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２９ 神醫盛名顯

“凝煙，去告訴你爹一聲，我必須立刻回城。“趙菲兒圍好鬥篷，走到外屋，又問王喜，”是你爹送你來的嗎？“

“是，小姐。“王喜規規矩矩作答。他在趙家生活這段時間，養得唇紅齒白，以前蓬亂的黃發長得黝黑如絲緞，整齊挽起，顯得儀容整潔，又跟著黃嬤嬤學了不少進退禮儀，識字斷文，身子出挑了一點，穿著一襲湖藍色的絲綿直裾深衣，儼然出落成一個俊俏斯文小生。連凝煙這丫頭見了他，眼神都透著幾分異樣。

凝煙答應一聲，自去尋她爹。凝煙的爹蕭貴是蕭府這處園子的管事，他得到消息，立刻趕來，放王順趕著馬車入園，接趙菲兒回城。他見隻有王順父子護送趙菲兒，又不放心地命凝煙跟著服侍趙菲兒，還親自帶了六名家丁騎馬跟去。

路上，蕭貴已和趙菲兒商議好，一行人並未歸醫館，直接去了州牧府衙。有蕭貴鎮著，新任州牧錢學舉於百忙中拔冗，在後堂客氣接見趙菲兒。錢學舉的年紀不過三十出頭，出生孝廉，頗得帝寵，一看就是個能臣幹吏。他耐心聽她將事情分說明白，難以置信道：“趙醫女所言，本官聞所未聞，真是異想天開，匪夷所思，難怪張府不肯答應你所請。”

蕭貴立於趙菲兒身後，板著臉插嘴道：“張府少爺既不肯答應按著趙醫女的法子醫治病婦，病婦久病身亡，與趙氏醫館何幹？”

“蕭管事說得極是。”錢州牧幹笑兩聲，替自己開脫，“本府初來任上，陛下不久即來始平祭祀先祖寢陵，朝中一幫顯貴來來去去，呼喝指使，本府迎來送往車馬勞頓，累得一塌糊塗，一直沒緩過勁兒。昨日過堂問案，蔡官醫亦到場，指證趙醫女下方有誤，使病婦病情加重，後來又危言聳聽，誤診病婦罹患癥瘕症。其言不實，令病婦徒添心病，藥石無效，耽誤醫治枉送性命。下官不通醫理，被他們左一句右一言，說得頭昏腦漲，故而將此案移交始平城衙決斷。”

“張少爺既告民女誤診害命，蔡官醫亦為他作證，這事並非不能分清是非。如今他的亡妻尚未下葬，錢大人隻需宣來仵作，剖腹查驗其妻子、宮中是否長有癥瘕，即可明斷。”趙菲兒淡然道。

錢學舉一聽此話，來了興致，於座椅上傾身過去問趙菲兒：“好端端的人開膛破肚，都難以活命。婦人患了癥瘕病，還可以剖腹取出癥瘕，病體醫治痊愈？“

趙菲兒微笑道：“大人若不信，民女亦無法。若大人閑來無事，可在民間尋一癥瘕患者，若非病入膏肓，沉屙日久命懸一線那類，其餘病症不十分嚴重的，民女皆可以此法醫治痊愈。”

“此言當真？“錢學舉驚問。

“大人他日自可驗證。“趙菲兒不慌不忙回答。

“好！“錢州牧一揮手，過來一名差役。他將頭附於其耳，悄聲吩咐數句，差役領命而去。趙菲兒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心裏正納悶，突聽錢學舉開口道：”本府命人帶來一名罹患癥瘕症的老婦，趙醫女若能將她的病醫治好，本府不僅不治你的罪，還削去蔡官醫之職，破格錄你為始平官醫女，並親筆給你寫一張大大的匾額，為你揚名顯能，如何？“

“錢大人！“趙菲兒尚未開口，蕭貴卻急了，他剛喊了一聲，沒說出下文，趙菲兒卻淡然自若打斷他：”民女為醫，救死扶傷為我本份。隻要病者來求醫，民女無不竭盡其能，醫其痊愈。以此脫罪，實屬可笑，送匾之事，大可不必。“

“趙醫女醫德高尚，令本府欽佩不已。”趙菲兒之言，令錢學舉對她刮目相看。

“稟州牧大人，病婦帶到。“差役帶了一名年紀五十開外的老婦上堂。錢學舉迎過去，扶著老婦過來，請她坐下。

趙菲兒觀此老婦形貌，見她雖身著狐裘，穿著厚實，猶瑟縮發寒，形體消瘦，麵色灰黯，歎息道：”這位老嬤嬤，可是時常感到腹痛難忍，胸悶煩躁，發熱口渴，尿黃且量少？“

老婦人眼力不濟，覷眼打量趙菲兒數眼，並不認得她，掉頭問錢學舉：“舉兒，這位是誰？“

“這是始平城有名的趙醫女，本府聽聞她善治癥瘕，特請她來為你診治。“錢學舉含笑解釋。

“哦，這麽年輕的醫女，老身還第一次見到！不過，你說的這些症狀都有。“老婦歎氣道，”老身這病症，不少醫官瞧過，都說無治。舉兒何

必費心又找來醫官瞧看？“

“她的醫治方法與別的醫官迥然不同，這一回定能治好你的病。“錢學舉耐心勸慰老婦，請她讓趙菲兒號脈。

趙菲兒伸出手，替老婦診脈，診出她脈滑數，又請她伸出舌，見她舌苔黃膩，點點頭，成竹在胸道：“若按民女的方法治療，阻斷病源，開方調理，民女可保這位老嬤嬤續命延年。“

錢學舉聞言大喜，對著趙菲兒一揖到底：“多謝趙醫女。“

趙菲兒忙不迭對他回禮，指著凝煙道：“今日晚了。明日一早，請錢大人安排淨室，靜室的鋪設清潔，你都聽從民女這位小婢的吩咐做。明日午後，民女過府為這位老嬤嬤治病。“

錢學舉連聲答應，親送趙菲兒出府。趙菲兒回轉醫館，見過父母，趙景洪已為李氏開了方子調養病症，好在這兩日醫館無人登門看病，李氏得以將養，又聽趙菲兒說起見錢州牧的事，且憂且喜，連忙吩咐黃嬤嬤安排飲食，讓趙菲兒早點歇息。

第二日，趙菲兒去往州牧府，為老婦做畢手術，讓老婦在靜室休養，除了凝煙，任何人不得入內，親自守護她蘇醒，喂她服下湯藥，小心調理。不出七日，老婦已能下地活動，又幾日，自覺病情好轉不少。到新年節下，老婦的病體已恢複，其餘的隻需調養即可。

錢州牧大喜，備了豐厚禮金親自登門感謝趙菲兒，將她破格錄用為始平官醫女，並買了花紅鞭炮，大書“神醫妙手“四字，為她做成匾額高掛醫館門口。趙菲兒這才知道，她救治的老婦，是錢學舉的母親。錢學舉不僅是滿朝聞名的大才子，更是一名聞名遐邇的大孝子。趙菲兒成全了他的孝道，使他感恩不盡。

此事轟動四鄉，當日引來數百人爭相觀看，醫館門庭若市，慕名來求診者摩肩接踵，熱鬧非凡。趙菲兒一家齊上陣，也應付不周。適逢此時聖上命三公坐鎮京都輔政，他親來始平祭祖，不少大小官員隨行，趙菲兒的神醫之名立刻傳遍滿朝文武。天子得知始平出了如此一位了不得的女神醫，龍心大悅，宣旨大加褒獎。張府大少爺聞訊，後悔不迭黯然神傷，親備禮金登門謝罪，請求趙菲兒原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