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四章 酒館密談

阿碧還是第一次到北城以外的地方,她從記事起就生活在齒骨城,但從未離開過這片區域。漂亮的女人在這裏太過稀缺,所以長青無悔才收養了多位女童作為酬謝的禮物,這樣的做法雖然不太近人情,但對於這些女人來說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來到街上阿碧還有一點膽怯,換掉了裙子一頭黑發也紮了起來,暮炎也是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建議女扮男裝出行。女孩精細打扮一番過後儼然變成了一位俊朗少年。

“公子,我們是去……飲血酒館嗎?”阿碧還有點不習慣這樣的行裝,神色有點扭捏。

“秋子虛說見麵的地方就選在這兒,不知道他會不會出現。”

“一定會的!他既然那麽注意你,這一帶會有他的人手,公子的一舉一動都會傳入他的耳中。”

“難怪你的神情有點古怪,被人監視著是有些不自在。”暮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很適合扮成男人,比我在沙口鎮遇到的那個人還要俊幾分。”

“公子就不要笑我了……”

“我是在誇你,哪裏是笑。”暮炎糾正道。

阿碧下意識地看著自己的胸口,她的發育稍微慢了些,臉慢慢地透出酡紅色。

“我說你像男人,可不是指……是指……”暮炎急忙說,話說到半截便沒了後音。

阿碧撲哧一笑,“我知道公子不是這個意思,公子的眼裏根本沒有我。”

“一會進去,你就不要開口了。外表看起來像個男人,但聲音是沒辦法掩飾的。”

“恩。”

“心裏害怕嗎?”

“有一點……阿碧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聽人說酒館裏的人多半都是凶神惡煞。”

“我喜歡這個地方,路護也常在酒館出沒。出入的客人多才能接到生意,至於女人……是不多見。”

“我可以問公子一個問題嗎?”

“你說。”

“公子為什麽要關心阿碧?”

“我不懂你的意思。”

“公子如果真的要離開這座城,帶著一個女人走會困難重重。公子何必要冒這樣的風險呢?去管一個毫不相幹的侍女。”

暮炎沉默了片刻,看著天空的流雲,淡淡地說,“還記得我之前所說的話麽,人隻要不感到絕望就還有希望。”

“公子所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嗎?”

“是吧。也許我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雖然總是把路護掛在嘴邊,眼前發生的事兒還是不能拋下不顧。我很討厭那種無助的感覺,就像幾年前的那個夜晚……”

“阿碧,懂了。”

暮炎的腳步突然一頓,女孩也急忙停下來掃視著街道周圍,店鋪都開著門,隻是很長時間了不見客人上門。

“應該不會是出了什麽事,不然這些膽小的生意人早就關門避禍了。”阿碧出聲提醒道,話雖然這樣說但街上這種冷清讓人明顯感到一絲不安。

暮炎在意的倒不是整條街的冷

清,前麵不遠就是酒館了,經過這兒就能聽到隱約的喧囂,然而此時耳朵裏能聽到的隻有疾風刮過的響聲。

“什麽情況下酒館裏會沒有客人上門?”

阿碧愣了一下,“城中發生了血戰,要麽是有危險人物的造訪。”

“看來他已經來了。”暮炎低聲說著加快了步子。

“公子指的是誰?”

暮炎沒作聲走到了酒館的門口,掌櫃燕丹正從裏麵走出來手裏握著一支酒壺。

“果然是這位小兄弟要來,進裏麵慢慢談事情。”燕丹的聲音略帶沙啞,他稍稍打量了暮炎一眼轉而去看身後的人。

“你何時來的?”暮炎推門而去,一眼就看到了靠窗而坐的秋子虛。

“也剛到不久,剛過了幾天城中的氣氛就有點不對勁了呢。”

“你察覺到了什麽嗎?”

秋子虛看著暮炎身後的俊美少年,“怎麽帶了一個同伴,我沒聽說過你在齒骨城有交到朋友。”

“還是個很標致的女人。”秋子虛收回了目光低頭看著杯中的酒,“她是長青無悔的人吧,怎麽把她帶來了?”

“是我要帶她來的。”暮炎聽得出來對方話裏帶著幾分警惕和不滿。

“我早就聽聞過長青無悔的手段,他利用女人辦成了不少事,不得不稱讚他的手段高明,就連你也中了招。”

阿碧往後縮了縮幾乎躲到了暮炎的背後。

“我有點高估你了。長青無悔把她安插在你身邊目的何在,你難道不明白麽?你覺得她可憐還是被美色迷惑了?你應該還不至於愚蠢到這個地步。”

“阿碧是無辜的,我們還是談正事吧。”暮炎在對麵的椅子上坐穩,“我有一事相求!”

“談正事可以,要我幫忙也沒有問題,不過在這兒之前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聽到。”秋子虛冷冷地看著阿碧,像是要從她略帶驚慌的臉上看出點什麽。

“那好吧,阿碧你在門口等一會,不要到處亂走。”

阿碧急忙點了點頭,她已經不想再待下去。這個白麵白衣的男人看她的眼神透著明顯的敵意,像是兩柄利劍射出無形地刺穿了心口。

秋子虛和長青無悔多年來都沒有任何往來,阿碧也不明白此人為何會如此討厭自己,話語裏盡是嘲諷之意。

她不過是個地位低賤的侍女,這樣的大人物看不起她也是正常的。她默默地退出了門,酒館的掌櫃昂著頭怔怔地看著天空,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麽。

“烏雲被風吹散了,不過是暫時的,過不了多久還會迎來一場大雨。”

“哦。”阿碧不知道男人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自己說,輕輕地應了一聲。

燕丹用嘴咬開酒壺的塞子,狠狠地喝了一口抹了抹嘴,“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怪不得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哪裏奇怪,原來是個女人。”

“我叫阿碧。”

“沒有姓氏麽?也對,長青無悔收養的那些女童無親無故,沒有人保

護在這個地方是活不下去的。可惜等她們長大了下場都不會好……”

“那就要看自己的命了。”

“是啊,那個年輕人待你不錯,你的命就很好,可要好好把握。”

阿碧覺得他的話裏有話,不禁問道:“老伯,是有話要對我說嗎?”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這座城不是女人該來的,在還能離開的時候就趕快走吧,時間不多了。”

“什麽時間?”

燕丹沒再吭聲,搖了搖酒葫蘆才發覺已經空了,佝僂著背緩步朝著酒館後門的地窖走去。

秋子虛飲了口酒,若有所思地說道:“昨晚,天黑的時候有兩個人入了城,去了城東,來頭可能不小。”

“你也很在意這兩個人?”

“起初不在意,後來發現有點不對勁。他們不是斬安的人,不然不會從西門入城引人注意。”

“這一點我也想到了。”

“他們入城的時機已經很好了,天將入夜細雨迷蒙,街上走動的人多半會去酒館打發時間。他們走的是隱蔽的巷道沒有從大道經過,在這種狹窄的地方跟蹤是很難的,我說他們去了城東也隻是推測。”

“昨晚我親眼見到了這兩個人,還跟了一段路,結果還是跟丟了。”暮炎如實地說。

秋子虛神色一動,“你怎麽看?”

“你是問我,他們主動接近斬安是想對付城中某個人,會不會是你,對麽?”

“除了我以及長青無悔,這座城還有什麽人能和斬安相抗衡。”

“會不會是其他人?”

“他太不了解斬安的為人了,他關心的隻有城中的事兒,毫不相識的外人入城找他商談豈能是外麵的事兒?我現在不能分神要全力對付長青無悔,他最近可有什麽動靜?”

“原本要今晚進一步詳談的,時間延後了推到了後天。他似乎並不急於前往清幽山穀。”

秋子虛靜下心想了一會,“他不是心裏不急,而是有必要的顧慮。有些不知來曆的人也在打著離翁的主意,長青無悔非常在意這些人。”

“入城的那兩個人我可能認識其中的一位。”暮炎心裏拿不準,不過還是說了出來。

“認識?是何來曆?”

“這個……”暮炎一時語塞,發現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如果講出殷秋夜的事兒,他這個冒牌貨自然是昭然若揭,那就等於是把自己推向死地。

秋子虛看著他的眼睛,“怎麽不說下去?”

“也許是我認錯人了。”暮炎很快鎮定下來,搖了搖頭說,“我離開山穀的時候,有個人在沙口小鎮來接應。之後我跟了他一段時間,途中遇到了一位同伴,入城的兩個人裏其中一個人的背影有幾分像他。”

“這樣麽……”

“那時候天太黑了,又下著雨根本看不清,隻是覺得像而已。他們的目標是離翁,對這座城裏的人可不感興趣。”

“你剛才說有事相求,到底是何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