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威懾人心

店小二自蘇染夏在門外駐留時,便一直暗中打量她,見她雖衣著簡樸出行仗勢卻盛大,便知這是哪個未出閣的豪門小姐,聽了他們‘脆香居’的名號,慕名而來。

又見她連打發個乞丐都如此大方,想必賞給他的銀兩也不會少。這麽想著,在她進門時,搶先一步擠在她的麵前,一張黝黑的臉頰掛滿笑容。

“這位小姐,你們幾人,我們二樓還有上房。”店小二作出請的動作,指了指大廳中間的木質樓梯。

蘇染夏隻是溫雅地笑著,並未回話,身邊的秋染站了出來,同那店小二解釋道:“我們小姐並不是來吃飯的,而是來找人的。”

店小二一聽這話,心知打賞無望,待客的熱情便少了幾分,幹笑著問道:“那請問,您們來這店裏是找誰?”

“我們家小姐,要找你們的掌櫃。”秋染望了蘇染夏一眼說道。

那店小二也是愣了愣,顯然也是沒有想到,她們上來就要找自家老板,有些猶豫的說道:“不知兩位姑娘有何事,我們家掌櫃可不是隨便就會出來的。”

“你就同他說,定國侯府的蘇小姐來了,他便就懂了。”秋染回到。

店小二心裏一顫,抬起頭又不著神色地打量了她們幾番,或許這京城裏知道‘脆香居’是定國侯府名下鋪子的人並不多,但他們這些鋪中跑堂卻是有些耳聞。

他慌忙點了點頭,說了一句你們稍等我片刻就來,就跑進了後廳。幸好他方才聽那二人是來尋人時,還有些分寸,沒惹了這些背後主子。

蘇染夏和秋香就在原地等著,期間有一小二將兩人請上桌位,沏好了茶端上糕點,供二人享用。

蘇染夏端起一盞茶在鼻下嗅了嗅,心道這‘脆香居’果然名不虛傳,這茶雖比不上府中和宮裏,卻也是一等一的好茶。

“小姐,你看那乞丐,還在外麵等著呢。”秋染推了推她的肩膀,手指指著不遠處,叫她去瞧那門外等著的林涵。

大概是門旁的看守,嫌棄他滿身的惡臭沾汙了店門,便趕著他往一邊站著。林涵隻好站在車水馬龍的路中央,行駛不斷的馬車三三兩兩經過,掀起一陣陣塵埃。

蘇染夏見那大路中央隻有他一人,眼神尋索著他的弟弟,卻是在對麵房簷下的陰涼處發現了他。

顯然秋染也是瞧見了這個,不由地讚歎道:“這林涵還正當是位好兄長,不僅體貼自己的弟弟,還能為一句答謝而站在路中央吃那黃沙。”

蘇染夏瞧了她一眼,話裏有幾分調笑得意味說道:“他的品行的確是不錯,可品行不錯的也大有人在,怎麽就這一個讓你這麽在乎,莫不是瞧上了不成?”

秋染還帶著稚氣的臉孔,染上朝霞的紅暈,有幾分嗔嬌地說道:“怎麽可能,我怎會看上一個乞丐,小姐你莫要拿我當調侃。”

蘇染夏淡淡地笑了一聲,知道她這是欲蓋彌彰,但顧忌小女孩臉皮薄弱,也沒再繼續追問。

那林涵現今看著,雖是髒亂落魄的乞丐

摸樣,可眉宇之間卻絲毫沒有乞丐的卑微乞憐,可見他也是不得已才淪落到如此地步。

秋染見她沒再繼續詢問,心裏悄悄地鬆了口氣,眼神又飛快地瞥了眼林涵,狀若心急地說道:“為何我們等了這麽久,這茶水都快要涼透,那掌櫃怎生還不出來。”

經秋染這麽一提,她才想起那店小二進去的確有些功夫,雖說是讓他們稍等片刻,可這都一盞茶水都快要喝完,大廳裏依舊是不見掌櫃的身影。

蘇染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地說道:“看來,那掌櫃與陳姨娘交情不淺,這是與我為她出口氣呢!”可是他也不看看,如今是誰得勢,這番無頭無腦,怎生做這麽大的酒樓掌櫃?

“既然你看得上那林涵,我便幫他一把,也算是讓你以後的生活,過得更舒坦些。”蘇染夏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秋染雖不懂她的意思,但卻知道好不容易轉移的話題又轉了回來。

她們兩人又等了片刻,竟足足是有兩刻鍾的時間,待蘇染夏的耐心全部耗盡時,那中年微微發福的掌櫃才姍姍而來。

“喲,蘇大小姐,我正忙著在後頭算賬,沒聽見那小二的叫喊,這才來吃了些,想必已蘇大小姐的心懷,定然是不屑於計較的。”胖掌櫃身穿一身深藍色的綾綢長袍,行頭奢華無度,襯得蘇染夏樸素的妝容,倒是有幾寒酸。

那胖掌櫃平時不輕易露麵,且這一樓多是尋常富貴人家,沒有幾個見得這‘脆香居’掌櫃真容的。

所以自他一出來便牢牢地盯著他,隻是心裏不明白,這神龍不見尾的掌櫃,和一個小丫頭說什麽話呢。

蘇染夏冷眼看著身前這胖掌櫃,也不回話也不回笑,這胖掌櫃表麵上雖是一番客道,但話裏卻是費盡心思,挖苦她這剛上任的掌櫃呢。

看來這胖掌櫃,近年確實是油水吸多了,連腦袋裏也全是肥油。

“我們家小姐時間金貴,你算那門子來得東西,敢讓小姐等了那麽久。依我看,你是知小姐她宅心仁厚,才敢拖了這麽長的時間!”秋染見蘇染夏不好出口訓責她,便替她出口惡氣說道。

那胖掌櫃近年來榮譽享盡,除了大官大富,還有誰敢和他這樣說話。

更何況這裏人多口雜,這小丫頭竟膽敢如此不給自己麵子,他氣惱的當場揚起手就要打,卻被蘇染夏攔了住。

蘇染夏握著他手腕的力道極大,一彈指的時間,便叫他臉色鐵青,不甘心的叫道:“疼疼疼,蘇大小姐鬆手。”

誰知即便他如此求饒,蘇染夏非但沒有鬆手,手中力道反而更加地大,胖掌櫃甚至能聽見自己骨頭喀嚓的聲音。

等見了胖掌櫃兩眼直翻,幾欲疼暈過去,蘇染夏才鬆開了手,幾個一旁著急的小二連忙將掌櫃扶住。

待那掌櫃緩了緩氣,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指著蘇染夏,怒罵道:“你一個黃毛小丫頭,以為自己現今拿了地契又如何,竟然敢這樣對我,你不知道我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蘇染夏垂下的手

指彈動一下,他連忙放下指著她鼻子的手,生怕她一個不高興,把自己另一個完好的手也給折斷了。

周圍的客官看得是頭暈腦轉,這掌櫃平時不是風光無限嗎,怎生在自己的地盤還被一小丫頭欺負,且那身邊的打手還一副不敢動手的樣子?

蘇染夏見時機差不多,便讓秋染拿出地契,攤開貼在胖掌櫃的臉上說道:“你既知道我手上有地契,便應該知道我才是這家酒樓的主子,你隻不過是一個小小掌櫃,如何敢和我叫囂?”

那胖掌櫃聽她如此折辱她,又見身邊圍繞的看客越來越多,身上的贅肉便劇烈的顫抖著,像是不抖下幾塊肥肉,就無法表達自己心中怒火一樣。

“那主子的意思是?”胖掌櫃顫抖的嘴唇中擠出幾字,‘主子’兩字的發音壓得極重,似是嘲諷著眼前這個小主子。

蘇染夏沒有理睬他,而是環視著大廳中所有的跑堂與看守,看清他們眼裏的神色多是不屑,才淡淡地說道:“既然我是這店裏的主子,那誰去誰留便是我說了!”

此話說完,那些人心裏皆是一顫,對視一番後都垂下了眼簾。

這‘脆香居’的規矩雖是刻薄,但月錢卻是比普通酒家拿的多上一倍不止,何況還能和名門豪富打交道,不知該有多少人羨慕著他們手裏的活。

如此優待的工作,他們可不像就這樣丟了!

反正他們與那胖掌櫃又不同,誰是他們的主子都無礙,隻要銀錢照發便行。

蘇染夏見他們的態度軟化,便就不再去看他們,而是對著腳下的胖掌櫃說道:“你也一樣,我讓你走你便走。今天我且看你不適宜這掌櫃一職,我要讓他當這‘脆香居’的掌櫃!”

眾人都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奈何那門外來往的人流眾多,沒人能看出她指的是誰。

蘇染夏看了秋染一眼,秋染會意,小跑著將站在烈陽下的林涵,帶了進來。

林涵茫然地環視這大廳裏的情況,察覺他一進門身上便聚集許多異樣眼光,且多是羨慕與妒恨。

“小姐,請問這是?”林涵站在蘇染夏的身邊,疑惑地問道。

蘇染夏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周圍的跑堂和守衛說道:“今後他便是這‘脆香居’的掌櫃了,今後我若是知道有誰人不服,便也同這前任掌櫃一樣,卷著鋪蓋回家吧!”

末了,她不去看呆若木雞的眾人,對腳下的胖掌櫃說道:“前任掌櫃,我方才的話你可是聽明白了,若是明白,便收拾著東西離開吧!”

那掌櫃本以為她隻是個剛斷奶的娃娃,沒曾想她還有這氣魄趕自己下台,而且還隨便從路邊拉來一乞丐,將自己擠下去。

當即也顧不上手上的痛意,跳了起來向蘇染夏罵道:“你莫要欺人太甚,竟敢讓一個乞丐頂替我,你當你是再說笑話嗎,這‘脆香居’裏有誰會聽你的話!”

蘇染夏瞥著站在一旁的打手,說道:“這前任掌櫃發了癡瘋,你們還不快將他趕出去,以免嚇到客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