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8章 大清早，尷尬不休
一夜繾綣。
沈歸雁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過去的。
自然，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
對於昨夜發生的事情……
等等！
根據她的實踐和經驗，但凡在小說裏出現過的那些雷人橋段不都是騙人的嘛？為什麽現在竟真的有一種渾身酸痛無力，四肢像是被拆了重組的感覺？
她緩緩的掀開眼簾，艱難的挪動身子……
動不了。
整個人像是被壓在五指山下，動彈不得。
當意識漸漸清晰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確實被壓住了。
被子下麵，她自己的身體光溜溜的，而同樣不著一物的長胳膊長腿毫不客氣的全部壓在她身上。
熟悉的床，身畔也是熟悉的溫度和氣息……
可，她還是被嚇了一跳。
猛一偏頭……
愣住。
她試想過無數次這樣的清晨，大概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男主角先醒來，心疼女主角體力透支，體貼的掖好被角之後，默默離開；另一種剛好相反，就是女主角在醒來後，忍著第一次後的疼痛和不適，在男主角醒來之前就逃之夭夭。
然而，事實怎麽會是這樣？
不知是誰吵醒了誰，總之她偏過頭去的那一瞬，碰巧枕邊的他也正好睜開眼睛，於是兩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尷尬上了。
咚咚咚……
淩亂的心跳聲交替在一起，一下比一下更劇烈。
分不清是誰的！
沈歸雁望著身畔的男子，隻見他麵如冠玉，眉若刀削，完美的五官結合在一起，即便睡眼惺忪，依然阻擋不住那股從內由外散發的英氣。
她還從未這麽近距離，如此專注的看過他。
可她為什麽要這麽看她？
她的睫毛卷曲濃密，像是一把小扇子，隨著她一下一下的輕眨，在白皙的臉頰上投上一片暗影。
他也在看著她，目光大膽、直接、火熱……
“娘子……”
最終，還是他先開了口，聲線微顫，嗓音粗啞，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沈歸雁的心忽然狠狠的跳了一下，不由得垂下眼瞼，避開與他直接的對視，心想著傳說中那狗血的一幕終於要來了。
他必然會邪惡又溫存，戲謔地問她一句，還疼不疼？
然而……
她大概是忽略了，這個傻子不是傳說中的霸道總裁，他隻會直觀的表達自己的感受，所以他接下來說的是，“昨天晚上……好舒服！”
他說著，唇角上揚，分明就是得意。
他之前一直弄不明白，為什麽兩個人隻要親近一些，身體就會莫名的緊繃，心裏就像是著了火似的，燒得人口幹舌燥，心如貓抓，卻偏偏找不到宣泄口。
原來，是這樣！
這樣，就舒服了！
驀地，沈歸雁的臉當場紅到了耳根。
他他他，居然……
她擰著眉，愈發覺得他加注在她身上的重量沉了起來，之前是一動也不敢動的，惟恐提醒了兩人都一絲不掛這個事實，會讓她尷尬的無處遁形。
可現在這個樣子，想忽視都難。
“你……起開！”
沈歸雁覺得自己連說話都不太利索了，手忙腳亂的撂開他的手，又使勁的往他的肩膀上一推，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但這床的麵積有限，被子也就那麽點兒大，她拽著被子拚命往身後裹的後果
就是讓他赤條條的曝露在眼皮子底下。
她頓時雙眼一瞪，整個人都不好了。
然後，她趕緊的掀起被子往他頭上一扔，高禦軒被被子蒙住，懵了。
“娘子……”
他似是對她的這一係列舉動非常不解，剛想拉下被子，沈歸雁馬上就阻止了他，“不準動！你就這樣，不準把被子掀開，不要和我說話，聽到了沒有？”
“……”
“說你聽到了！”
“哦，我聽到了！”
沈歸雁得到了他的回應，這才趕緊的從床上退離，掀開羅帳，正準備下床先找衣服穿上，外麵忽然傳來有規律的敲門聲。
“大少爺，少夫人，該起來了。”
“別……”
沈歸雁大叫一聲，連阻止都還來不及。
剛才那敲門聲根本就不是在征求她的同意，就是意思一下，知會她一聲，房門馬上就被推開了，一大票的人走了進來。
她一急，馬上又躲回了帳子裏，隻露出一個頭。
“喂！你們幹嘛？都給我出去，先出去呀！”
她胡亂的嚷著，已有一人走到了跟前，道：“少夫人，時候不早了，請馬上起床沐浴更衣，太君交代了，讓你和大少爺一起到頤美堂用早膳。”
沈歸雁原本還想說些什麽，這會兒立刻噤了聲。
因為，這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在高太君跟前伺候的桂嬤嬤。
桂嬤嬤說話的時候雖是客客氣氣的，可那不卑不亢的態度分明就是在提醒她，這就是太君的命令，不容拒絕。
很快，丫鬟們就將浴桶搬了進來，又陸續的加滿熱水。
沈歸雁至今無法習慣這種生活方式，說什麽養尊處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實際上根本半點隱私和人權都沒有，就連洗個澡，周圍都簇擁了好些個人。
在她的強烈要求下，其他人好歹退下了，隻剩下喜兒一人伺候。
喜兒看起來很高興，像是撿著從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似的，一邊給她擦著背，一邊愉悅的揚起唇角。
這弄得沈歸雁好不自在。
昨晚的事情，真是……尷尬！
“丫頭，過來……”沈歸雁朝她招招手，在喜兒將耳朵貼過來的時候，她小聲問道，“那個……桂嬤嬤，她什麽時候……那個……”
她的話雖然斷斷續續的。
可，喜兒馬上就領悟到她所要表達的意思，“桂嬤嬤昨兒晚上就過來了，本來大少爺還吩咐了我給小姐你準備洗澡水，可桂嬤嬤說不用，然後她就自個兒在外麵守了一宿都沒有離開。”
“什麽？一宿？”
沈歸雁瞬間淩亂了。
既然如此……
那麽，昨天晚上，她和高禦軒……他們那個……總會發出點那啥聲音的吧？豈不是都被桂嬤嬤給聽了去？
有沒有搞錯？
一大把年紀了，聽房真的好麽？
沈歸雁對桂嬤嬤本來就是又敬又怕的，這會兒的好感度更是頃刻間就降到了負數值，以後再也不想再見到這個人了。
喜兒哪懂她的心思，繼續笑道：“這幾天，可把喜兒急死了，連大少爺都沒轍，不過現在好了，隻要小姐和大少爺恩恩愛愛，白頭到老，相信太君也就不計較了，這說明太君對小姐還是看中的……”
沈歸雁聽著喜兒絮絮叨叨的話，心裏頭忽然有些沉重。
她又怎麽會不知道，這是高太君布下的局……
沐浴過後，她又由喜兒伺候著更衣梳妝，高禦軒也由丫鬟們收拾好了，便在桂嬤嬤的催促下一起去了頤美堂。
這一次，又是全家的女人齊聚一堂。
顯然，他們又是最晚才到的。
沈歸雁本還納悶高禦軒今天格外安靜，不僅不像往常一樣粘著她，跟她有說不完的話，就連她的目光無意從他身上掃過，他都會馬上垂下頭去，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他那表情應該叫做……羞澀？！
直到踏進頤美堂，他才高度戒備起來。
沈歸雁剛跨進門檻，便被他強壯的身子擋住了去路。
這樣的場麵實在太熟悉了。
以至於，每當見到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的時候，他就理所當然的認為他的娘子又要有麻煩了，所以他才條件反射的將沈歸雁護到身後，大聲叫起來，“你們做什麽？誰也不準再欺負我娘子！”
他這一聲，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沈歸雁亦是一愣。
於是，就這麽在眾目睽睽之下，她沒摸清楚狀況就被高禦軒牽住了手走到高太君身邊，又被他撩起了衣袖。
“太君，你看……你不能再打娘子，也不能再把娘子關起來，那個印兒已經沒有了，娘子沒有做錯事！”
他信誓旦旦的，仿佛一種宣告，用一種得意洋洋的語氣。
沈歸雁先是怔愣，再是窘迫不已。
她的臉直接燒了起來。
尤其是當大夥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手臂上的時候，王鳳巧是第一個忍不住抿起唇角悶笑的，到了最後，就連一向冷淡的梅君竹都用帕子捂住了嘴，顯然是被他們家這個大少爺的話給逗樂了。
沈歸雁的臉紅了又白，最後徹底紅透。
她連忙拍開他的手，把袖子放下遮住了手臂。
這個呆子！
他有沒有搞清楚現在是什麽情況？這種事情有必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來嗎？而且這有什麽好得意的？
“太君……”
高禦軒看到這裏一個個表情各異的，心裏沒底了。
高太君表麵上雖然處變不驚，估計心底裏也被雷得不輕，道：“都還愣著做什麽，過來坐下，人都到齊了，就差你們兩個。”
語罷，又接著吩咐桂嬤嬤，“阿桂，你去讓他們趕緊布菜，別忘了給大少夫人的補湯，馬上端上來。”
“誒，奴婢這就去。”
桂嬤嬤退下後，高禦軒和沈歸雁才在丫鬟的指引下入坐了主桌，正好是挨著高太君的位置。
其意，不言而喻。
這一頓早膳，大夥都吃得很安靜。
沈歸雁心裏也隱隱明白，其他幾房的人並非想要就此善罷甘休，隻是她們心中縱然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出聲。
在高府，高太君說一不二。
她老人家甚至不需要做什麽，隻是按規矩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吃個飯，隨便的一句關切就已經昭示了她的意思。
她不高興，沈歸雁就是洗衣房的小丫鬟。
她一旦樂意，她說沈歸雁還是大少夫人，就無人敢駁。
沈歸雁終於稍稍放了心，如此看來，她偽造落紅，假意與高禦軒圓房一事，算是就此正式翻篇了。
可是，高太君的手段，她料不到，也鬥不過。
如今她和這個傻子，已成事實，不是嗎？
昨夜，他占了她的身體，宛如折了她的雙翼，即便她再想飛，恐怕以後也是有心無力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