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會麵
暮炎低下頭去看女人的臉,他很好奇為什麽將死的時候一個人也能如此的平靜。
“怎麽……是你!”女人對上了他的目光,忍不住叫道。
她的臉上蒙著麵紗,暮炎霎時間便記起來了,他們在銀鬆山莊外的樹林裏見過麵,而且還靠著火堆共度了一個晚上。他口袋裏還留著那枚墜子。
“原本我是想饒你一命的,霜淩月。可你是個太過危險的對手,放任不管不知道下一次碰麵會提高到何種程度。必要的威脅就該除去,剛才我以為死去的人會是我。”
殷秋夜大步走來,神色竟有一絲淡淡的悲傷。
“畢竟是在清幽山穀生活了十幾年,說真的,我真的有點下不去手。可我已經不能回頭了,你明白麽?”
“收起你那副……仁義的嘴臉。”霜淩月喘息著說,“動手吧,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特別是你!”
“你永遠都是這樣,高傲冷漠,像是一朵冷豔冰冷的花。我曾經幻想過能娶你為妻,可誰又能配得上像你這樣的女人,所以你注定孤獨、在殘風中凋零。”
殷秋夜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暮炎擋在了女人的前麵,緩緩地拔刀。
“你想要救她,為什麽?”
“和你無關。”
“怎麽會沒有關係呢?你在旁邊觀戰到底有什麽目的?你又是為了什麽到這裏來?”殷秋夜對這個年輕人倍感好奇,不單單是他手裏有一柄用封骸包裹的刀,此時的做法也讓他無法理解。
他不像是愛管閑事的人,昨晚酒館裏死去了將近一百個人,他也沒有采取任何行動隻是選擇在不遠處觀望。
“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但我一定要救她!”
“為了美色嗎?暮炎,我們相識的時間不長,但我很欣賞你已經把你當成了朋友,我幾乎沒有什麽朋友的,你有這個資格。”殷秋夜看著他的眼睛,“如果你執意要這麽做,那我們就是敵人了。”
“你知道我的答複。”
“麵對你,我沒有太大的把握。你可以帶她走,但這兒會讓你卷入其中。”殷秋夜解除了喚醒的狀態,他本不想放過眼前的機會除去一位強敵,但昨晚已經試探過他對方的底細,在力量損耗大半的情況下硬碰顯然對自己不利。
“你最好現在就離開這裏,我要等的人與清幽山穀是死敵,今晚不知道會不會來……他的實力遠遠在我之上,你不會有半點的勝算。”
“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我不希望你死在他手上,我會親手殺了你!”
暮炎相信他的話,蹲下身將女人抱在懷裏。霜淩月已經昏死過去,全身癱軟無力,呼吸也變得微弱下去。
雨還在下,暮炎抱著她朝著長街一側遠去。他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沙口小鎮已然不能再待下去。這件事本來與自己無關的,路護的規矩輕易不插手別人的事兒,或許是因為對方是女人吧,心裏起了憐惜之情,也或許是因為曾相遇過,忍不住一時衝動。
他有很強烈的預感,插手了一件很大的事情,自己已經被攪進來了,就算想要置身事外也沒有用了。
殷秋夜凝視著街的盡頭,久久才收回目光。他一步步走回了酒館,店內夥計看到他身上的血跡張著大嘴險些叫出聲來,急忙用手封
住了嘴巴。
“今晚的事兒不要對任何人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夥計急忙點頭。
“那個叫暮炎的人,他什麽時候到的鎮上?”
“第一次見,他沒來過酒館。具體哪一天……我也說不上來。”
“真是個古怪的人啊……”殷秋夜在椅子上坐穩,慢悠悠地朝杯中倒酒,“還沒有見識到他手裏刀的威力,如果真的如他所言是柄斷刀那封印在裏麵的活物就會死去,沒有了魂獸的力量不過是一塊廢鐵,可封骸為什麽完好無損呢?太奇怪了……”
他一邊呢喃著一邊沉思,夥計也聽不懂話裏的意思,心裏隻盼著這個人早點走好打烊關門。
“我來晚了,沒有等很久吧?”
屋外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夥計縮了縮頭以為出現了幻聽,根本感覺不到屋外有人。酒館的門半開著,雨聲漸漸小了,如果有人走近腳步聲很容易就能被聽見。
殷秋夜愣了一下,他一樣也沒有察覺到,下意識地去看背上的刀。這柄刀有很強的感知能力,強大的氣息會驚動到它,刀身會放射出光芒,光的強弱也說明了對方實力的高低。
昨晚他經過客棧的時候,刀的光芒極亮,他甚至能感覺到它的震動。而致使這柄刀如此警覺的原因是一個人的存在,那個人藏身在漆黑的窗邊,此人正是暮炎。
水雉刀沒有察覺到有人無聲地靠近,很明顯是對方有意隱藏了氣息。能逼近到五米之內不被發現,這樣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房門被輕輕地推開,男人一步步走到燭火映照的亮光中,他的樣貌也完全地暴露出來。是個三十左右的男人,長衣長褲從裝扮上看像個普通的過路旅客,臉上帶著極淡的笑意,唯一醒目的是一道從鼻梁橫貫到腮部的傷疤,那道傷口很致命幾乎把半邊臉劈開了,雖然一點點長好但給人的感覺還是有一些異樣。
單是看一眼來者的長相,酒館夥計就開始額頭冒汗,連他這個不通武藝的人也感覺得出來,他一定殺過很多人。
水雉刀輕微地震動起來,不受控製。
“這柄刀就是離翁的家傳之寶吧,他癡迷煉器苦心鑽研一生中煉出了魂器約有三十件,但這柄刀是他最滿意的傑作。”
“你認識離翁?”
“不但認識還是老相識,我臉上的傷疤就是拜這柄刀所賜。”
殷秋夜微微一驚。
“我們人數並不多,也很少拋頭露麵談事情都希望隱蔽一些,不要被外人聽到。”來者看了夥計一眼,“你到外麵去,天亮以前不要回來。”
“可現在還下著雨……”夥計愣了下,苦著臉說。
“我不是個喜歡浪費口舌的人,你可以留下來,但要把雙耳挖去。”
“什麽?!”
“你應該感激我才對,留下你的一對眼珠。你已經看到了我的臉,我應該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我、我現在就出去——”夥計頭也不回地跑開了,跑的太急在門口摔了一跤,顧不得站起身狼狽地向前爬走。
“為什麽要隱藏行跡,這種地方難不成有什麽危險?”殷秋夜對他的作法深感不解。
“我們這些人多半都是受到追殺,原本是不可能成為朋友的,卻因為這個契機不得不
背靠著背取暖。每個人心裏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外人也沒有權利過問,但總有些不知來曆的人在追蹤我們的行跡,你的行蹤暴露的過於明顯就有可能遇到危險,這些人會通過你來找出要找的人。”男人頓了頓說,“我們在四處尋找、搶奪強大的寶物,除去必要的威脅,樹敵也越來越多。無法連根拔起,被殺者的後人就會跑來尋仇,危險不知何時就會降臨,我們辦事不得不加倍小心。”
“為什麽主動找上我?”
“第一,你也是位逃亡者,需要一個容身之所。第二,你來自清幽山穀,手裏還持有水雉刀對付離翁會起到很大的幫助。而且你熟悉山穀的地形,是個絕好的領路人,最重要的一點你和離翁有血仇,我們可以幫助你達成心願。”
“你想要從我這兒得到什麽?”
“我隻要離翁手上的一件東西。”
殷秋夜目光透著警惕,他是離翁唯一的徒弟自然很清楚那些煉製出的魂器裏麵當屬水雉刀為最強。
“你大可放心,這柄刀雖然也是我的衷愛之物,但它已經有了主人。我們既然共同患難就不能對自己人下手,這是規矩,也是我們能活到現在的必要條件。”
這個神秘的組織裏一定有很多強者,他們手上不乏有珍奇的寶物,如果互相爭搶廝殺勢必會自行滅亡,這個人所說的無虛。
殷秋夜麵見此人抱著十分的警惕,對方主動找上門來很可能是為了得到這把刀,沒有了水雉刀自己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你是離翁的愛徒,但他心裏所想未必會全部告訴你吧。自然也不會把煉製出的魂器都擺出來,他藏了兩件東西,其中之一便是水雉刀,另外一件叫血輪——是塊手掌大的石盤。”
“石盤?”
“沒錯,它的用途很特殊,並非是殺人之器。”
“你想用這件東西做什麽?”
“我想要找到一個人,想要確定此人是死是活,這件寶物能起到很大的用處。我現在能告訴你的就這麽多。”
殷秋夜轉著手裏的酒杯,他沒有馬上接受對方的邀請。對這個人仍抱有一絲的警戒和懷疑。
“你剛剛說臉上的傷疤是被這把刀……”
“很久之前的事兒,煉器師多半過著隱居的生活,清幽山穀終年大霧環繞走進去便會迷失。很多人想去拜會也隻能徒勞而返,我一直都想見到離翁,不管他提出怎樣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我隻要那件東西。出於敬畏之心,沒有想過和他為敵,那時候我還隻是個逃亡之人,隻是慕名而來。”
“之後呢?”
“他離開過山穀兩次,這兩次機會都讓我等到了。跟隨我的幾個人全都死在他手裏,那時候他的傷勢也很重很快將會被我擒下,他萬不得已喚醒了刀裏麵的魂獸,我完完全全地落敗臉上留下了這道傷疤,我以為那時候已經必死無疑。”
“後來我加入了這個組織,慢慢地打消了這個念頭。但我的心中一刻都沒有忘記,如今時機已經成熟。”男人說道,“清幽山穀的人想盡辦法在尋找你吧,他們不會讓你帶著這柄刀離開,還在猶豫什麽呢?不和我一起走你還有別的去處嗎?”
“這個組織叫什麽名字?”
“沒有名字,但外麵的人稱我們為‘守墓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