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嫁妝難湊

秋染撇了撇嘴,不情不願的說道:“她可好著呢,小姐用了那麽多名貴藥材喂給了她,她若是不好簡直天理難容!”

“奴婢隻是不明白,那銀瓶曾經跟著陳姨娘,沒少做出欺負我們的事,小姐為什麽還要救她,是生是活也是她咎由自取罷了。”

蘇染夏好笑地瞥了她一眼,見她一幅義憤填膺的樣子,便知她心裏氣的,也是為了自己過去那段窩囊地日子罷了。

“我留下她,自然是她還有她的用處在。過去銀瓶雖在這府中為非作歹,但大部分也並非她本人心願,要怨也隻能怨她背後的陳姨娘,怨一個奴才幹什麽?”

秋染眨了眨眼睛,心裏想著那銀瓶還有什麽用處可言,莫不是小姐認為她辦事妥帖,想收了她為自己辦事不成?

蘇染夏望著窗外翠意盎然的園林,嘴角銜一個淡然的笑意,卻是再也沒有理會秋染的疑問。

這廂,蘇染夏近來的日子過得是越發地愜意,那廂的陳姨娘可就愁老了幾歲。

她清點了一下前夫人留下的遺物,有一些的銀票已經被她揮霍而盡,首飾也都帶在她的頭上,或者是蘇雲雪的頭上,若隻是這些還都好說。

還有一些金銀飾品,她都趁著開心贈送給了自己的姐妹,或者賞賜給了下人。那蘇染夏說要一並收回,莫不是要自己再去將花出的銀子,送出的飾品再要回來不成。

想她陳姨娘想來是最好麵子的,怎生能做出那番丟人現眼的事情來。

可是,她東湊西湊,湊出來的財物也隻是到當年的一半而已。她隻得將蘇雲雪叫了過來,出謀劃策。

蘇雲雪也對那晚發生的事情,抱著很大的意見。想她前夜還是管事女主的女兒,在府上風風光光羨煞旁人,可第二夜姨娘就被奪去的權勢,並還有要被定國侯打入‘冷宮’的趨勢。

劇烈的反差,讓她難以忍受。而更讓她惱怒地是,陳姨娘竟然連那賤人母親的遺物,也要還去!

姨娘當初可是答應著,這遺物中的一半,是要給她出嫁時當嫁妝衝臉麵的。若是身上不多傍些錢財,她一庶出怎能在婆家站穩步子!

“雲雪,你說說我該怎麽辦,我已經想盡了辦法,可怎麽湊也湊不夠啊!”陳姨娘焦急的在房中來回踱步,雙手絞纏著說道。

蘇雲雪冷眼看著不停晃悠的她,心想若不是你平時那麽鋪張,何須現在這麽惶急。可畢竟自己生來,就和陳姨娘綁在了同一條船上,她的處境也關乎著自己的生死存亡。

“你不是動用那女人的遺產,買了不少的寶物嗎,將那些東西都賣了便好。”蘇雲雪為自己倒了一杯溫茶,不緊不慢地說道。

“什麽!”陳姨娘頓下腳步,猛然轉身,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她說道:“那些都是我的寶貝,我憑什麽賣了籌錢給那個小賤……”陳姨娘大聲尖叫道。

蘇雲雪眼睛瞪大,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旁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可別忘了,這府上可不再是你的天下,有多少張眼睛幫七姨娘看著呢!”

那七姨娘得勢之後,

做得第一件事便是大肆替換府中奴隸,美名上說是,上一批奴才們年歲大了,不如新來一批鮮活有力。

可眾人心照不宣,她隻不過是用自己的眼線,換掉陳姨娘的眼線罷了。

除了陳姨娘蘇雲雪院落中的奴婢換得最多,還有染夏院裏的奴隸竟是全部換新,隻留蘇染夏點名的秋染。

眾人見到此番,才知那陳姨娘究竟又多歹惡,竟然在嫡長女身邊布下如此之多的人。可實際卻是,陳姨娘隻安插進去了兩個丫鬟,其餘替換下去的,隻因七姨娘純粹的顧慮,生怕其中還有漏網之魚,索性就全部換掉。

陳姨娘聽聞蘇雲雪的提點,才想起七姨娘早就換了她的幾個心腹,現在她身邊待著的,全是七姨娘親自點名而來的人。

“雲雪,你自小就是聰明伶俐,難道除了將我自己的東西賠進去,就再無其他的法子嗎?”陳姨娘移開蘇雲雪的手,也壓著聲音在她耳邊說道:“眼看著,歸還遺物的時間就要到了。”

蘇雲雪瞪了她一眼,這人怎麽屢教不改,這都已經是什麽時候了,她還抓著不該抓的東西不放。

“你自己想想,是你的命更重要些,還是那些寶物要重要些。”

陳姨娘心痛地皺起了眉頭,雲雪這番話她自是明白,寶物沒了或許還可以再買,可命沒了就是什麽也沒了。

可她就是心裏不甘願啊,憑什麽她辛苦尋來的東西,就要因為那蘇染夏而失去!

隻是她也沒曾想過,她現今所擁有的至寶,都是花著蘇染夏娘親的銀兩,才得到的。

“事到如今,也隻有這辦法了,姨娘你莫要猶豫了。幸而那蘇染夏不知錢財數目,我們大可差上一些,任她也發現不了。”蘇雲雪見她還是一臉糾結的樣子,雖是恨鐵不成鋼,但還是耐著心思勸解道。

陳姨娘也知曉其中利弊,蘇雲雪所說的,是如今最好的辦法。她們應當慶幸,當時的蘇染夏還是幼小的孩童,怎能知自己娘親的錢財有多少?

可她們遺漏了當初陪在蘇夫人身邊的奴仆,被她們趕出定國侯府的首席大丫鬟。

作為陪嫁丫鬟的岑紅,怎能不知自家小姐的嫁妝有許多?

當陳蘇二人在蘇染夏看見岑紅時,驚得連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或許蘇雲雪對她的印象還有些模糊,但陳姨娘對她卻是記憶猶新。

岑紅是蘇染夏娘親身邊的紅人,雖說是丫鬟識不得幾個大字,但卻識破了她不少的把戲,給了她不少難堪吃。

自那薄命夫人死後,她便將這岑紅折磨到殘廢,然後找了個由頭趕出了定國侯府。

岑紅一手殘疾,還丟了飯碗在外麵的日子,可想而知有過麽的煎熬。當蘇染夏費勁心思找到她時,剛過而立不久的她已經是白發蒼蒼,滿身汙濁。

蘇染夏命人給她清理幹淨,換上一套得體的衣物,陳姨娘才得以認出她,不然就是在她麵前喊她名字,陳姨娘也是絕無半點反應。

蘇染夏看著陳姨娘交給自己的單子,和她手上拿著的小匣子,施施然地說道:“陳姨娘,你確定

這麽小的一張紙,能寫滿我娘親的嫁妝行頭嗎?還有你手上拿著的盒子,怕是也裝不下那麽多的銀票把?”

陳姨娘臉上掛著的笑意僵在臉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隻有幹幹地說道:“那可不是,我還能騙你不成,你娘親的嫁妝銀票和店鋪房契,都在這裏放著呢。”

蘇染夏不再回話,而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岑紅,岑紅會意從袖中拿出一張字,足足比陳姨娘那張大上兩倍有餘,上麵密密麻麻寫著毛筆小字。

然後岑紅拿著兩張字,對比的念了出來,陳姨娘紙上的珍貴物件雖說也不少,但有很多不值錢的小東西混了進去,充數量。

岑紅這邊的紙張,上麵樣樣是讓咋舌的名玩古器。

陳姨娘怎麽會不知,那紙上東西寫得是什麽,那裏麵有許多東西,都是她親自拿去變賣的,甚至還有幾件現在還擺在她房間裏呢。

岑紅念完之後,聲音沉著地說道:“奴婢手上這張是當年夫人出嫁時的清單,陳姨娘所交還的東西與之比較,不難發現這些東西縮水了不少。”

岑紅夾著指尖的紙張有些泛黃,一看便是有些年代了。更何況陳姨娘無比清楚那嫁妝裏有些什麽,此時難免有些心虛,便也就拿不出話反駁。

蘇雲雪見自己的姨娘又是這番模樣,該說話的時候不說話,不該說話的時候卻是敞懷大說。心裏冷哼了一聲,自己站了出來。

“你憑什麽說,你手上的就是真的,我們的就是假的。”

岑紅望著眼前這個已然長大的姑娘,一張尖細的小臉與兒時重合,她正準備開口反駁,就聽蘇染夏說道。

“不為什麽,隻是因為我有權利這樣說罷了,陳姨娘若是不願意將東西全部交還,我也就不勉強了。”這話說的雖然是寬宏大量,但任誰也不難聽出,其中的嘲諷之意。

蘇雲雪被她說的嗆聲,首次敢在當眾場合,拿冰冷的眼光瞥著她。

她這是在警告自己,以她和姨娘的處境,她們沒有資格抱怨任何事情,因為這府上沒有人會聽她們的怨言。她們所能做的,便是將曾經的東西,不動分毫的還回。

可那些東西,早就在近幾年的時間裏,被陳姨娘揮霍幹淨,讓她們如何找回?

眼裏的寒意隻維持了不到一瞬,蘇雲雪眼裏又恢複成溫潤得樣子,柔媚不堪的向嫡姐行了個禮,柔聲說道:“如果姐姐非要這樣說的話,那還請姐姐在多給我姨娘一些日子,叫她湊齊這些東西送給姐姐。”

蘇染夏冷眼看著眼前向她行禮的蘇雲雪,這蘇雲雪話裏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她們欺人太甚,非要逼著她們拿出紙上沒有的嫁妝。不知情的人要是聽了這話,還得說她這個嫡姐欺負妹妹呢!

“妹妹言笑了,那東西既然都被陳姨娘揮霍出去,姐姐自然也是知道難以收全。不然若是真的替我保管遺物,怎會用了這麽多天來湊齊嫁妝?”

“可惜,這湊來湊去還是不齊,也莫要怪我心切於保護娘親遺物,我隻怕在留在你們手中,這一張紙都要縮水成葉子般大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