴的集中而來。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麵，我被深深地震撼了。
莽古思在前麵的隊伍中一提馬韁躍了出來，今日的他滿身鐵甲的
戰袍，眼神銳利的望過等在在原地的隊伍，朗聲說道：“今日的圍獵大會，第一名者賞金銀，牛羊和女人。第二名者賞封號，第三名者賞糧食。是好男兒就在此一舉成名吧！”他的話音剛落。
突然看見不知從哪裏跑來了幾隻收了驚的羚羊。它們沒命的奔跑，那驚懼的樣子好似隻要一直跑就有生的希望一樣。
心一下子揪的疼了起來。頭前的奔跑的羚羊，不時的回頭望望後麵尾隨的幾隻小一點的羚羊。那樣子就像是掙紮在生死線上的母子，無論怎麽危險，還是顧及著孩子的安危。
我捏緊了手心，擔心著它們的下場。可幾乎同時莽古思伸手大弓，那支銳利的劍尖在陽光下閃出雪亮的光。
“不！”我的聲音和那支離弦的劍同時發出。瞬間看見領頭的羊，已經倒在地麵的血泊中抽搐痛苦的掙紮起來。
“阿姐！阿姐！”你怎麽了？身邊的大玉兒扶著我手臂喊我。我怔怔地回身看著她，“阿姐！”映在她眸子中我蒼白的臉，她扶著我滿是擔憂。
這是一條渴望一線生機的命啊！雖然理解這是圍獵，當然也理解圍獵大會的意義。可是以這樣的方式開始，在我還是不能接受的。雖然死的是羊，但它也追求過那一線活的著可能。
“咩.....咩......”那聲音傳來突然如泣如訴，我驀地回身望去，隻見追上的幾隻小羊圍著倒在血泊中不再彈動的屍體悲鳴不已。
再也不能多看一眼！我伸手撥開大玉兒的手，轉身飛快的離開了看台。一口氣跑出好遠，我才站在空曠的地方才用力的吞吐著空氣。
突然，右邊遞過來一個水囊。我側目一看，皇太極正望著我，“喝點水會好點。”
斂起眉眼想了想還是接過了水囊，打開揚起頭喝了一口下去。一股辛辣猛的灌進喉嚨，下意識的趕緊彎腰吐了出去，可是胸口在湧起了一陣惡心，頓時胃裏如翻江倒海一般，一股腦的幹嘔了幾口出來。
待我喘著氣直起身子，卻連淚花都溢出了眼眶。
“這回真的是水了！”他又遞上了一個水袋。我壓根連接也沒接，甚至沒看。
“惱我也不要緊，
何苦作踐自己身子。不覺得吐出來舒服些麽？”
聽著他說，我這才注意到，剛才胸口的那股子難平難熄氣，一直脹的我胸口疼，這樣的折騰一下還真的沒有了，確實舒服了不少。
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沒有戲謔的表情，手還拿著水袋始終等著懸在空中，我伸手拿過來輕聲的說道：“有勞了，謝謝。”他沒說什麽，隻是慢慢地在我身邊坐下，抬眼望著無垠的遠方。
喝下幾口水，心裏才沒有剛才的難受。將水袋朝他一遞過去說道：“你這法子還是有用的，雖然讓人出醜但卻是有效的，謝謝你的水袋。”
他側過身體笑的不以為意，將水袋接過看了一眼我緩緩說道：“你這性子還真不怎麽像博爾濟吉特氏的女子。”
“博爾濟吉特的女子應該是怎樣的？”我不服氣的回了一句。
“起碼不是......”
“貝勒！貝勒爺！”他的話尚未說完，身後卻傳來呼喚他的聲音。我和他同時回頭望去，隻見一個侍從打扮的男孩遠遠地朝我們邊跑邊喊。
見我們回望著他，趕緊雙手攏起喇叭形放在嘴邊喊道：“貝勒爺，大汗正傳你呢！快來啊！”
皇太極聽著立刻站起身來，看了我一眼說道：“起碼不是你這樣的！”說完他腳下的步子三步並兩步，趕緊的走開了。
我看著他的背景，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心想，我這樣的又如何？比起你們這些殺伐氣太重的人算的上是清淨的不得了的人了！想著我站起身來，也朝著看台走去，隻是為了去牽馬回營地，再不想多看一眼他們的殺戮！
半晚時分，我獨自坐在門外的草地上。拿著一杯青稞酒慢慢放在唇邊抿了一口，望著夕陽下金色的草原漸漸眯起眼睛。
下午回來，我特意要烏日娜準備了很多的熱水，我拚命的清洗著自己。眼淚卻不斷的滑落。也問了自己為什麽落淚？是為著那剛才慘死在我眼前的羚羊？還是為了此行我錯過的回家的機會？不知道，說不清為什麽。
此刻，我迎著夕陽和微微的風，望著碎金般的光散落在這個廣大的無限的地上。心也開始漸漸的擴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