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愛是回不去的旅行_第二十七章猶豫

迫不及待的打開信件,隻有簡單的幾句話。

“君河,我去了美國,不過,我想跟你說的是,我希望我回來之後,我們還是最好的兄弟。”

沈君河尋找郵件的到達日期,原來這封郵件已經停滯在這裏三天了,今天他才看到,打了一行字,本想回封郵件過去,可卻不知道說什麽,麵對著一直以來,二十多年感情的好兄弟,卻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

他索性刪掉了。

後來總覺得心裏少了什麽,時墨和他多年的感情,他最後還是希望他們是最好的兄弟。可他卻……

他忽然愧疚起來,飛快的打了一行字,摁下了發送鍵。

收件人:舒樂。

現在唯一能結束這場荒唐婚姻的人,不是槿遲,也不是他沈君河,而是舒樂。

槿遲現在看起來很好,能吃能睡,甚至開始說一些小笑話,可是隻有沈君河一個人看在眼裏,所有的一切都是浮雲,她並不是真的快樂。

她也從來不問他婚禮的籌備如何,也從不提任何要求,要什麽樣的婚禮,什麽樣的婚紗,所有的一切仿佛和她沒有關係。

她不說,沈君河也不提,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彼此相敬如賓的過著日子。

然而,事情始終會出現意外,不然,就不叫生活了。

就在這天下午,槿遲忽然想起了什麽,走進屋子裏問,“君河,婚禮籌備的怎麽樣了?”

沈君河詫異的看著她,隨即恢複淡定的神態,“嗯,已經在準備了。”

槿遲說,“下午的話,我去試試婚紗吧,怎麽樣?你也一起過來。”

沈君河猜不透槿遲內心到底是什麽想法,可一方麵所有的準備已經暫停,他口頭上答應著,“好。”

槿遲得到肯定的答案,又走了出去。

其實她現在開始變得害怕起來,不管做什麽,不管什麽時候,她開始變得更加沒有安全感,仿佛隻有聽到那個人親口對她說好,她才肯善罷甘休。

巴黎的月色總是那麽美好,淡淡的月光照進窗幔,月亮像是害羞似地,被一層淡淡的雲層遮蓋著,欲說還休。槿遲端著一杯紅酒,在陽台上坐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麽,自從來到了這裏,她很大一部分時間都是在陽台上度過,在陽台上看日出,看日落,看月光,看一切錦繡繁華,看一切人來人往,海市蜃樓。

吃很多東西,喝很多的酒,從一開始的一小杯,到現在的一大杯。沈君河從來不阻止她做任何事情,就連喝酒也是,他甚至會為她選擇上好的葡萄酒,隻是囑咐她別喝太多,酒量是練出來的,不是一下子喝成個大胖子。

槿遲笑,接過酒杯慢慢的抿了一口,唇齒留香,開始喜歡上這種淡淡的酒香。

沈君河端來一盤水果,穿著很休閑的襯衫,下身卻穿了個沙灘褲,腳上是人字拖,很愜意的感覺。他都了過來,同樣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把水果端到槿遲的麵前,“我可不想娶個酒鬼老婆,適可而止吧。”

適可而止。

槿遲說,“可是你教我喝酒的,現在反悔了?”她努著嘴,“那我可不管,也是你把我帶到巴黎來的,你可一定要管我。”

沈君河嚐了一口酒,立刻驚呼,“哇,我都還不知道這酒這麽好喝。”故意岔開話題,“不過這酒都快被你喝光了,早知道這麽好喝,我就叫傑威爾多給我帶點過來了,也不至於這麽死皮賴臉的和未婚妻吵著要酒喝。”

槿遲逗他,“我和沒跟你吵啊,酒品即人品,我人品比較好,你要是想喝的話,我可以白送給你。”

沈君河立刻附和,“貌似當初也是我白送給你的吧?”

槿遲不好意思,嘿嘿的笑著,準備蒙混過關,她拿起一顆草莓,順手放到嘴裏,她和沈君河雖然開始開些玩笑,完全還沒有親昵到有一些戀人之間起碼的動作和稱呼。

很多時候,兩人相敬如賓,更像是兩個陌生的同租朋友,住在同一個屋簷下而已。

沈君河又喝了第二杯,他的酒量很好,喝酒喝的很慢,幾乎每次都隻是輕輕的抿一小口,然後就會和槿遲說話,內容無關其他,卻從來都是主動的回避顧青城和秦時墨這兩個名字,仿佛心有靈犀。

陽台上起了一陣風,槿遲覺得涼爽,今天的興致似乎很好,她有多喝了一點酒,也跟著喝的很慢,葡萄酒是來自普羅斯旺的純正粉紅色酒類,像個緋色的夢境。

沈君河問,“你去過普羅斯旺麽?”

那裏被稱為“浪漫之都”,有過很多浪漫的愛情傳說,有些不錯的傳說就和當地的花卉薰衣草有關,紫色的薰衣草,代表著執著永無止息的愛。沈君河以前去過一次,那是跟著幾個朋友一道去的,並沒有玩到什麽實質性的東西,也不是為了去看風景,他們會去那裏,完全是想去喝酒。

是的,喝那裏最最純正的粉紅色葡萄酒。

那裏的葡萄酒百分之九十都是粉紅色的,很美妙的一種顏色,酒的味道總是剛剛好,留在喉嚨裏還能淺淺的感覺葡萄繞過味蕾,慢慢進入五髒六腑的感覺。

這酒就是他特地托了當地的朋友帶過來的,帶了許多,預備婚禮的時候用,而這瓶1853年的紅酒更是傑威爾聽到他要結婚的消息,把珍藏多年的寶貝都奉獻出來了,要是知道兩人把他的寶貝葡萄酒這樣喝,不知道會不會氣的捶胸頓足。

“普羅斯旺。”槿遲搖搖頭,“沒有,我哪也沒去過,我以為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去巴黎,站在艾菲爾鐵塔下麵看風景,可是所有的需要一輩子去努力的目標一下子就實現了,現在反而感覺艾菲爾也並不是這樣的好看,原來很多東西看久了,所有的感覺都是慢慢消失。”

“可是君河,我很感激你,我這輩子在香港最最感激的人就是你和舒樂。”槿遲說,“我以為我會孤立無援的在香港一個人奮鬥,哪怕自己最後老死,病死,可能都沒有人會知道。”

沈君河淡淡一笑,“傻丫頭,又說喪氣話了。”

她始終把他和舒樂放在好友的位置,連同感激都是擺在同等地位,沈君河苦笑,到底隻是感激而已,他想起之前發出去的那封郵件,第一次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青城的爸爸出院了,於沚和青城雙雙前去接老人家出院。

於沚還是和以前一樣在家裏照顧顧爸爸的生活,並沒有說和青城已經離婚的事,好幾次青城看的眼睛發酸,想和於沚說叫她離開。可就是說不出口,她怕於沚哭著問她,為什麽什麽時候都要把她趕走。

青城懷著愧疚和不安在A城呆了幾天,就算是離開的時候,於沚好幾次求他,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顧爸爸,於沚說,“就算是做不成夫妻,我能在家裏幫著你一起照顧伯父,也很感激。所以,青城,求你不要趕我走。”青城還能說什麽?

他隻能辜負她,他什麽都給不了。

他又去了香港,這次是鐵定了主意在香港待下去了,他回到了【世紀風光】,回到了那所他曾經費了所有的心思為槿遲置辦的家,忙了一天窩在沙發裏,整個人懶得動彈。

舒樂就是在這個時候風風火火的跑來青城家門口敲門,敲門聲很大,青城睡的正朦朧,好幾次以為是在做夢,可敲門聲依舊不絕於耳,甚至愈演愈烈,他

皺著眉頭,現在腦子是異常清醒的,起身來到了門口,開門……

舒樂是衝進來的,她激動的把話都說不全,斷斷續續的說離開幾句,大口的喘著粗氣,顧青城端來一杯水,示意她慢點說,舒樂喝完水,一張臉漲得通紅,像是一個向英俊學長表白,卻急得不知所措的小女生。

好半天才理清了思緒,把話整理通順,這次不僅通順,還很簡潔,她說,“槿遲要和君河結婚了!”

屋子裏一下子寂靜了。

直到青城端在手裏的被子應聲落地,兩人才回過神來,青城拉住舒樂問,“什麽時候?”

“就這幾天,在巴黎,埃菲爾鐵塔下麵。”舒樂縮了縮脖子,把話說完全了。

青城立刻衝出了房間,他此刻竟然開始露出小小的喜悅,舒樂在身後大叫,他仿佛沒有聽見,好像世間所有的鮮花都在瞬間綻放,匆匆的跑下樓,連電梯都沒有乘,他在路上跑了很久,直到注意到路上有馳騁的汽車,他這才打了車,一心的要去機場。

這麽多的日子以來,他終於知道了她的消息,其他的,他一概不管。

他覺得現在的自己竟然比年輕的時候更加奮不顧身,朝氣蓬勃。

沒有買到直飛的機票,他幾經輾轉,終於在換了幾趟班機的情況下,艱難的到達了巴黎。

沿途有好奇的旅客一直朝著他看,他都不管,想起來的時候心裏甜甜的,有不懂事的小孩子操著一口流利的法語問身邊的大人,為什麽這個人總是傻兮兮的笑?

大人搖搖頭,把小孩子帶到了一旁。

青城覺得所有的一切仿佛又回來了,他隻要再努力一點,他的世界又重新回來了。

他找了艾菲爾附近的旅店居住,因為身上帶的是卡,沒有現金,所以先去了銀行一趟,換了錢這才正式的入住了這間豪華氣勢威嚴的法式酒店。

青城打算好好的休息,養足了精神才好繼續尋找他的槿遲,可是翻來覆去卻怎麽也睡不著,他住的樓層很高,可以看到打開窗就能直接看到艾菲爾鐵塔,他打了電話到客服,要來了一瓶酒,起身去了陽台。

月色撩人,繁星點綴。

俯瞰下麵是車水馬龍的世界,人聲鼎沸,有汽車的鳴笛聲,有人群裏嘈雜的嬉笑聲,他側著耳朵,都是來自異國的陌生聲音,生硬難以理解。

他雖然法文不太好,可到底一般的交流還是沒有問題,他繼續淺酌,想到明天要去找尋槿遲就是滿臉的興奮,反而睡不著了。

第二天的晨曦來的很早,他在陽台上睡著了,所以第一時間感覺到陽光照在臉上,癢癢的,熱乎乎的,很快就蘇醒了過來,揉揉惺忪的睡眼起了身。外國的陽台總是有很多建築師自己的意願,他靠在陽台上,陽台是半月牙星狀的,上麵的欄杆被漆成了雪白色,有點綴在上麵的零星花草,樓空的花雕,隱約中竟然能看到很多中國的元素。

客廳的窗簾被風吹了出來,一直飄到陽台上,白紗一樣輕盈的窗簾宛如仙子下凡一般,飄散在他的四周。他沒有帶什麽行李,起碼的換洗衣物就沒有,可是要去見槿遲起碼要穿的像樣一點,他的衣服已經有輕微的汗酸味,他低頭嗅了一下,眉頭微蹙,決然的去了浴室。

洗完澡後,衣服被送去洗了,他又要花時間呆在酒店裏等待,焦躁不安的感覺讓青城頻繁的換台,可陌生的國度連電視的頻道都是這樣的陌生。

他忽然想看戲曲頻道,可是搜索了半天,還是沒有。

都是一些嘈雜的法語和英語頻道,他不耐煩的關了電視。

再次回到了陽台上,緊緊的盯著埃菲爾鐵塔,就連鐵塔下麵經過的人,他都忍不住要去仔細辨認,生怕錯過了有關槿遲的痕跡。

門鈴被響起,他披著浴巾起身去開門,是個說法語的女人,她遞來一個包裹,青城知道裏麵是他拿過去的換洗衣物,用法語和她說了謝謝之後,又給了一些小費,女人似乎很滿意。

青城關了門立刻換上了那件煙灰色的襯衫,還有下身的休閑褲,一雙被擦得鋥亮的皮鞋,他對著鏡子仔細觀察自己,發現有輕微的胡渣冒出來,很不滿意的開始剃胡須。

最近的胡子似乎長的特別快。

槿遲坐在陽台上,聽到沈君河的那句,可以出發了。這才起身離開了陽台,她住的樓層比較高,有十多層。也是最好的觀景地點。可是看了這麽久,埃菲爾鐵塔也不過如此,可是她仍舊一天一天的坐在陽台上看,似乎又是在等待什麽。

今天是去試婚紗,沈君河早早的通知了她,可她卻有些別扭,總覺得感覺不對,又說不上來,換了一件裹胸的白色長裙,上麵打了很多褶子,可覺得難為情,用手緊緊的遮著自己的胸部,惹得沈君河笑她,是不是裏麵沒有貨?

槿遲紅著臉跑去了換衣間,幾個聽不懂中文的服務小姐站在一旁幫著槿遲換了一套又一套,最終卻還是沒有選定一件。

偏偏衣服又是那樣的那穿,有好幾件需要幾個人幫著一起才穿上去的,槿遲當時都羞紅了臉,她第一次在同性麵前穿成這樣,可另外幾個法國女人卻一點都不覺得別扭,反觀槿遲的不自然,槿遲覺得自己真是沒見過世麵。

最後幾乎把店裏能試的都試了一遍,槿遲累的大汗淋漓,沈君河早早的選定了自己的新郎禮服,同樣是白色的,穿在他身上,氣質剛剛好,像個優雅的伯爵。

之後回到酒店,槿遲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沈君河摸著她的頭淡笑,“有心事?還是不喜歡我給你的安排?如果不喜歡,沒事,咱們可以改,去哪結婚?是去倫敦還是北海道?或者是……”他頓了頓道,“回中國,我都依你,隻要你開心就好。”

槿遲半晌看著他不說話,遲疑了一下,扯著笑意道,“我哪裏有不心事?沒事,你不要瞎擔心,我喜歡這裏喜歡的不得了,要在艾菲爾下麵舉行婚禮,我求之不得。”

“真的?”

“你不信我?”

倒是這樣說,沈君河哪裏放心的下,心裏還是異常忐忑。

槿遲肯答應和他結婚已經是萬幸,他還有什麽資格要求其他?

一天的忙碌結束之後,槿遲一般都會在陽台上看著夕陽西斜獨自發呆,有時候心情大好還會唱起歌,哼著小調。

婚禮一天一天的逼近,槿遲的心情反而異常的平靜,像是從來都沒有發生什麽似得,她要做新娘了,做沈君河的新娘,她並不覺得唐突和生疏,反而沒有了知覺,隻是靜靜的隨著沈君河去換衣服準備婚禮的一切。

籌備許久,自然不會出現任何的閃失。

婚禮在艾菲爾下麵如期進行。

當日來的人不多,可以說極其少,雖然沈君河在這邊亦是認識很多人,但是他知曉槿遲的性子,並不是那種喜歡張揚的女子,凡事去繁就簡,而在艾菲爾下麵結婚,恐怕也是顧青城欠她的一個承諾,他其實心裏都知道,隻是假裝不知道而已,他一直以為,隻要假裝不知道,那麽,所有的事情就真的不會發生似得。

婚禮當天槿遲穿著潔白的婚紗,那令人窒息的美在艾菲爾鐵塔下麵經久不滅,沈君河靜靜的牽著她的手聽著神父的禱告。

他一直想給他一句,我願意。

同時,也在

等她的一句,我願意。

等待和被等待,其實都是需要很辛苦的煎熬。

他和槿遲相識多年,然而,那麽多年裏,槿遲像是長在身體裏的一根麥芒,去不得,但是又疼,隱隱約約的中在那,像一顆種子,你不知道它什麽時候就生根發芽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它就長成參天大樹了,甚至不知道什麽時候,你早被相思穿透了心腸。

一寸相思一寸灰。

隻是現在好了,他等了那麽久,盼了那麽久,終於眼前的人是她了。

是她了。

這輩子就是她了。

這仿佛一場夢,沈君河還是不敢去相信,即使現在手裏牽著的那個人即將成為自己的妻子。

他等著神父問出口的那句。

“我願意。”他聲音清澈,回答的很快。

然而,待所有人都屏息凝視聽著新娘說我願意的時候,意外出現了,人群裏一個讓沈君河又慶幸又失落的人出現了。

顧青城!

他正撥開人群,那句,“等等!”

所有人的眼神都一起望向了他。

包括槿遲在內。

她癡癡的看著他從人群裏走到自己身邊,像是隔了千重山,隔了萬重水,隔著銀河,隔著人世的滄海桑田,那麽久,那麽久沒有見到這張臉了,多想念啊。

你可知我有多麽想念你啊。

可是我不能,我無法和你在一起,無法長相廝守,縱使感情千金重,依舊不能。

原來塵世間是有太多事情沒有辦法如願的,並非隻要自己願意就可,並不是這樣的,那些阻礙自己的因素太多太多,多到自己根本沒有力氣去分辨,去探究。

她看著他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麽話。

倒是青城一把抓著槿遲的手道,“跟我走,我要你跟我走!”

他隻要她。

這輩子他比誰都清楚,他隻要她,其他的人,統統不作數!!

“槿遲,你跟我走,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好,是我的錯,可是你給我一次機會,咱們重新來過,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槿遲,沒有你,我度日如年,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怎麽過來的,我聽說你來了巴黎,我知道你喜歡艾菲爾鐵塔,你曾經和我說一定要在艾菲爾鐵塔下麵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你說那是你的夢想,可是你也說過這個夢想是由我來給你實現的,是我啊!槿遲!!”

沈君河從來沒有見過顧青城這個樣子。

頹唐的完全不像是他眼裏的他。

一點顧青城的樣子都沒有。

原來真的哀莫大於心死。

可是這次呢?

心死的,大概是他了吧。

對於槿遲,他從來沒有太大的信心,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槿遲心裏的地位,哪怕隻是一丁點也好啊,可是他沒有信心,沒有信心自己在她心裏盤踞了多少,又有多重,他不敢去想。

所以隻能癡癡的看著顧青城從自己的手裏抓走心愛的女子,這個即將成為自己妻子的女子。

多諷刺,他當眾搶婚,他卻不能說什麽。

甚至連怒氣都不敢有,畢竟,趁人之危的,是他。

顧青城的聲音有些哽咽,這段時間他找遍了所有能找到槿遲的地方,沒有她,沒有她,還是沒有她。他幾乎快要瘋了,沒有她,日子就一天天的荒蕪,仿佛活著的每一天都覺得是煎熬。

但是好在唯一的慶幸是他還知道,槿遲還在巴黎,還在的。

既然在,總有一天能遇上。

他堅信。

就好像隔了時光的那麽多年,在香港,他竟然和她又遇上了,多好笑,那麽多年斷了聯係,這會兒,竟然又碰上了,時光真是個詭異的東西。

他頗有些自嘲,苦笑道,“我知道如今我再說什麽也沒有用,但是丫頭,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改,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傷心了,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不能沒有你,一開始我覺得我可以活的很好,是啊,沒有你,沒有你又怎麽樣,我還是可以活的好好的,我能笑,我還能工作,我吃的飽飽的,我睡覺很足,可是我才發現我錯了,不是的,不是的丫頭,我根本吃不下飯,我想你,我睡不著,我會想,這個時候的你又在哪裏,你睡著了嗎?你會想我嗎?我現在才知道那些情話不是騙人的,是真的,真的失去你我就覺得失去了全部。你才是我的世界,唯有你,才讓我找到了自己,所以丫頭,回來吧,回來我這裏。”

槿遲動了動,身體在打顫,她想不到這個男人會說這麽多深情如斯的話,第一次,第一次對她袒露心跡竟然是在這裏,在這樣莊嚴而讓人難過的氣氛裏,為什麽你當初不是這樣?為什麽所有的事情都要失去之後才知道可貴,才想念,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承受失去的痛?

為什麽非要等到失去之後才明白?才懂?

她搖著頭,淚水無聲的落下來,一滴滴的打濕在婚紗上,白色的婚紗映襯著朝霞,那麽的美,仿佛萬千祥雲開在槿遲的身上,像是築滿了彩虹屋,一片嫣紅的美。

青城繼續說,“丫頭,給我時間,給我時間讓我向你一一證明,我們認識那麽久,你該相信我的,丫頭。”

他又是一聲一聲的叫著她丫頭,殊不知,這一聲丫頭,已經叫的槿遲心髒都開始疼了,他從來都知道她的軟肋在哪裏,從來都知道。

可是她不是以前的向槿遲了,再也不是了。

想要一切重新開始,想要有個好的未來,沈君河是真心對她好,他對她好,向來都是這樣,不問緣由,隻是一個勁的對她好,覺得是好的,都是硬塞給她,她不要就想方設法讓她接受。

她總覺得於心有愧,後來慢慢久了,心裏的愧疚也消失了不少,那段時間,在青城那裏沒有得到的溫暖在別處得以成全,人都是感性動物,再冷漠的人也受不起這樣的噓寒問暖。

槿遲覺得,試一試吧,也許,他真的很好很適合自己呢。

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何必呢?

當初是這樣想的,可是現在呢?看著這個男人在自己麵前哭的像個小孩,泣不成聲,槿遲的心開始遲疑了,一點一點的在慢慢的剖開自己的心髒,那些血淚,那些心酸,多少年來,隻有自己懂,可也隻有自己才明白其中的哀愁。

愛一個人,就是懂得隨時為他犧牲。

她為他做了太多犧牲,他也清楚,可是,結果是什麽?

結果還不是分手?一別多年。

她的生活被他攪得亂七八糟,好不容易重新累及了生活的勇氣和信心,現在這個男人又回來了,又回來做什麽?是來看她笑話嗎?她覺得悲哀,這次卻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了。

心裏有個聲音,還是他的。

她知道自己心裏還有一個位置是留給他的,一直就有,並不是那麽殘忍沒有留著,而是一直就在,從他出現在她生命裏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成了命中注定。

他是她生命的一個缺口,一個永遠沒有辦法彌補的缺口。就仿佛槿遲之於沈君河,每個人都是另一個人的劫。

看來的確是這樣,世界如此之大,有緣有份又在一起的又有多少呢?

她還是呆呆的站在那沒有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