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陳姨娘割肉交財

她娘親本是臨南侯之女,臨南侯家大業大,當年光裝著她娘請嫁妝的車,就延綿十條街市不止,更不要談那些西市北市最繁華的店鋪。可這些在她娘親仙逝後,都被陳姨娘她還年幼稚嫩,收在自己囊中。

這幾年來,陳姨娘奢侈成風,不知花去了她娘親多少兩銀子。倒不是蘇染夏貪戀錢財,實在是她不願意再讓這種人,多花她娘親的一個銅板!

陳姨娘聽到蘇染夏的話,失魂落魄的表情猛然退去,一雙血紅的眼睛狠狠地瞪著她,塗得血紅的手指抓緊肉裏,幾欲就想要這樣衝上來,撕爛她的嘴。

但她依舊平靜地繼續說道。

“娘親去世多年,如今我也已經及荓,無須將娘親的家產放在外人手中。”

定國侯聽完才想起,染夏娘親去世不久後,管家的陳姨娘確實向他提出了這個要求。當時他還沉溺愛妻逝世的悲痛中,望著一旁年紀尚小的蘇染夏,便隨口答應了她。

可那時他並不知曉,外表看起來溫順得體的陳姨娘,背地裏的心思卻是這樣的歹惡。也不知,蘇染夏生母的嫁妝,在她那裏有沒有折去大半。

定國侯這樣想著,扭過頭看著還趴在地上的陳姨娘,眼裏如冰霜一般寒冷,讓陳姨娘打了個冷顫。

“染夏說的沒錯,如今以她的年紀,也是個快要出閣的姑娘,她娘親的嫁妝放在你那裏並不妥當。既然當初,是你說要幫她保管,那如今就一分不少的全拿出來吧!”

當蘇染夏提及此事的時候,她心裏就有天要崩塌的感覺,此時定國侯的話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她逼近絕生之路。

那嫁妝中的銀兩,早就被她拿出許多肆意揮霍。雖然那個女人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她所留下來的錢,著實讓她在京城貴婦中增了許多臉麵,即使她那個嫡長姐姐,也對她羨慕不已。

如今,叫她把潑出去的銀子一數交出,不是讓她把潑出去的水收回來嗎!

可,若是不交……

陳姨娘小心翼翼的抬眼去看定國侯,他眼裏的冷意,哪裏還戀著曾經情分。她敢肯定,如果此時她敢說出一個不字,定國侯縱然看著蘇雲雪的份上不殺她,也會要了她半條命。

一想起,自己可能會在床榻上度過下半輩子,陳姨娘就心驚膽戰的點了點頭,顫抖著嗓音說道。

“老爺說的是,賤妾自當是會將染夏生母的遺產,交還給她。”

陳姨娘說完,心念一閃,定國侯將那死鬼夫人的家產交於她時,染夏還是豆丁大小,她怎麽能清楚自己娘親有多少銀錢,且讓自己糊弄她一番,說不定自己尚且還能餘留一些。

“隻是染夏生母留下的錢物頗多,近年店鋪生意不景氣,有些許銀錢我投進店鋪裏周轉生意。所以要一下子收起,有些許困難,還望王爺能多給賤妾一些時日。”

定國侯沒有給她回話,而是看了一眼身後的蘇染夏。

蘇染夏眼裏閃過一絲諷刺,那陳姨

娘心裏耍著什麽把戲,她焉能不知?就讓她最後扮醜一番,怕是以後她想再看,也看不著了。

“既然如此,那就多給陳姨娘些時日便是,隻要能將娘親的嫁妝全部歸還,我多等些時日也無妨。”蘇染夏衝定國侯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

定國侯見蘇染夏並無異色,就許諾多給陳姨娘寬限時日,到了期限日子必須將錢財歸還,不然就用她自己錢庫的銀兩來作抵押。

陳姨娘聽了連聲感謝,哭哭啼啼的狀若柔弱的樣子,好像被這一大家子淩辱了一般。定國侯看著心煩,便將她哄走,命她馬上會府籌備銀子,不可再動什麽鬼眼心思。

陳姨娘走後,老祖母這快夜半,還陪著她們動了如此大的情緒,年邁的身子也不似她們那般能熬,當即又囑咐了秋染照護好小姐,便攜著黃嬤嬤離去。

老祖宗臨走時飽含深意的望了七姨娘一眼,七姨娘心知她這是有話交代,連忙和蘇染夏告別,追了上去。

等房內的人三三兩兩離去,擁擠的房間變得敞亮空曠,定國侯這才注意到白起風並沒有離去。

剛才府上發生了那麽多醜事,都叫一個外人瞧見,縱是定國侯也覺得臉麵無光。

“白大夫,今天發生的事情叫你笑話了。”定國侯尷尬的摸了摸胡子,望了望臉色恢複如常的蘇染夏,說道:“小女體內的毒,幸好有白醫生先行抑製住,不然後果是我所不能承受的啊!白醫生今日大恩,我蘇驚風一輩子也難以償清!”

白起風對一個將軍的諾言,倒是沒有什麽大的反應,蘇染夏聽了卻是不住汗顏。這白起風何曾救過自己,不過隻是陪自己做了場戲,她也答應有所償還,哪裏擔得起爹爹的如此重誓!

“定國侯言重了,行醫救傷本就是醫者應當做得事情,哪裏還需蘇將軍如此厚重的報酬。”

“何況,我與蘇小姐頗具眼緣,救她一事,也是白某心之所切。”白起風當著蘇染夏的麵,厚顏無恥胡編亂造,一點心虛的樣子也沒有。

定國侯聽見那‘眼緣’一詞,眼皮跳了一跳狐疑的望著他,行色中多了絲防備。

白起風也知方才的話言語不妥,便幹笑著又接上一句:“恕白某嘴拙,在下的意思是,蘇小姐的為人很讓白某賞識,並認其為自己的知己,月下交杯暢談的良友。”

定國侯聽了鬆了口氣,剛走了一個雲乾,他實在是再受不住下一個女婿。蘇染夏與雲乾相交時,鬧得定國侯府是雞飛狗跳,他更是接二連三的被割舍至寶。

現今,染夏好不容易恢複正常,甚至相較於之前,更加多了些穩重。他幸喜的同時,也實在不願再看,女兒墮入情河迷失自我的樣子。

“如此甚好,蘇某請求白大夫再允諾一事,今日家中所發生的醜事,在外莫要宣揚才好。不然,我這老臉,也算是在京城丟盡了。”定國侯拱了拱手,皺著眼臉說道。

白起風聞言答應,見定國侯隱隱有逐客的樣子,便扭頭望了一

眼蘇染夏。蘇染夏知道他是惦記著那清心丸的藥方,便暗中衝他眨了眨眼。

白起風放下了心,拒絕了定國侯的客套挽留,留下幾副養身的藥方,便拿著藥箱離去。

在蘇染夏養身的日子裏,定國侯每每親自來給她喂藥,照護她到事無巨細,作盡了慈父的派頭。

真當兩人深入交談時,定國侯才知道,往年他所自以為的寵愛,是多麽的疏冷淺薄。身為染夏的父親,她身上竟然有如此多的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定國侯心裏越發慚愧,便就花越多的時辰在蘇染夏身上,不久,他便發現,自己乖巧的女兒無論是在府中,還是在京城,名聲都是亂得一塌糊塗。

自己女兒的品行,他如何不知。那些街市中的荒謬言語,簡直如同在一張潔白宣紙上潑墨,汙穢不堪!

定國侯立即讓人去勘察,這些汙穢淫亂的詞謠,究竟是由那個大膽妄為的人所出,他定當親自懲罰那人!

蘇染夏的身子骨本就沒什麽大事,奈何定國侯愛女心切,硬是逼她喝下不少大補之物,才幾天的功夫又圓潤了不少。

她做在桌案前,摸著自己的下巴,苦惱不堪。

一旁給她研磨的秋染見了,便捂著嘴笑了笑,說道:“小姐,這是生怕自己長得過於滾圓,而找不到好婆家嗎?”

聽聞她戲語,蘇染夏佯裝生氣地瞪了她一眼,說道:“縱然我胖的似頭豬,我也隻會是那楊玉環。”說完,她便提起毛筆,點在白紙上思索了幾番,開始動筆。

“既然小姐知道自己天香國色便好,何必愁苦這個。”秋染一邊認真磨墨,一邊垂著眼眉說道:“要我說啊,小姐之前就是太瘦了,所以現在胖一些,也剛好糅合一下。”

秋染幾句話的功夫,蘇染夏便洋洋灑灑地在紙上寫下幾行字,都是清心丸所需的藥材,和製藥過程中所需注意的事項。

蘇染夏將字條交與秋染,讓她按著以前的那條道路,將這紙上寫的藥方給白起風送去。前些日子,定國侯來她這裏來得極勤,讓她連給白起風送藥方的機會也沒有。

今天,爹爹因急事被宣進宮,她也終於得了空子寫下這張藥方,想來那依白起風藥癡的程度,必然焦急盼著這張方子。

果然,等秋染回來後,向她訴苦那白起風有多麽瘋狂,竟是接過她手中的藥方,就將房門在她眼前碰上。

期間,她連一句話的功夫,也來不及說。

秋染臉上含著怒氣向蘇染夏抱怨,看蘇染夏哈哈大笑,也忍不住地展顏歡笑。忽然,她想起一事,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麵色異常地對蘇染夏說道:“小姐,那銀瓶今日醒來了,方才我回府時,負責照護她的小丫鬟向我匯報了。”

蘇染夏臉上的笑意不減,反觀眉梢還帶著一絲雀躍,不以為然的問道:“醒來就好,她還真是福大命大,那樣用力的以頭撞柱,竟然還能在這短短的功夫裏清醒。她神智可有異常,莫要撞成個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