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重要情報

“我的父親和殷秋夜的父親都是被離翁所殺,他們如願地找到了魂獸,為了將其據為己有而自相殘殺……後來離翁離開了家,他日夜都擔心這件珍寶會被人搶走,他走得很遠很遠最終隱居在山穀之中。”

“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麽還……”

“離開山穀嗎?是離翁把我養大的,這些舊事也是他親口告訴我的,為了一件東西把如同至親的好友殺死,我是無法原諒他。可是——”霜淩月搖頭,“他們已經著魔了,魂獸一直都存在於古老的傳說裏,煉器師一生的夢想、榮耀就是煉製出一柄封印著遠古魂獸的法器,這件事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何況是兩位好友的命。”

“其實他心裏一直都很後悔,他沒有後人,私自脫離了家族,本想著煉器的技藝得已傳承,死亦無憾,然而卻遭受背叛最為珍視的東西也被偷走,他失去的太多了,也許離翁早就知道的,這就是報應。”

“你心裏……一點也不恨他麽?”

“怎麽會不恨,可又能怎麽辦呢?他自小就是我的武修老師,他所有的寄托都在我們兩個人身上。離翁教秋夜煉器,教我修武,他不希望這兩者都存於一身變得和自己一樣,掌握的力量過強欲望膨脹,做出不可挽回的錯事悔恨不已。”

“我從心底裏感激他,也就恨不起來了。”

“暮炎。”霜淩月突然認真地看著他,“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這……”暮炎答不上來,養育自己的人卻是他的殺父仇人,他把這樣的設想放到了叔叔身上,如果自己的雙親是被叔叔所害,自己會怎麽做呢?

幼時的點點滴滴在腦海浮現,他總是像個跟屁蟲似的跟在叔叔身後,不管去哪兒做任何事,他不敢設想下去覺得整顆心都絞緊了。

“很難抉擇吧,別胡思亂想了,反正這種事兒也不會發生在你身上。”

暮炎忽然想到了什麽,“對了,清幽山穀在什麽地方?要穿過柳煙城嗎?”

“一直向東走,當然得出城。清幽山穀在沉霧林海的北端,那裏常年都霧氣彌漫,附近幾十裏都沒有人家,快的話要走上兩天。”

“怎麽?”霜淩月看到男人皺起了眉。

“我們分開走,選個碰麵的地點吧。”

“分開?”霜淩月一怔,“為什麽?”

“我……我在城中約了一個朋友,可能要耽擱些時間。在哪裏碰頭?”

霜淩月一臉的狐疑,沉默了片刻,“在長木鎮吧,鎮上長著一顆很高很大的古樹,你從路人嘴裏詢問就會知道。”

“那就好。”暮炎估量了一下行程,“你在那裏等我兩天,如果最終都沒有等到就自己走吧。”

“你來不了麽?不是說……”霜淩月忙說。

“是這樣的,我約的朋友是……是位路護,我們是老相識了,他托我去幫個忙。”

“什麽忙?危險嗎?”

“路護的規矩不能對外人透露。”暮炎敷衍地解釋道。決定分頭走是因為入城後不

知會發生怎樣的事兒,雲葉兩家雖然把注意力放到了別人身上,但難保不會出事。

霜淩月如果知道自己的處境自然不會同意分開走,她的實力很強遠勝過自己,但傷勢未愈無法施展,同行遇到危險反而會是累贅。

好在她對雲葉兩家並不了解,甚至不清楚在柳煙城內。暮炎稍稍動了點腦子就蒙混了過去,他忽然才發現自己竟然很會說謊,而且是無師自通。

印象中叔叔是個坦誠睿智的人,有問必答有話直言從不拐彎抹角,他在成長當中深受影響。即便不是因為霜淩月急於返回山穀,他也早就有了出城的計劃。有些事如果避不開就隻能麵對。

“那好吧,你可一定要來!”

“你在擔心我?”

“不是……我隻是……”霜淩月支支吾吾的,“隻是想讓離翁看一看你的刀,他一定會感興趣的。”

“不會為難我吧?”暮炎不免有些擔心。

“難說,離翁是個性情古怪的人,有的下人說錯了一句話就被砍下了雙手,有的人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辦砸了卻平安無事,他做事隨著心情,有些喜怒無常……”

“那他一定不歡迎外人了,我這樣去拜訪請教會不會太魯莽?”

“放心吧,離翁很疼我的,你救了我的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再怎麽樣他也不會刁難你。”霜淩月對他安撫似的一笑。

“那就好,天亮啟程你早點休息吧養足精神,我出去轉轉。”

“去哪裏?”

暮炎走出門,從外麵拉上了房門,“到酒館坐坐,時候還早睡不著。”

暮炎也漸漸感覺到了不自在和女人同處一室,前幾晚照料她的時候心裏沒太多的想法和顧慮,霜淩月總是昏迷著大半時間在熟睡。昨晚兩人便尷尬了很久,說話斷斷續續,他還從未和女人如此親近過,心裏又慌張又有點興奮,說不出的奇怪。

他是為了避免再次尷尬才出的房門,一方麵也的確是想到酒館轉轉,也許能聽到更多的消息。雲蘇鶴被殺,整個柳煙城都會震動起來,誰也無法預知將會發生的事兒。

殷秋夜隻要還在柳煙城的區域內終究會被找到,雲家並非是他的對手,但事情會越鬧越大,他手上兵刃的威力也會漸漸被人們知曉。他會遇到更強的敵人,處境和下場就會和木家的後人一樣。

這些都和自己無關的,暮炎也隻是替霜淩月感到擔心。她一定要奪回水雉刀,自然而然會被牽扯其中。

暮炎很快就走到了酒館門口,這裏和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嘈雜熱鬧,還沒進門就能聞到濃重的酒氣。

他出來的時候沒有帶刀,隨意地找了個空位子坐下要了一壺酒,隻有幾個路護打扮的人朝他看了幾眼又匆匆轉回了頭。

“聽沒聽說,雲家吊喪那場麵可大了去了……幾百個人上街頭綁白帶,請的樂手就有幾十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誰家結親呢。”

“你不要命了麽?”有人急聲叫道,“喪事經你這兒張臭嘴一說都快

變成了喜事,雲家的人聽到了非割了你的舌頭。”

酒客們跟著起哄。

“柳煙城十幾年沒出過這麽大的事兒了,今年我看是凶年,血光之災多,先前銀鬆山莊的木家不也倒了黴,木家的後人到現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又有一位酒客接了話,“山莊起了大火,燒成了一片廢墟,不知道火是誰放的,反正木家是走到頭了,之前那是何等的威風。莊外的林子都無人再走,就算是膽大的路護也得繞道而行。”

“雲家家主是被誰殺的?”

“誰知道,樹大招風,總會有幾個不要命的。”

“鴉渡是個河口村落,載船客的消息最為靈通,我有一位朋友就在村上做買賣,據說有一天晚上天黑沒多久發生的廝殺,他聽到了慘叫聲,死了不少人,沒人敢動屍體就那麽放著,直到雲家的人趕來。”

“我也聽人說了……”酒客們七嘴八舌地說著,不斷有人插話,“有位載船客當天也死了,就死在艙裏,船在水上飄著,一個漁夫發現的。”

“我看今後還是少出門,黴運當頭,搞不好下一個倒黴的就是你。雲家發了話,不報此仇誓不為人,葉家倒沒什麽太大的動靜,看來不是葉家的所為,不然整座柳煙城內都會血流成河。”

“會不會是木家後人幹的,他不是到現在還下落不明麽?”

“有可能,木家的寶物不容小視。但我聽說當天鴉渡來了幾個怪客,好像是要渡船,不過天都黑了也沒動身……”

“什麽怪客?”有人忍不住問。

“是個年輕人帶著一把奇怪的刀,還有他身旁的一位同伴,臉上有道疤半邊臉都凹陷下去快要見到骨頭……我那位朋友是客棧的夥計,見過一麵嚇得不輕。”

“你所說的奇怪的刀,是不是刀上麵纏繞著布帶?”

清亮的聲音接著話尾說道,酒客們紛紛去看接話的人,是個年輕的男人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神色漠然。

不過他聽到對於怪客描述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變了,詢問的語調也很急切。

“刀上好像是纏著什麽東西……反正就是與眾不同,看到了就會留有印象。”

“他們什麽時候住進了客棧?”

“三四天前吧,這位小兄弟難不成認識?”

暮炎搖了搖頭,漫不經心地說著,“雲家家主的死會不會和這兩個人有關?”

酒客們忍不住笑起來,沒人會做這樣不著邊際的猜想,全然當成了一個笑話來聽。

暮炎也跟著笑了兩聲,“那他們當晚渡船了嗎?”

“應該是走了,隻在客棧住過一個晚上,我的朋友就再也沒有見過,不過——當晚據說沒有幾隻船靠岸,想走未必會有機會。”

這位酒客說完放了下酒壺,八成是位經商客為生意的事兒操勞,晚上到這裏來喝點酒解解悶天色晚了就回房休息。酒館門口總是進進出出,有人離開又有人走入,酒館將近午夜才打烊,晚上會比白天更為熱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