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冰晶草

這話一出,春暉推搡著秋染的動作一頓,眼神凶狠的剜著她的肉,後對還在門後看她笑話的丫鬟奴才說道。

“還不快些走,是想要給主子添氣嗎!”其實,是她自己心裏堵得慌。

若說,蘇染夏拒絕她獻殷勤,是當眾掃她顏麵,那麽她此時的這番話,便是當眾扇她一大耳光。

這娘親早死的小蹄子,如此不知好歹,活該一直被蘇二小姐壓著!

等那些不相幹的人走後,蘇染夏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幾口潤了潤喉嚨才說道:“我走時讓你辦的事,你可辦好?”

聞言,秋染謹慎地望了望門外,將門窗都關嚴實,才走到蘇染夏身邊說道:“回小姐,都已經辦妥,可似乎並未像小姐所猜測的那樣。蘇雲雪的閨房與她丫鬟們的房間,我都一一收過,像小姐說的那些可以東西,是一件也沒瞧見。”

蘇染夏手支著下巴思索,那晚宴會蘇雲雪比她早些離去,陳姨娘也去了店鋪巡視生意,正是翻查兩人房間的好機會。

縱火一事,她堅信是由陳蘇母女倆所為,事情過後理應也會有罪行留下,可那兩人其是泛泛之輩,果然叫她撲了個空。

“這事不宜惶急,也萬不要像他人透露,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兩人既然做了虧心事,便總會叫我抓住把柄!”蘇染夏輕聲對秋染說道,秋染溫順地點了點頭,卻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蘇染夏知道她這是擔憂她近來發生的事情,便笑著解釋道:“那安寧公主和我聊得很是投緣,便留著我在宮中耍了幾日,你無需擔心。”

秋染自幼便伺候於她左右,對她的習性與神情都了如指掌,見她腳步虛浮話音不足,便知是大病初愈的樣子。可小姐不願意說自是有她的道理,她隻能盡心盡職地做好自己的事,不為小姐增添麻煩才好。

為了掩人耳目,蘇染夏讓秋染為自己準備好洗澡水,留她伺候自己洗浴。

秋染為蘇染夏梳理濕潤的頭發,望見了她肩膀上還未褪去的疤痕,嗓子一噎。

蘇染夏感受到她細微的顫抖,料想她是看見自己的傷痕,也不欲解釋,便問道:“我想起前不久傷著的七姨娘,現今她的傷勢怎麽養,府上的大夫可有好好照看。”

秋染想去那可憐的七姨娘,便被轉去了注意力,歎了一口氣,頗有些憐憫的說道:“府上的大夫都好生伺候著呢,事情還在風頭上,陳姨娘也不敢再做些什麽。隻是那七姨娘著實可憐,現在已然是半死不活的人,隻能靠人參靈芝吊著命。”

七姨娘現在這番情況,無需陳姨娘動手,也是撐不了多少時日了,恐怕那陳姨娘也是抱著這番心思,才任由著名貴湯汁喂在七姨娘嘴中。

“爹爹那一掌著實打得重了。”蘇染夏想到七姨娘今後的下場,也歎了口氣說道:“於情於理這事都是爹爹的不對,過會兒,你陪著我去看望一下她。”

“是。”

蘇染夏洗漱過後,在晚膳之前趕到了七姨娘的院落。七姨娘依仗著老祖母的信任,再一次得勢後,便從曾經僻靜的小院

搬離,重新回到自己盛寵時的院落。

院落裏的布置簡單大氣,不似陳姨娘奢侈鋪張的風格,卻也不失體麵,可見當初的七姨娘繼她娘親後,是多麽的風光。

七姨娘的貼身丫鬟櫻桃得知她來探望,連忙親自將她請到七姨娘房中。一進門,蘇染夏便嗅到濃濃的草藥味。

天色將黑,昏暗的房間中卻不點一隻燭火,櫻桃似乎心知她疑惑,主動開口解釋道:“主子整日昏睡,不喜點燈,便是晚上房中也隻點一盞油燈。”

說完,她便手腳利索地點亮一盞燈,讓蘇染夏看清了房中的情況。

七姨娘臥躺在床鋪上,明明已是盛暑,她的身上卻蓋著一床厚重的棉被,縱然這樣她還是臉色蒼白,不染一絲紅暈。

紅木床邊的置屋榻上,擺放著各類湯藥,有些已經涼透有些還溫熱著。

“七姨娘平時就吃這些嗎?”蘇染夏一碗碗端起嗅了嗅,皆是些大補之物並無不妥,可怎麽吃了這麽多的至陽藥物,七姨娘的臉色還這麽蒼白。

櫻桃望著主子奄奄一息的樣子,有些泣不成聲地說道:“回大小姐,主子平時就是吃這些方子,草藥都是府醫送來的,可即使是吃了這麽些天,也依舊是不見效,反而……”說道後來,櫻桃竟是噎住嗓音,再也說不出話來。

秋染似是安慰的拍了拍她手臂,櫻桃頭垂在她肩膀上,小聲抽泣了起來。

蘇染夏坐到七姨娘床邊,先是摸了摸她的額頭,再托起她露在被外的手臂,為她把了把脈搏。

七姨娘的脈象很是微弱,且像風吹竹林一般,脈象混亂毫無規律可循。蘇染夏‘咦’了一聲,照理說縱然爹爹那掌打得再厲害,也隻可能讓她脈象微弱,也不至於叫她體內寒氣如此深重。

爹爹練得是至陽功法,專克陰氣之毒,怎會讓這七姨娘陽氣散盡,陰氣纏繞心肺。

“大小姐是看出什麽來嗎?”櫻桃聽見她驚訝地吸氣聲,像看到一絲曙光,焦急地問道。

聽聞,那陳姨太在食材中耍手腳,讓老祖宗吃了多年的慢性毒藥,而這大小姐隻是一碟糕點,就叫老祖宗藥到病除。

是否,她也能治好自己主子呢?

蘇染夏搖了搖頭,不忍心去看櫻桃眼裏暗去的光芒。一切還隻是她的猜疑,並無有證據定奪,在事情還沒有轉機之前,不如不給對方期望,以免期望越高失望來臨時越心痛。

蘇染夏坐了半響也不見七姨娘醒來,便隨著秋染打道回府。

夜半,蘇染夏躺在床鋪上輾轉反側,想著雲玦神秘的背景,也想著七姨娘怪異的病情,越想越覺得腦袋脹痛,便幹脆穿上單衣,走到窗外吹吹涼風。

“篤篤。”

剛走出房門,蘇染夏聽見石子落地的聲音,蘇染夏警覺的向發生地看去,那裏卻是空無一人。

疑惑地轉回頭時,蘇染夏看見一隻璀璨潤澤的花瓶,被一條麻繩吊著從房簷垂下,吊在她的眼前。

蘇染夏先是一驚,接著笑罵一聲:“怎麽你那麽喜歡往人房簷上跑啊,真當自己

是江南大盜不成。”

說著,就將花瓶接在手上,然後用力拽住麻繩,一個使力!

黑衣人由著她的力氣被拽下,在半空中的時候鬆手,一個瀟灑利索的空中翻,穩穩落地。

蘇染夏就著月光端詳著手中的花瓶,胭紅琺琅螭虎龍口銜靈芝,寓意倒是不錯,瑞獸獻靈,保健安康。

花瓶表麵的釉彩光滑澤潤,上畫者的畫功更是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果然不似凡物。

“這樣品質的花瓶,你當真是三天就尋到了?”蘇染夏把玩著手捧的花瓶,愛不釋手,想那藍釉花瓶是爹爹千山萬水,才在一隱士手中尋見,這黑衣人真有那個本事在三天內尋得珍寶?

黑衣人眼裏噙著笑意,子夜般的眼眸閃著溫潤的光,看得蘇染夏心頭一跳。

“既然答應了,定當會傾盡全力找到。”黑衣人語氣篤定地說道。

蘇染夏抓緊手中的花瓶,那股怪異的感覺又上來了,這黑衣人同她是什麽關係,為何會待她這麽好,而她卻無半點介懷的意思。

“你怎麽了?”像是發現了她瞬間冷淡的情緒,黑衣人上前一步準備扶著她肩膀問道。

躲開那隻伸過來的人,蘇染夏撇過頭淡淡地說道:“無事,既然你已經將花瓶送來,我們兩人之間也再無糾葛,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就請回吧。”

黑衣人垂下伸在空中的手,眼裏的光芒暗去,似是有些傷心地樣子。蘇染夏努力控製,才叫自己不去看那人黯然的表情。

這人的來曆不明,她甚至連他的名字也不知曉,更不知道他接近自己的目的為何。他們之間的聯係是如此薄弱,像在波濤大海上連接兩岸的細線,脆弱地不堪一擊。

她隻怕,他是第二個雲乾,為了利益而接近她的雲乾。

黑衣人見她神色堅決,也隻自己操之過急,神色黯淡地從懷中掏出一水晶瓶,手掌小心翼翼地托著,遞到蘇染夏的眼前。

“這也是我許諾給你尋得冰寒藥物。”

蘇染夏定睛看去,隻見是一隻藍水晶做成的藥瓶,晶瑩剔透小巧玲瓏,瓶內裝著有十餘顆湛藍小丸,各個體態圓潤。

“這是由極寒之地所生的冰晶草所製,根據藥方我隻做了十二顆出來,你將一顆服下,可使你一整天神清氣爽,不再受炎日之苦。”黑衣人將小瓶塞進蘇染夏的手中。

蘇染夏拿著手中的水晶瓶,怔怔發愣,黑衣人能輕鬆尋來寶物,藥丸卻隻能拿出十幾顆,可見其珍貴程度。

“那這冰晶草藥丸,可能醫治寒毒,以毒攻毒。”蘇染夏忽然想起那七姨娘怪異病症,抬起頭,一雙晶亮的眼睛望著他說道。

“可,可以。”黑衣人被她盯得手足無措,下意識地就應了幾聲,等回過神來才覺說錯,思量幾番說道:“理論上是可以的,聽說這冰晶草不禁有預熱的神效,還可以吸取周圍的寒意,以補充自己的冰冷的溫度。”

聞言,蘇染夏波光瀲灩的眸子,更加奪人眼目,隻叫月亮的銀暉都失去光彩。

“多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