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邪刀之主
他一整天都沒有出門,住處在二層的走廊盡頭,窗子對著街道,視野較為開闊。他在等太陽落山,如果這個人真的如約出現,守候在鎮山的眾人會把目光鎖定在這兒,裏麵的每個住客都會被注意到進出很不方便,雲葉兩家的眼線極有可能混在這群人當中,身份一旦暴露造成的後果可能比這個神秘人的影響還要嚴重,這個偏僻的鎮子不久就會被圍成鐵桶。
暮炎有過這樣的擔心,可思前想後顧不了那麽多了,他無處可藏。這家旅店固然危險,但有了這個人作為誘餌會吸引住大半的注意,這樣以來自己的存在反而會被忽視。
他立在窗邊隨意地向外打量,街上的鋪子、攤子不多,生意冷清。走動的人也少,暮炎留意過了旅店進出的人寥寥無幾,多半的住客和他一樣選擇留在了房中。
暮色在一點點褪去,商販們很早就收了攤子,鎮上顯得靜其的靜,靜的讓人心裏不由得生寒。
有三個人從旅店的門口走出來,經過窗下的時候暮炎心頭一跳,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極快地閃到了一側,以免下麵的人抬頭會對上他的目光。
這個人他認得,是雲蘇鶴的左右手——秦參。而陸子洲自然也在這三人當中,他們怎麽來了?難不成已經被發現了?
暮炎慌了手腳,可細細一想又覺得極為古怪。這幾個人原本就住在旅店裏,他們不可能猜到自己的下一步去向,很顯然他們從幾天前就已趕到,是因為那個人嗎?可雲家最為關心的是水玲瓏的下落,還有什麽事會比這兒更重要呢?
秦參既然出現,那鎮上的人手不會隻有三個人。雲家調動大批的人手到荒僻的小鎮不會平白無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暮炎想不明白,他現在的處境堪憂,一來不知對方的安排,二來他身上有傷不宜交戰,不管對手是誰都頗具威脅。
不過慶幸的是,情勢還不算太糟,秦參的所有注意都被這個即將出現的神秘人吸引過去,不然自己在鎮上露麵的那一刻,很快就會困於包圍,以他現在的情況隻能束手就擒。
“他們要等的人會是誰呢?”暮炎自問,心裏隱隱覺得這件事和自己多少有所關聯。
黃昏以過,原本擁擠的酒館內頃刻間便冷清下來,住客陸續都離開了隻留下屈指可數的幾個人。連鎮上的生意人都知道今晚要出事,特別是酒館這個地方,不想惹禍上身的人的路護、旅人都走了,留下的幾個人中有的是為了看熱鬧,有的是純粹膽大好鬥,也有的抱著不同的目的。
比如剛剛進門的三個人,他們的神色就顯得平淡如其,看不出一絲的緊張和異樣,倒像是平日裏那些懶散的酒客,進到這裏來就是為了喝酒散心。
這三個人很快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酒客們有的獨身,有的聚眾,卻沒
有一個人講話。或許是因為酒館裏無聲蔓延開的氣氛,死氣沉沉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殺機。
“都布置好了嗎?我覺得這件事有點古怪,不像是那名路護的做法。”秦參壓低聲音說,他轉頭朝窗外看了一眼,暮色正在褪去天黑下來還要等上一段時間。
“應該錯不了,之前安插在這裏的哨探都被殺了,隻有一個人僥幸逃走。”陸子洲同時也在觀察著周圍酒客們的一舉一動,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後才收回了目光,跟道,“年紀尚輕,善使長刀,刀上纏著奇怪的布,不是那名路護又是誰呢?”
“或許隻是誘餌,別忘了葉家也在尋找這個人,他們很可能會耍些手段引開我們的注意,從裝扮上模樣並非難事。”
陸子洲朝另一位同伴點了點頭。
“我當時也在場,錯不了的!他的實力不到金身二重,但那柄刀鋒利異常,任何物體撞擊在上麵都會折斷。如果不是靠著木家寶物的力量,那柄刀怎麽會有如此的威力?”
“你和他交過手了嗎?”秦參沉吟片刻,問道。
“沒有,圍攻的兄弟們都死了,我……我心裏害怕跑掉了。”
“你做的沒錯,這個消息可比你的命值錢得多,我不會怪責你還要獎賞你。”秦參又說,“你怎麽確定那個人還會再回來?”
“我是從旅店夥計那兒聽來的,那個人預定了房間,和酒館的夥計也打過招呼。”
“就憑這些?”秦參的臉色稍稍有了變化。
“這件事不知不覺地就傳開了……應該不會有假。那個人曾對酒館夥計說過,他會來這裏喝酒不喜歡太吵,太陽剛一落山夥計就早早地把客人趕走,我想今晚……”
他越說聲音越小,最終停了下來。秦參的臉色有幾分難看,幾分嚴肅,他知道這次出動的人手很足,在這裏花費的時間也長,如果到最後空等一場,那可就……
“你通風報信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對我講的。”秦參緊握著酒杯,死死地看著屬下,他在竭力克製心裏的怒火。
“怎麽回事?”陸子洲清楚好友的脾氣,而這個人又是他的親信部下,他不得不幫忙打著圓場,“你當時可是信心十足,為什麽現在卻變得沒有把握了?”
“屬下……屬下該死!”
“你拋下同伴逃走害怕遭受責罰,才故意說是來通風報信,鎮上盛傳此人的消息,如此大張旗鼓,根本不會是那位路護的作風。今晚就是期限,你心裏也很懷疑對不對?”
男人吞了口水,猶豫著點了頭。
“愚蠢!”陸子洲大怒,伸手就要拔刀。
“不急。”秦參伸手攔住了他,“這個人或許真的會出現,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次機會,我寧願去賭此人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毫無線索地搜找下去
也不會有結果,何況天很快就要黑了,再多等一陣也無妨。”
“他真的會來?”
“很難說,不過我們很快便會知道了。”
暮炎雙眼時刻注意著街口,太安靜了隨著夜幕逐漸臨近,街上走動的人更加稀少。旅店夥計早早掛起了燈籠,店內的住客反而相繼走了出來,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有的走向酒館,有的則去往其他地方。
旅店幾乎已經空了,暮炎也已經按耐不住。如果那個人出現在旅店裏,或許這個地方很快就會變成戰場,他若是留下來會被波及到。
可他還是忍住了沒有動,這群人借著夜色出門一定有所圖謀,他們雖然表麵上裝作毫不相識,但細心留意就會發現這幾十個人是一起的。有的裝作醉漢在巷子裏遊蕩,有的幹脆躲進了角落的陰影裏,他們占據了從旅店到酒館這段路所有的道口。
暮炎的目光忽然被什麽吸引住了,轉頭望著一側空幽幽的街道,兩旁的鋪子都已經關門沒有一盞燈亮起。但他確實看到了蒙蒙的光,感覺很強烈像是被什麽遮擋住了而變得隱隱約約。
“那是……”
暮炎用力瞪大眼睛,確實有一團光在移動,與此同時他聽到了腳步聲。
旅店候著的夥計也聽到了響動,他的臉上開始不斷的流汗。那位要命的住客如約地出現了,上一次來他和幾位酒客起了摩擦一連殺了五個人,而隨後湧來的大批外鄉客等在這裏怎麽看都覺得是為了尋仇。他隻是希望廝殺不要發生在旅店裏,隻要不牽連到自己身上誰死誰活都無所謂。
順著長街而來的人影在旅店門口站住了腳,夥計戰戰兢兢地湊上前去,卻不敢吱聲。
“你還記得我吧,在幾天前我曾來過這兒。”
“記得,記得。”
“那就好。”男人說著繼續朝前走。
夥計急忙擦了擦頭上的汗,這位住客是奔著酒館的方向去了,他猶豫了一下叫道,“這位客官……”
“什麽事?”
“好像有人在等你……”
“是麽?”對方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大步去了。
男人走著走著,忽然昂起頭盯著側麵高處的那扇窗子,隻是一瞬間。
暮炎覺得身體被什麽東西刺中了,動彈不得,屋內沒有點燈他站在窗前外麵的人根本無從發現他的存在。然而在對方轉頭的一刹那,他覺得兩人的目光對上了,雖然相距著一段距離連對方的樣貌都看不清楚。
但那種感覺不會錯,他被發現了。
暮炎看清了那團光是從對方後背發出的,他的腰上纏著布像是腰帶那樣把刀扣在身後,刀上纏繞著布帶掩蓋了透射出的光華。
他很快收回了目光徑直走到了酒館門口,停了一瞬推門而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