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再怒聖顏

一曲終了,她停下身子來到他的麵前,一雙美眸盯著他看,卻不言不語。

他伸手輕撫在她的臉頰上,慢慢的將她的臉托在掌心,鳳眸漸漸陷入一片迷離。

“為什麽不開口求朕?”他的笑意仍舊掛在唇邊,眼中的迷離還未抹去,說出的話卻讓人瞬間清醒。

“若是我開口,你會答應嗎?”她依舊膽大的不說敬語,這一次她賭上了自己的命。

他輕笑出聲,手背在她的臉上摩挲著,“答應又如何,不答應又如何?”他耐著性子說道。

她也微笑,用與他同樣淡漠的語氣回道,“答應不答應都是一樣的,都是死!”

他的手驀然停住,眼神炯炯的看著她,隨後聲音中帶著一絲微厲和急迫問道,“給朕說明白!”

她卻自他的跟前慢慢退後,步伐沉重緩慢,“你是一國之君,要我入宮,我便要入宮,我不敢違抗。做了你的女人,可是你卻從未當我是你的女人,一道旨意,便將我送與他人。自古女子不侍二夫,我唯有一死。”

他鳳眸微眯看著她,不自覺的腳步向前邁去,慢慢靠近她,“你死於不死,朕說的算!”

她卻微笑搖頭,那笑容淒美中含著絕望,深深刺痛他的心,這笑容刻在他的腦海中是他想忘卻永遠忘不了的噬心之痛,瞧見她水眸中的絕望,他心中一急便來到她的跟前,她的聲音卻傳來,“今日我偏不如你的願,被夫君遺棄,無顏苟活與世。”

她的淚在抬眼望向他的瞬間破碎,柔弱中帶著一絲矜持與委屈,心中好似被什麽狠狠擊中,酸脹的厲害,伸手一把將她摟緊懷中,瞬間臉上所有的霜寒化作憐惜,“有朕在,你便要活著,永遠都不許死。”

她知道她成功了,他的柔情不論是真是假,總之他此刻已經舍不得將她送給別人,而她所有的努力都沒有白費。伏在他的懷中,卻絲毫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她的心涼透了。

終究,她還是違背自己的良心與意願,對一個自己毫不喜歡的人柔情嫵媚,溫婉承歡。

她的身子在他的懷中慢慢下滑,直到一口豔紅自她的嘴裏噴出。

他略有驚慌失措的抱著她,卻對上她依舊微笑的容顏,“你怎麽了?吃了什麽?快告訴朕?”

她咬緊牙,低低喘著氣,忍著心頭的劇痛說道,“臣妾,這一生隻能是皇上的女人!”

千燕寒看到他的時候,愣怔了半晌,皇上驚慌焦急的模樣,他有多少年沒有見過了!

雪繽閣

梅煙,葉海和芸惜焦急的等在宮門口,臉上的淚痕未幹,卻又再次落下。

“主子怎麽還不回來?廣海也不見回來,會不會出了什麽事?”葉海急得直跺腳。

梅煙抹著眼淚說道,“不行,我要去看看!”

芸惜攔住她,“宮中地形我最熟,況且我也算是宮裏的老人了,還是我去,你和葉海在門口守著。”

葉海緊緊拉住芸惜的手,“芸惜,千萬小心,你不能再有事了。”說著她的淚又再次落下。

芸惜哭泣著點頭,“放心,咱們主子一定沒事的。”隨後她將手裏一直緊緊攥在手裏的小瓶遞給葉海,“若是主子回來了,立即給主子服下。”

看著芸惜走遠的身影,葉海

的手越攥越緊,她祈禱著主子得償心願,快點回來,眼看著就要到六個時辰了,那毒萬一發了......

芸惜走後不久,遠處便有燈火向雪繽閣而來。

梅煙大聲的喊道,“葉海,快看是不是小姐回來了?”

葉海的臉色卻越來越不好,心中一沉,主子是一個人走的,如今看上去這夥人卻不止三四個,莫不是小姐當真出事了。

她心中劇烈的顫抖著,一瞬間心中被恐懼層層籠罩,她叮囑梅煙,“一會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記住一定什麽都不能說,否則咱們和小姐都活不了。”

梅煙心中害怕的厲害,卻不敢再多問一句,隻含淚狠狠的點頭。

淩雲天抱著海藍萱自龍輦上下來,葉海和梅煙當即跪在門口,淩雲天什麽話都沒說,急切的步伐直接走到寢殿。

“太醫來了嗎?”他坐在她的身側。

葉海也不顧皇上要沒要她平身,她站起身子就要進去,卻被太監攔在外麵,怎麽說都不讓她進去,她心中萬分焦急,緊緊攥著手裏的瓶子。如是小姐服不上解藥,性命堪憂,可是,小姐千叮萬囑一定不能泄露一絲一毫,這欺君便也是死罪一條。

正在此時,向子軒急匆匆的走進來,葉海眼中一亮緊跟在他後麵偷偷的將小瓶子塞進他的手裏,低低的說了句,“小姐的救命藥。”向子軒握住瓶子,頓了一下,隨後趕緊走進了寢殿。

“微臣參見.....”

“平身,趕快去給媗常在診治,務必要救活她。”

向子軒心中一頓,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皇上如此緊張。

良久,向子軒自寢殿出來,跪在淩雲天的跟前,“媗小主是中了毒,不過臣已經給她服下了臣隨身常備的祛毒之藥。現下已無性命之憂請皇上放心。”

淩雲天此時已經恢複以往的冷靜,他低低的看了向子軒一眼,“能否完全清除?”

向子軒急忙回道,“微臣已經開了對症的解藥,連服三天便可痊愈。”

“那還不快去。”淩雲天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他的背影,然後起身走進內殿。

此時,芸惜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卻被攔在門外,葉海和梅煙一見她的神情,立即知道必定是廣海出事了,可是此時根本見不到主子。

芸惜無奈,隻得跪在門口哭泣。

海藍萱服了解藥,不多久便清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便看見皇上坐在跟前,心中一驚隨後慢慢鎮靜情緒。

他執起她的手,“還真是個倔強的性子,以後萬不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了知道嗎?”

她輕輕地點頭,柔順的答應著。

“誰在外麵哭!”她突然聽到了外麵的哭聲,心中頓時驚慌不已,擔心她們任何一人出了事。

淩雲天微微轉頭,千燕寒急忙回道,“媗小主的宮女有事急著要見小主。”他轉回頭看看海藍萱,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便知道她與兩個婢女之間情誼深厚,此時她們擔心主子也是情有可原。

“告訴她們,萱兒已經醒了!”他的話不隻讓海藍萱驚訝,更驚訝的是千燕寒。

他微愣過後,急忙就要向外去傳達,海藍萱卻開口說道,“臣妾想見她們!”

淩雲天低著頭看著她,“讓她們進來。

”這一刻,她心中有一點感激他,雖然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可是在這後宮,他卻是天,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這樣一點點的恩賜卻已經足夠別人感激涕零。

芸惜,葉海,和梅煙哭著小跑進來,一進門便稀裏嘩啦跪了一地。

海藍萱頓時淚水湧出,模糊中看著眼前她身邊最重要的幾個人,“我沒事了,你們都起來。”突然她心中一頓,不見廣海的身影,“廣海呢?”

芸惜立即說道,“主子,請您救救廣海。”

海藍萱急忙問道,“廣海怎麽了?你還快說明白!”

芸惜才說道,“今日是廣海全家的三周年忌日,所以他為了祭奠家人,在宮中放了孔明燈!被宮中人發現,此時正在審刑司,據說是判了杖斃之刑。”

芸惜忍著哭泣說完,海藍萱卻已經頹然失去了力氣,她起初靠坐在床邊的身子直直的跌回到床上。

淩雲天急忙用手扶住她的身子,然後她的手卻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皇上,求您開恩,救救廣海。”她哭泣著祈求他。

他眼眸微縮,麵色一點點的斂盡溫和,將她放在床上,“朕不讓你死,不代表你便能一味的索求,他自是該死,審刑司才會如此判決。”

他的冷漠與之前判若兩人,海藍萱心中一頓,可是她卻不能放手,若是廣海因為她死了,此生她的心裏都無法安心的。

“後宮中是不是諸事都公正,公平,皇上心中自是有數。況且,他不過是放了孔明燈而已,究竟法犯哪條,罪不至死啊。”她拖著此時依舊虛弱疼痛的身子,掙紮著抬起身子說道。

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卻是適得其反,生生的觸到了淩雲天的痛處。

芸惜臉色大驚失色,看向主子,心中隻道,廣海此次定是難逃一死了。

淩雲天站起身子,眸光冷森的看著海藍萱,“海藍萱,就憑你這番話,他必須得死。”

海藍萱頓時腦袋翁一聲,幾乎要炸開,她不明白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麽,可是她卻隻道無論如何不能讓廣海死。

她一用力,便自床上翻到了地上,然後拚盡全身力氣爬到他的腳下,淚水漣漣,顫抖著雙手慢慢拉住他的手,死死的攥緊,“皇上等的不就是這一刻。若是廣海必須死,皇上又為何要救臣妾呢?”

聰明如她,當他走進梅林時臉上篤定的笑容和她生死一線時的緊張,她便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他隨手布下的一個局而已。他要的不過是她低頭,他要的不過是她俯首貼耳,主動承歡而已。

如今,他做到了。

她,即使再倔強,自視清高,此刻在他的麵前也已經磨去了銳利,拋去了尊嚴,那麽他又為何非要與一個奴才置氣呢?

淩雲天眼瞳深邃流轉過一絲似有若無的憐惜的看著跪在自己腳下泣不成聲的女子,隨後眸色如潭,他慢慢俯下身子,將她自地上扶起。

“拚了一死,也定要為個奴才求情是不是?”

她喘息著靠在他的肩頭,重重的點頭,蒼白的唇不住的顫抖著,“受盡欺淩的日子,隻有您眼中的奴才才真心待我,心疼我,為我的離去流淚。您隻看到我冒死救他,卻看不到我心中的委屈和瘡痕!”

【作者題外話】:謝謝閱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