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非辰獨白(1)

看著手機裏的那張照片:小女生正抓著一塊石頭,一臉氣勢洶洶的作勢要揍麵前的一個小男孩。男孩用手擋住臉,看不清他長的樣子.

而女孩的身後,還站著另外一個小男孩。

那個用手擋住臉的男孩,就是我。

那一年,我十五歲。

媽媽被黑鷹幫的惡魔害死已經整整五年了。

我壓抑、憤恨了五年。

在遊樂場裏欺負小朋友。在學校裏惹事。和老師挑釁,跟小混混拉幫結夥。所有的孩子見了我都會躲,暗地裏叫我閻羅,叫我瘋子。

那天,當我衝過人群,想去揍穆景言的時候。忽然一個看起來瘦弱無力的小女孩衝出來,將穆景言護在了身後。

那氣勢洶洶的模樣,果真讓我吃了一驚。

我知道穆景言是黑鷹幫幫主穆傲的兒子。穆傲隻顧著處理黑鷹幫的事情,穆景言名義上是他的兒子,但他卻從未管過一天。

但這絲毫減少不了我的心中的恨意。

他殺了我的親人,我就要殺死他的親人。十五歲的我,已經明白了什麽叫以牙還牙。

隻是沒想到,竟被一個十歲左右的小丫頭攔了下來。

她撅著小嘴,很嚴厲的警告我:“不準欺負月牙哥哥!”

一個小女孩而已,我未理會。繼續往穆景言麵前走去。

誰曾想,這小女孩竟然拿起石子砸我。

一塊接一塊,砸的我腦袋生疼。

旁邊的二哥看熱鬧,用手機把這一幕拍了下來。準備用來羞辱我。

是啊,辰少從小到大。隻會打人,何曾被別人打過?

更何況,對方竟然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

後來怒急,我衝過去把小女孩扯開一邊。

大概是我太用力,也大概是我臉上的表情太駭人。

小女孩被我推倒在地,愣了半晌。

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穆景言已經被我按在地上打的頭破血流。

那天,警車來了,救護車來了。我記得齊清卓眼睜睜的看著我被警察帶走,眼中盡是無奈和氣憤。

臨上警車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女孩。本以為她會哭,會不知所措。

卻沒想到,她伏在穆景言受傷的小小身子旁,微笑著跟他說著什麽。

像安慰,仿佛帶著治愈的溫度。那刺眼的鮮血和傷痕,瞬間能夠自愈。

那一刻,我承認,我有些羨慕那個被我打到在地的穆景言。

齊清卓把我從警局裏麵保釋出來,卻沒有親自去接我。

我知道,這件事情鬧大了。他很生氣。

我坐在自家的車裏,怎麽樣都覺得像一個外人。而就是那天,還沒等我回到齊家大院的,就被一輛悍馬攔住司機的去路。

車子被迫在路邊停下,悍馬上下來五個戴著墨鏡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二話不說,把我從自家車上拉扯下來,塞進了悍馬的車後座。

任憑我怎麽掙紮,喊救。都無濟於事。

司機眼睜睜的看著我離開,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

十五歲的我,經曆了生死離別,受過了冷眼相待。心中甚是明白,這悍馬,十有八九是我那個爹地的意思。

十年前,在中京市能夠買得起悍馬的人,用兩隻手足夠數的過來。

上車之後,我就被強製著塞進嘴裏一枚藥丸,接著便昏迷了。

再次醒來,我才發現。周圍的世界,已經不是當初我所生活的那個地方。

我來到了意大利!

如果隻是這樣,那我絕對是幸運的。隻可惜,從媽咪被害死之後,幸運這兩個字,早已經與我無緣了。

在來到意大利的第二天,我便被賣到了意大利的地下拳場,參加拳王爭霸賽。

生生死死,七年。

拳台下,看客們呐喊歡呼,為了自己支持的那一方,使出渾身解數。因為贏了,就可以拿到很大一筆賭金。

拳台上,以命搏命。對方大部分都是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孩子。偶爾,我也會被逼著和成年人打。

如果不聽話,最輕的懲罰是沒飯吃。如果惹怒了我的‘教練’,可能會受到非人的虐待。

無數次的死裏逃生,最嚴重的一次,是和一個來自美國的拳王交手。

場麵極其熱鬧,激烈。

我幾次被高大的拳王摔倒在地,又無數次的從地上支撐著頹敗的身子,強硬的爬起來。

看台下的人都瘋狂了。打了那麽多年爭霸賽,我很少輸。所以,一上場,賭注押我贏的人特別多。

這一次,在美國拳王的瘋狂出擊下,眼看,我就要輸了。

所有台下的人,既激動,又憤慨。誰都看得出來,讓一個高大的拳王和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打,本就是不公平。

可地下拳場,就沒有‘公平’二字。‘勝者為王’才是這裏的主旨。

後來,我被打的發了狂。

個子小也有個子小的好處,起碼身體敏捷,動作迅速。

我明白和這個高個子打不能硬碰硬,所以就借力來打。

幾回合下來,拳王力氣被掏空,我趁機怒喝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拳猛的打在他的眉心。

隻見高大的拳王眼前一蒙,整個人瞬間朝後麵倒了下去。

裁判從十,數到了一。

台下一片歡呼聲,我雙手握拳,舉過頭頂。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卻在台下的看客眼中,發現了一絲驚慌。

身後似乎有什麽聲音,待我回頭的時候,已經晚了。台下跑上來一個同樣高大的男人,上來抬起一腳,猛的朝我的腰間踹去……

疼!

這是我昏過去之前最後的想法。

倒下去之後,我望著高高的地下拳場頂棚,朦朧中,似是看到了她的笑。

那樣溫暖的笑,好治愈。腰部的疼痛漸漸消失,那笑容卻逐漸清晰。

那一刻,我知道我是幸福的。就算死了,也感覺有溫暖的人在身邊陪著。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那一腳,將我踢的左側腎髒破裂。極其危險的手術,將整個左側腎髒切除。

度過了危險期,卻被告知,無法再打擂台了。

對於教練來說沒有用處,他便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其實在我剛進醫院,被告知腎髒破裂之後,他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如果不是一個人幫我付了醫藥費,恐怕這手術也沒法做。恐怕這世上,已經沒有齊非辰這個人了。

隻是,我怎麽都沒想到,那個救了我一命的人,竟然是穆景言。

他說穆家欠了一條人命,他該替那個沒有感情的爹地償還我一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