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葉家的動向
沙口鎮終於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那位危險的住客在雨夜裏離開了酒館,這件事酒館夥計知道的最為清楚。有過路的旅客、路護追問幾天前發生的事兒,他隻是一個勁地搖頭隻字不提,在他看來能有命活到現在已經是上天保佑了。
有人粗暴地踢開了大門,撞擊在牆壁上轟然作響。酒館內的客人不多,紛紛被這聲巨響驚動了,轉頭看向門外。
“都別動,誰要是敢違抗我的命令就人頭落地!”雲蘇鶴殺氣騰騰地走進來,身後跟隨著十餘人。
他們都候在屋外,隻有一個人緊跟著走進門。
陸子洲麵色蒼白,雙眼渾濁無神在酒館內環視了一圈,搖了搖頭。
聽到少主趕來的消息,他帶著傷從床上爬起來不肯修養非是要跟來,雲蘇鶴最器重手下裏的兩個人,一個是秦參,另一個便是他。這兩人個辦事常在一起,親人兄弟可以以命相托,自從秦參為了掩護他撤走音信全無後,陸子洲整日心神不寧,夜不能眠。
“你們都出去吧,茶酒錢由雲家來付。”雲蘇鶴對周圍的酒客們揮了揮手。
雲家二字一出,酒客們心裏雖然不悅也不敢講出來隻能照辦,臉色最難看的人當屬酒館夥計,他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昨晚死在這裏的那些外鄉客便是來自雲家,門外這些人顯然是他們的同伴。
酒館很快靜了下來,陸子洲朝前走了幾步忽然一把揪起夥計的衣領,另一隻手伸向後腰拔刀。
“昨晚那些酒客到哪裏去了?說!”
“我、我不知道……”夥計哆嗦著,雙腿打顫。
“不知道?你的雙眼瞎了麽?他們都死了對不對……有沒有活口?”陸子洲情緒激動,瞪圓了眼睛神色猙獰。
夥計隻是一個勁地搖著頭,他記得很清楚昨晚那位危險的住客提醒過,不要大舌頭到處亂說。
麵前這個人看起來怒氣衝衝,樣子很可怕,但與昨晚那位麵露笑意的年輕人相比,這點威嚇還不算什麽。他昨晚看得太多了,殘肢斷手散落一地,一旦說了自己的下場也會是這樣。
“留活口,我們必須盡快找到那個人,他還走不遠。”雲蘇鶴生怕沒了耐心,一時衝動砍了他的腦袋大聲提醒道。
夥計後背冒汗,他感覺到了這個人真的想要殺他。
“說話隻留一張嘴就夠了,你當時也在場看得清清楚楚竟然說不知道,看來是真的瞎了,留著無用我來幫你挖出來!”陸子洲把心頭的怒火都發泄在了他身上,說著就要動手。
“別,別!”夥計叫喊起來,“都死了,全都死了……沒活的!”
“都死了?”雲蘇鶴額頭冒起了青筋。
“是……他們的屍首還是我清理的,不敢作踐堆在了鎮子外的上崗上,我花了幾個錢托人將屍體燒了,昨晚大雨淋了屍體會發臭……不得已這麽做……”
雲蘇鶴揮手讓屬下退後,“那個年輕人去哪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昨晚深夜離開的,跟著一個人。”
“是誰?”
夥計連忙搖頭,“從沒見過,我被趕了出去他們好像有要緊的事兒商量,那個人臉上……有一道很長的疤,從鼻梁到耳根,這幅樣貌有人看到了一定會有印象。”
“分派眾人找到他,他走不遠一定在某個村鎮露麵過。”
“是!”陸子洲轉身大步去了。
“你知道的應該不止這些吧,酒館以及客棧的夥計都喜歡四處打聽消息,留意出入的客人,常有人來詢問某人的下落提供有價值的線索能賺到一筆賞錢。把知道的都告訴我,你的後半生將富貴無憂。”
“有一個女人來過這兒,就在昨晚入夜後不久,他們打了起來拚盡性命,還有一個人在場。是個年輕人,和那位住客的年齡相當,兩人好想彼此認識曾坐在一張桌上喝酒……”
“你是說——昨晚這裏有四個人?”
“對,是四個。但前兩個人不久後就走了,之後來的那個人就是臉上有疤的長衣男人,你要找的那個人就是跟著這個人走的。”
“他們說過什麽?你一點也沒有聽到嗎?”
“提到過一把刀……好像是什麽罕見的寶貝,修武的人可能聽得懂,我就……”夥計幹笑了兩聲,他想了想確實記不起來了。
“昨晚兩人是深夜走的,那時還下著雨,你怎麽知道的?”雲蘇鶴又問。
“我吃住都在這家鋪子裏,被趕出門也實在無處可去,所以……我就蹲在對麵不遠的一處屋簷下,晚上的風很涼哪還有睡意,他們走的時候雨幾乎也要停了,我當時很清醒絕不會記錯。”
“你很坦誠,也很識時務,我喜歡你這樣的人。”雲蘇鶴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轉身要走。
夥計陪著笑臉,他覺得這個人比剛剛那個拔刀的大漢禮貌多了,臉上雖然表情不多卻並不嚴肅。
“給我的賞錢呢?”他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雲蘇鶴朝屋外的人打了個手勢,有個人走進來還容不得他反應過來,一刀直落頭頂,夥計仰麵倒了下去,血很快流了一地。
“這樣你就不會把這些話說給其他人了。”雲蘇鶴看也不看他,喃喃地說道快步出門。
入夜。
酒館內一片漆黑,夥計的屍首還被晾在裏麵沒人敢動,人們都在談論他的死因據稱是得罪了雲家倒了黴,掌櫃聽到這樣的消息早就逃得不見蹤影,生怕遭受牽連。
鎮上的氣氛異常凝重,到了晚上更顯冷清,這個僻靜的鎮上接連三天有人被殺,人數高達百人,而柳煙城威望極高的雲家也頻繁地出現在這兒,途徑輾轉的商客、路護有意地避開這裏,生活富裕的住戶也陸續搬了家,這個鎮子已經變成了一片不祥之地。
“真靜啊,連空氣聞起來都這麽死氣沉沉。”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歎息的音調。
“有人將死亡帶到了這裏,人們心裏充滿著恐懼,特別是到了深夜,看來這幾天發生了不少事情。”
兩人進了鎮子一邊交談著一邊四處打量,整個小鎮給人的感覺就是寂靜,靜得讓人感到不安。
整條街都是暗的,除了客棧門前的燈籠亮著,客房沒有一間亮著燭火,天剛剛黑下來還不到休息的時候,很顯然是沒有客人投宿,生意慘淡。
“看來我們來遲了。”葉婉清隨口說著。
“還不算太糟,這個鎮子如果還像往常一樣,我們可能就白跑一趟了。”
“為什麽這麽說?”
“這個鎮上死了人,自然發生了大事那就有根可尋,費一番功夫總能打聽到線索。那個不知來曆的年輕人離開了鎮子,我們不清楚他的去向,但雲家以前提前一步動手,我們可以追蹤雲家的動向進而找到他。”
葉婉清點點頭,安插在這兒的手下已經把這幾天搜集到的情報如實地報告過了,雲蘇鶴在中午過後不久出現過,酒館夥計被殺,一群人很快離開了小鎮,隨行的十幾個人分散開去向了不同的方向,雲蘇鶴身邊隻跟著陸子洲一人朝東邊去了。
“雲蘇鶴親自到這裏來,那個人看來他務必要找到,木家的寶物落在此人手中應該不會有錯。”葉婉清從搜集到的情報中推斷得出這樣的結果,不禁麵露擔心,“沙口鎮上發生的事連過路的商客都聽說了,想爭搶木家寶物的其他家族也會把目光轉向這個人吧,雲家搞出如此大的動靜不必想也知道原因。”
“是無意中增加了很多敵人,暫時還是假想敵。木家寶物的爭奪主要是在雲葉兩家之間展開,其他人不敢輕易插手進來。這樣也好,我們完全不清楚對方的底細,讓雲家摸一摸底是很必要的,雲家已經在這裏吃了一次大虧,雲蘇鶴失去了一臂,沒有了秦參,陸子洲以及其他手下人不過是群莽夫。”
“連秦參這樣精明的人都被殺了……難怪我們苦苦追蹤的路護也死在他手上。”葉婉清歎了口氣,“他的實力原本就很強,有了木家的寶物更是如虎添翼。”
“雲家辦事一向不易張揚,想必這一次雲蘇鶴是急於報仇。雲家的名聲被玷汙了,將近一百個人將一個人圍困於酒館之中,然而卻被殺的片甲不留,這是個很危險的人,我們要對付他就得多動動腦子。”
葉婉清停在了客棧門口,燈籠在風中輕微地晃動著,另一邊則是空的,裏麵沒有放燈燭隻是套了一層破舊的罩子。
“我們去酒館看看。”周慕沒有停步一直朝前走著,他的臉色略顯濃重,搜集到的情報雜亂繁多,卻沒有關於那位年輕人的描述,以及當晚酒館內發生的血戰,沒有人知道那些人是怎麽死的。周慕感覺得到他們的死並不尋常,酒館裏的夥計當晚也在場或多或少知道些什麽,卻被雲蘇鶴的屬下殺掉,這樣的做法很顯然是為了封口封鎖這些消息。
事情變得一波三折,計劃一再地變,先是對木家後人的爭奪,雲家以及蕭震都沒有預想到寶物會落到一個默默無名的路護手裏。之後是一番費時費力地追蹤,行跡沒有發現卻意外地得知他的死訊,木家的寶物轉而又跑到了一個陌生人的手上,同樣是來曆不明,僅憑著一人之力挫敗了雲家,計劃有所進展的同時總是發生變化,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