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暗湧

夜色正濃，人影迷蒙。

東方孝宇頎長的身影投在濃霧當中，銀色的鎧甲熠熠生輝，折射出的光亮仿佛要將迷霧撥開。

他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然而，他卻並不開心，一雙黑眸幽深莫測，充滿仇恨地打量著慕容宏偉，不疾不徐地說：“慕容宏偉，當年你怎麽對待我父王，我便怎麽還給你。”

敵方將領被擒，陷入包圍的幾萬精兵群龍無首，一時手無足惜、驚惶失措。

東方孝宇不疾不徐地踏入眾將士之中，萬千火把映下他的偉岸英姿，銀色的鎧甲熠熠生輝，他不驚不慌，從容不迫，“慕容宏偉已被我軍所擒，眾將士倘若願意歸降我軍，一律不予追究，並且每月可享受雙倍俸祿，每年追加一次歸家探親的機會。倘若眾將士不願跟隨，我東方孝宇決不勉強，任大家自行散去。”

頓時，響起一片甕甕之聲，被包圍的幾萬精兵低聲地交頭接耳，商討片刻後，有人帶頭響應道：“爾等願意追隨尊王，聽候調遣。”

東方孝宇滿意地笑了，一聲令下，“搬師回營。”

東方孝宇大勝，浩浩蕩蕩的隊伍，像一條蜿蜒的長龍，朝著東麵的軍營擺架而去。

流動的火把之中，東方孝宇驍勇善戰的身影投在慕容筱雲的眼裏，陌生而又疏離。仿似這個男人，她從來不曾接觸過，他有著太多太多她所意想不到的舉動。看著他滿眼神彩盎然地向她走來，她一臉夷由，遲疑地望向他，心中一怔，凜若冰霜。

東方孝宇劍眉一挑，一手握著劍柄，一手垂在身側，不屑地道：“怎麽，你不自己挪步，還想我請台轎子來抬著你回去嗎？”

慕容筱雲心一冷，倒抽了一口冷氣，幽幽地問道：“你究竟要如何處置我爹？”

東方孝宇輕輕扯動嘴角，浮出一個戲謔地笑容來，“你若能像這些將士一樣，背叛你爹，投降於我，我倒是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慕容筱雲的心中，頓時愁雲一片，她暗自思忖，這個男人恐怕是不會放過爹爹和他們兄妹二人的，隻願他能仁義一些，給他們一個痛快，別再玩著花樣地折磨慕容家的人，她就萬幸了。她移開視線，不再看他，挪開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返回軍營，慕容筱雲被東方孝宇一把推進了他的營帳。她一步踉蹌，險些跌倒，極不情願地躡手躡腳往裏麵走。依舊是昨天的那方營帳，鏤空地雕刻著獅王的羅漢床，重新布置的月牙桌，粗糙的立柱。室內再簡單不過，火把的光亮刺得她眼睛生疼，卻讓她有一種被困在地獄的感覺，黑暗與死亡的味道濃濃地將她包裹。

東方孝宇修長的五指輕輕劃過她冰涼的麵寵，淺淺笑說：“你說，我是先殺你爹好呢，

還是先殺了你那疼你愛你的子鴻哥哥？”

他幽深如潭的雙眸直直地將她bi視，映下她驚恐的容顏。她的呼吸，頓時急促，硬咽了一口氣，卻還是無法鎮定，“你若要殺了他們，不如先殺了我。”

東方孝宇邪惡地捏著她的下鄂，嘶嘶如毒蛇般說：“你當真不怕死？還是不願意看著你那親愛的子鴻哥哥先你而去？子鴻哥哥，多麽親密，我就成全了你們這對苦命鴛鴦。”

慕容筱雲的身子頹然一軟，跌坐到羅漢床上，卻硬撐著咬牙道：“你變態。慕容子鴻是我的親哥哥，你卻安排了這麽一幕有違倫理的一出戲。如今，你如願以償了，還要拿它來羞辱我。東方孝宇，你簡直不是人。”

火把上的火焰隨風擺動，蠢蠢欲動，妖豔的光火映下東方孝宇隱忍孤絕的身影。他背過身去，一聲令下，“來人，把慕容宏偉和慕容子鴻押上來。”

沉重有力的腳步聲從帳外傳來，很快便有四名將士分別將二人押進營帳之內。杜雲君身後的另外兩名將士抬著一個若大的瓷甕緩緩進來。一時之間，慕容筱雲猜不透東方孝宇將如何處置他們，隻眼睜睜地、驚惶失措地看著。

等將士們一一被撇退後，杜雲君這才溫和而笑地看著東方孝宇，輕說：“孝宇哥哥，一切都準備好了。”

慕容宏偉與慕容子鴻皆是身高骨傲，一副不怕天不怕地，視死如歸的從容之態，“東方孝宇，是殺是刮，來個痛快吧。”

這時，營帳的帳簾被輕輕掀起，一名男子踏著健步沉穩地走來，白衣勝雪，寬袍水袖，火焰映下他長長的俊朗的影子，他棱角分明，濃黑修長的睫羽蝶羽般翩躚，嘴角輕輕蕩著桀驁不馴的笑意。

慕容筱雲迎著他的身影望過去，但見他抱著一席銀色鎧甲，神色之中，竟與東方孝宇有幾分相似，卻多了幾分浪蕩之氣。她總覺得，這個男人一定與東方孝宇有著莫大的關聯，隻是他似乎不適合呆在這軍中，更應該在江湖浪蕩。

那男子輕笑道：“是，你慕容宏偉確實該殺。”

說話間，他已經健步如飛地走到了東方孝宇的身前，將右臂上搭著的鎧甲輕輕地拋給東方孝宇，“還給你，大仇已報，我杜雲謙應該功成身退了。”

東方孝宇緊緊蹙眉，“二哥，杜家的江山還未到手，你怎能就撒手不管？”

杜雲謙？

原來他就是東方孝宇在軍中的臥底杜雲謙？慕容筱雲細細地打量著這個如同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俊美男子，總覺得他太過儒氣，沒有東方孝宇的心狠手辣，反而顯得**不羈。他是東方孝宇的哥哥？又是一位杜家的皇子。看來，當年慕容宏偉留下了太多的餘孽，所以才造成了他今天被擒的慘敗下場。

仇恨便是如此滋生的，一代又一代，永無休止。倘若慕容子鴻不死，是不是這仇恨又將延續下去？

杜雲謙風輕雲淡地笑說：“孝宇，我曾答應過你和雲若哥哥，我會替父王報仇，親手抓住殘害父王的凶手。如今，我把慕容宏偉抓來了。我也知道，他今天必死，隻是我想以二哥的身分求你，給他一個痛快吧，別再過多的折磨。至於這江山，在誰手裏都與我無關。更何況，北國皇城還有雲若哥哥的十萬禦林軍，你們想奪這江山，輕而易舉。而且，無論如何，你和雲若哥哥都比我更有資格做這皇帝。我想，是時候退隱江湖了。”

慕容筱雲倒是驚訝，杜雲謙能有此風度。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希望事情能有所轉機。她可以從他入手，救下哥哥與爹爹的性命。

正當她費盡腦汁地籌謀策略的時候，杜雲謙將視線轉向了她，本是想淡淡地掃過，卻在見到她那雙水靈靈的雙眼後不由地將視線多停駐了幾秒。這才細細打量起她來，倒覺得她有幾分可愛之處，從相麵上看來，不像東方孝宇所說的那般可惡。他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那琥珀般的雙眸明亮攝人，營帳內頓時響起他那高貴而又疏離，仿似珍珠落玉盤般清越的聲音，“孝宇，殺死父王的人是慕容宏偉。至於他的這對兒女，他們是無辜的。他們同小時候的我們一般，即將失去父親。雖說斬草需除根，可是有時候也得給無辜的生命留一條活路。更何況，慕容筱雲還是你親自娶回尊王府的王妃。”

說罷，杜雲謙輕輕轉身，拂袖瀟灑地朝著帳外離去。

慕容筱雲本想能從他下手，卻不料他走得這般突然。

營帳之內，暗湧流動，氣氛異常。

東方孝宇表情猙獰，冷俊而又肅殺，“慕容宏偉，你放心，即便我二哥不替你求情。我也會放過你的這對好兒女的。你死了，他們必須得好好活著，繼續承受我的折磨。當年，我們是怎麽苟且偷生地，我要一一還回給你的子女。我不但不殺她們，還會封她們為妃子。你說，宮中的雪夫人和慕容筱雲自相殘殺的場麵，會是怎樣的？至於慕容子鴻，我會讓他變成一個太監，斷了你們慕容家的香火，哈……哈哈……”

慕容筱雲不敢置信，一想到接下來東方孝宇要做的事情，就覺得殘忍無比，她拚命地搖頭，“東方孝宇，你殺了我吧，不要傷害我爹和子鴻哥哥。”

聞言，東方孝宇不知哪來的氣憤，竟然心緒大亂，一把抽出腰間的佩劍。

“錚……”的一聲，長劍出鞘，雪亮的劍鋒折射著刺眼的光芒。它直直地bi向慕容筱雲，“你想死，沒那麽容易。我要讓你看著這把利劍將慕容子鴻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下來。誰都可以替他求情，唯獨你不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