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狐狸不愛吃雞

“你才有病……”麵對小師妹的調侃,鳳影毫不避諱地以牙還牙,然而說話口吻卻遠不及白若蔓的氣鼓氣鼓,反而優哉遊哉很是愜意,並以調侃小師妹為人生最樂事,“他不就是與他八抬大轎迎娶進門的女人圓了房嘛,哪兒得罪你了,惹得你這般生氣?”

“他……他和他的女人愛咋咋的,我才不是因此生氣呢!我生氣是因為他昨晚洗澡的時候對我不規矩!”白若蔓將將撐起兩隻桌腿,說話一激動,手下一抖,桌子又碎成了好幾片。

鳳影竭力忍著笑,繼續他雲淡風輕的調侃:“不會吧?以你的xing子,他哪有機會對你不規矩,依我看,是你對他不規矩在先吧?”

“才沒有!”白若蔓狡辯,“他不僅不規矩,還口出狂言要我好看,惹得我不得不暴躁!”

“可是你何苦暴躁,往後他的日子,注定要被女人圍著團團亂轉,壓根沒有時間來折騰你。”

“他……他沒時間最好!哼……”白若蔓終於發現自己不是做木匠的料,氣急敗壞地丟了手中桌腳,起身爬到床上抱著膝蓋生悶氣。

鳳影笑靨如花,妖媚得宛若一介風情萬種的女人:“其實你希望他言而有信對不對?在邊營的時候,他每天纏著你要你出謀劃策幫他解燃眉之急,如今戰爭結束,回歸這方安逸的府邸,你掩蓋了白蔓君的身份便也注定喪失那時的地位,卻又希望他依然關注你依然糾纏你,最好,永遠都離不開你,對不對?”

“對你個頭!”實在找不到可以砸人的東西,卻又十分想要教訓這位欠揍的師兄,白若蔓惱羞成怒之下,CAO起床頭茶幾上的蠟燭,就惡狠狠地拋了過去。

鳳影是何等矯健的身手,輕盈避開的同時,隔空彈指揮出一道氣流熄滅了燭火,以免她任xing的胡鬧會燒了這間可憐的小柴房。

然而白若蔓哪裏肯罷休?見他輕鬆躲過,隨即又CAO起茶壺茶杯,一股腦兒丟了出去,看似是隨意拋擲,其實暗暗用了內力,沒辦法,對付師兄,不使點硬招是敵不過的。

可即便白若蔓用了幾下三腳貓的功夫,鳳影仍是安然靠在廊柱上,一一接過她丟來的易碎陶瓷,然後小心翼翼地擺放在窗台上,口中,是氣定神閑的奉勸:“你一個小丫鬟,月錢不過幾吊,弄壞了東西每次都是我貼錢,還是省著點砸吧!”

“你再說那樣的話,我就賠光你的俸祿!”

“那可不行,雖說你這件破柴房裏沒什麽稀罕物,但像上回那樣,去砸太後送給太子的古董玩意兒,我就是為嶽國王朝賣命一輩子,也未必賠得回來!”

“所以你識相點的話,就不準再汙蔑我取笑我!”

“我承認我是有取笑過你,但我保證那絕無惡意,至於汙蔑卻又從何說起?我自認為你確實對那令狐太子動了心,我不過說出我的看法而已,你若不認便不認好了,何苦來扼殺我

的看法?”

“我才不會看上那種人!你的看法大錯特錯,嚴重降低了我的品位,我當然要扼殺!”

“可你在扼殺我的看法之前,也許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對於令狐玨的感覺,是否超乎了軍師與元帥、丫鬟與主子該有的情愫呢?”

白若蔓已經越說越怒,小臉漲得通紅,橫眉冷豎、怒發衝冠,鳳影公子卻依然笑得雲淡風輕、語含譏誚和戲謔,終於,在將身邊可以丟的東西盡數丟出仍是堵不上他的嘴後,怒不可遏的白若蔓,毫不猶豫地CAO起了茶幾……

“哎哎哎……你冷靜……冷靜啊!”鳳影終於感受到了威脅,不得不喊停妥協,“罷了罷了,我不說你了,你好自為之吧!”言畢,在她手中茶幾尚未拋過來之前,身形一躍,翻窗走了。

轟然一身悶響,後苑的小柴房外,赫然傳出重物砸破窗戶、砰然落地的聲音……

將將才出門去珊瑚閣伺候的小婉突然又回來了,卻被這一聲響嚇得半天不敢進屋:“蔓……蔓蔓……你在裏頭幹嘛呢?我……我可以進來嗎?”

須臾,白若蔓的腦袋從破裂的窗口鑽出來叫囂:“你怕什麽?我又不砸你,進來吧!進來前順便幫我把茶幾碎片撿回來!”

小婉可憐巴巴地將那些木板一一拾起、吃力抱起,當舉步維艱地挪進屋裏後,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放下吧,至於嘛?搬這點東西就累得滿頭大汗……”彼時白若蔓還在勤勤懇懇地修理那隻桌子,瞥了眼小婉的狼狽樣兒,怒其不爭地責怨道。

小婉臉上尷尬地笑著,心下卻是憋屈滿腹,暗忖就你力氣大,論身板和自己一樣玲瓏,論力氣卻能跟挑馬糞的老黃相比,小婉無力地歎了口氣,勸道:“還是去請個木匠吧,你也別瞎折騰了,太後來了,全府上下都在前廳恭候著呢,我們也趕緊過去吧。”

白若蔓頭也不抬,繼續搗鼓她的破桌子:“太後閑得慌嗎?今天本該是太子進宮給她請安的。”

“可不是?但是太子今天顯然沒有進宮請安的準備,你也知道太後多疼孫兒,見孫兒不來便自個兒巴巴地趕來了,才無視那什麽尊卑禮節呢!隻有那皇上,聽說因為太子爺沒有及時去請安,今早在乾坤殿龍顏大怒了……”

說到昭遠帝龍顏大怒,小婉縮了縮脖子,似乎遠在宮裏的火焰燒到她頭上了一般,看得若蔓很是汗顏:“他愛怒便怒吧,你擔驚受怕個什麽勁?要怪也隻能怪你家太子,抱著個女人睡覺就不知道天亮起床……”

下意識又將話題扯到了這份上,白若蔓自己也覺得憋屈,儼然昭遠帝那團怒火感染到了自己身上一般,恨不能衝出去把狐狸太子抽筋扒皮。

憤憤然間,小婉卻突然一聲詭笑,忍俊不禁。

白若蔓回頭,語出不悅:“你笑什麽?”心下卻頗有忐忑,難道她也認為自己愛上了狐狸在吃醋?

小婉卻收斂了笑意,表情扭捏:“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這事兒……這事兒還真有點尷尬。”

“什麽事兒?”

“關於珊姬被太子爺寵幸的事兒。”

“這事兒又不關你的事,你有什麽好尷尬的?”白若蔓一提這個就來氣,卻忍不住好奇想要繼續,“快說來與我聽聽,是不是有什麽內幕消息?”

“我也是剛才回珊瑚閣的時候,無意偷聽到的,原來呀,太子爺昨晚壓根就沒碰過珊姬,反而把珊姬晾在簾帳外頭吹了一夜的冷風!而床單上的那灘血,是珊姬站得腿腳麻木之後,撲上去磕傷鼻子流的鼻血,壓根不是那什麽見紅……我也不曉得見紅是怎麽一回事,這謠言還是今早去收拾太子被褥的婆娘們發現而傳出去的,至今仍沒有被揭破,因為珊姬想要趁機得寵,所以不肯站出來澄清事實,卻被我不慎聽到,所以一路都在猶豫要不要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可又覺得自己多事、不太厚道……”

小婉是心善且膽小的丫頭,明知這樣的誤會不好,明知珊姬是惡劣的主子,卻又不忍心戳破她的夢,更不敢首當其衝,是以猶猶豫豫與若蔓道明了一切後,用征詢的眸光巴巴瞅她,希望素來古靈精怪的她支個招兒。

“當然要戳穿她啊!要她好看!”這是白若蔓的第一反應,卻在沉吟了片刻後,怏怏改了口,“算了,作為當事人的太子爺都無所謂外頭那些風言風語,我們多事個什麽勁?且先觀察觀察,看看山雞的反應,如果她太過囂張,我們恰好可以利用這個把柄,讓她對你好一點,對我更好一點,嘿嘿嘿嘿……”

若蔓算盤打到這個地步,突然就無比開懷地笑了起來,天知道她突然如此開心,其實不僅僅是因為捏了山雞的把柄在手,還有一個原因,委實不好說、不好說啊——

原來……原來那隻狐狸沒有吃了那隻山雞呀!

若蔓正一個人屁顛屁顛著,三下兩下還真的修好了那隻瘸腿的桌子,小婉突然一聲厲喝,嚇得她一個哆嗦:“哎呀!我們要去前廳恭迎太後的呀!這會子,恐怕太後都已經到了!”

白若蔓拍了拍被她嚇到而砰砰亂跳的小心髒,怨念道:“那就別去了唄,你一驚一乍的何苦呢?”

“可是……可是餘管家盤點起人數來,發現我們沒在,往後的日子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小婉非常忌憚太子府的總管餘無淩,是以一張粉嫩小臉被自己生生嚇成了蒼白如紙。

“就那條沒有鱗的魚,你怕他作甚?”太子府管家餘無淩,因為他那可悲的名字,被白若蔓冠予了可悲的綽號——魚無鱗。

餘無淩年紀不過二十七八,卻處世老成、穩重幹練,憑一身鐵腕般的管事能力,將太子府上上下下無論是下人還是姬妾,皆管束得服服帖帖、絕無微詞,當初是太後欽點的太子府管家,所以就連令狐玨也忌憚他三分有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