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１５ 馭下巧責罰
黃嬤嬤見狀，以足偷踢身後跪著的侍女沁芳。
“小姐，”沁芳叩首泣道，“奴婢有錯，奴婢不該收人錢財，替人消災。”
“是麽？”趙菲兒放下書，似笑非笑瞟一眼黃嬤嬤，冷哼道，“你瞧瞧你教導出的好侍婢。”
“老奴失察，還請小姐責罰。”黃嬤嬤匍匐在地，連連叩首。
“你們呢？”趙菲兒環視她們，其餘兩人匍匐在地，連聲道：“奴婢知錯，求小姐開恩。”
“責罰是免不了的，”趙菲兒以手撫額，拿這幾個下人頗感頭疼，若是治得狠了，打狗尚需看主人麵，燕雪舞難免生氣。若是不治她們，以後還不翻了天去？她琢磨片刻，有了主意，命黃嬤嬤留下，其餘三女退下。
黃嬤嬤知她今日逃不過一罰，大氣兒都不敢喘，匍匐靜候趙菲兒發落。
許久，趙菲兒依然不發一語，黃嬤嬤偷眼看她，見她又捧著醫書，看得入神，當她不存在一般，心裏犯起嘀咕，隻好對李氏打眼色。
李氏平素裏如何不知她們暗地所為，一則想著自家小姐身子有喜，心情不好，診病又累，不肯讓她為此動怒傷胎氣。再則小姐依附燕雪舞開醫館，州牧府的下人們豈能得罪，平素裏她都小心應對她們。如今東窗事發，小姐發怒要攆走她們，她已不知如何是好。此刻見黃嬤嬤打眼色求她，隻好做個和事佬，咳嗽一聲開口：“小姐，天氣漸冷，夜深露寒，你要罰她跪，自己何必累著？回去歇息好麽？”
趙菲兒尋思這會兒讓黃嬤嬤跪得也是時候了，放下書問她：“你說我該如何罰你，你方能知悔改呢？”
“小姐明鑒。”黃嬤嬤叩首不迭，她上了年歲，天氣又冷，老胳臂老腿的在冰涼地麵上一跪幾個時辰，雙腿膝蓋骨冷得刺疼。如此懲罰已不輕，聽趙菲兒意思，還算沒完，這會兒連腸子都悔青了。
趙菲兒觀她模樣，已有悔意，歎道：“既知今日，何必當初？念你平素亦知進退，裏外上下打理費心竭力，累
得不輕，我就不再深究，隻小小懲罰你一下，以示警尤。如今來醫館求診者繁多，身份地位各不相同，難免有招呼應對不周，得罪人之處。為今之計，一則你費點心思，去招募幾位年少伶俐的女孩兒回來好生**，替你們分擔些事兒。切記一點，叫那些女孩兒們都嘴緊些，別有事沒事上外麵胡亂說話，招惹禍端。”趙菲兒說於此，故意停下話，讓她自行揣摩她的話中之話。
黃嬤嬤這兩日，亦聽到些對趙菲兒不利的蜚言流語，知她氣惱，不敢多言，叩首道：“奴才沒將她們管好，以後斷不會讓她們出外胡言亂語，小姐請放心。”
趙菲兒點點頭續道：“再則你每夜閑時，去教李嬤嬤識字，不管你用什麽法子，每日需讓她認得一百個字，能寫十個藥材名出來。如若你一日完不成任務，我就命王喜打你手心一百下。你可記住了？”
“多謝小姐開恩。”如此懲罰，大出黃嬤嬤意料之外，她趕緊叩首拜謝。
李氏卻傻眼了，她愣了片刻，撲通跪在黃嬤嬤身邊，哭喪個臉拜求：“小姐饒恕老奴啊！”
趙菲兒起身，拿起醫書施施然離開，邊走邊抿嘴偷笑，煩悶的心情好了許多。別看黃嬤嬤現在高興，隻要她一教李氏識字，就會明白這個懲罰絕對會讓她天天抓狂，恨不得去撞牆。
她回到閨房，正寬衣解帶，準備洗漱歇息。外院隱約傳來捶門聲，她停下動作側耳細聽，聽到王喜一疊聲喊：“小姐，小姐，不好了，張主薄府上兒媳大出血，xing命垂危，張府派馬車來接小姐過去救命。”
趙菲兒趕緊穿好衣裙，帶上帷帽，想了想，又去取了一顆百寶斷續丹帶上。外麵傳來黃嬤嬤的輕叱：“夜深人靜，驚擾四鄰，你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嬤嬤教訓得是。”王喜放輕腳步，不再叫嚷。他沒走幾步，趙菲兒打開房門行出，李氏亦取了醫箱過來交給她。
趙菲兒接過醫箱，神色凝重道：“你把備急用的藥箱帶上，跟我去。”
“是。”李氏小跑去取了藥箱，王喜打著燈籠，將主仆兩送上去往張府的馬車。
馬車抄近路，很快抵達張府後門，早有嬤嬤在門首候著，急衝衝接她們進內院。剛行到半途，一個青年男子神色悲痛地送出一名中年婦人。兩下相遇，領路嬤嬤停步蹲身施禮，趙菲兒主仆亦隻好避讓一側，讓他們過去。
男子卻停下腳步問：“她們是什麽人？”
“稟少爺，此乃趙女醫與她的下人。”嬤嬤低聲應答。那男子聞聲身子一震，惡狠狠衝過來，一把揪住趙菲兒的帷帽大力掀開。
“啊！”趙菲兒沒料到張少爺如此粗魯，驚呼一聲竟沒反應過來，被他又一推肩頭，連退數步跌倒在地。他衝過來，雙目赤紅，舉拳欲打趙菲兒，怒氣勃發大吼：“jian婦，還我蘭兒命來。”
“住手!”李氏豈肯讓趙菲兒吃虧，撲過來擋在她身前，舉起藥箱迎向張少爺拳頭。撲通一聲，藥箱被張少爺一拳打掉地，裏麵的藥物撒了一地。
“少爺息怒。”嬤嬤著了慌，揚聲大喊，驚動不少人朝這邊奔來。
趙菲兒翻身而起，顧不得自己，追過去扶住被張少爺一拳砸得蹬蹬後退快要跌倒的奶娘，怒道，“你這蠢人，不問緣由，胡亂打人，莫非天下沒了王法？”
“張少爺，蔡氏告退。”那位中年婦人瞟一眼釵橫鬢亂，不無狼狽的趙菲兒，唇角勾起，譏諷地冷笑一聲行禮離去。
“還敢罵本公子蠢。你才是蠢貨，庸醫，jian人……”張少爺切齒怒罵，摩拳擦掌，又欲過來打趙氏主仆，身後傳來一個老婦大喝，“逆子，你媳婦兒快沒了，你不去替她安排後事，卻在此處打罵置氣。”
張少爺聞言一愣，收拳三步並著兩步，衝向一處廂房。趙菲兒一聽此話，氣消了一半，跟著他快步行去。李氏喊了一聲“小姐”，欲阻攔她，見她不理睬她，隻好三兩下收拾起地麵散落的藥材，提著藥箱追去。那老婦亦帶著數名侍女一同跟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