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有情人訴相思
長孫芸萱一身的素色衣裳,領口和袖口處有純白的兔毛,將她的小臉襯托的越發的白淨。
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充滿了柔情和憂鬱,長長地烏絲散在身後,隻用一個白色的緞帶攏住,打了個大大的蝴蝶結。
她在溫室中侍弄著花草,舉手投足之間頭透著一股的淡然,似乎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引起她的心情波動。
淩滄海一身刺梅長衫,他踱步來到這裏,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眼中充滿了情意。
這個女子,就是自己想要一生保護的女子。
他還記得得知她大婚的消息,他馬不停地趕回來,堪堪趕上他們的大婚。
看著她的喜轎從跟前經過,他的手緊緊地攥著,指甲深深地陷進肉中,卻沒有勇氣讓她的轎子停下來。因為有人說過,如果新娘子的轎子未到目的地而落轎的話,新娘子將悲苦一生。
他不希望她悲苦,盡管新郎不是自己,他仍舊希望他幸福。
所以他隻好假裝他看不到,看不到她是否幸福,看不到她是笑還是哭。
如今他敢來找她,也是因為聽了舞蝶的勸告。自己的幸福要自己去爭取,就算是守候,也不一定得到自己的幸福。
每次來這裏,他隻是偷偷地看,都不敢出現在她的麵前,而今,看著她恬淡的背影,看著她清麗如舊的容顏,他才知道,深深隱藏在心底的那份渴望已經被點燃了。
看到她眼中的憂傷,讓他的心不由得一痛。他要她幸福,不要她悲傷。
長孫芸萱感覺到有人的到來,緩緩地直起身子,看著倚在門口的那個高大的身影,眼圈忽然紅了。
她強忍住要撲向他懷中的衝動,遠遠地看著他,微微一笑:“你怎麽來了?”
梳理好自己的情緒,她將花剪遞給了一旁的侍女,喚了蒹葭扶著她緩步朝著淩滄海行去。
站定在他的麵前,她的臉上洋溢著笑容,隻是這笑無論如何都驅散不了她眼中的憂傷。
“既然來了,就到屋中喝杯熱茶吧!”她笑著邀請,也不管他是否答應,就已經轉身而去。
淩滄海看著她的背影,眼神中的寵溺是她所不見的。他多想將這個女子抱在懷中,從此不管風不管雪,他都會用自己的身軀為她抵擋。
他在她的對麵坐下,手中握著她煮的茶,眼中的愛戀就如同眼前的武器一樣氤氳開來。
“萱兒……”他柔柔的喚道,這一聲裏麵包含了多少的情意,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沒有想到你竟然到今日才回來。隻不過京城中已經風雲雷動,改朝換代了。”長孫芸萱笑著搶過了話頭,低著頭,不敢去看他眼中的溫柔。
“不過我也很高興,你能一回來就來探望我這位老朋友。”芸萱直到此時才抬起頭來,眼睛隻是一瞥,就趕緊躲開。
淩滄海反倒像是抓住了什麽一樣,將她逃離的手緊緊地攥在手中,眼睛緊緊地盯著她:“萱兒,你應該知道我的情意。既然他已經走了,你就讓我代替他好好地照顧你好麽?
”
芸萱想要將手抽出來,可是不管她怎麽努力,反倒被他握的更緊了。芸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請你放尊重一點,我已經是別人的娘子了,請你不要再如以前一樣,隨便動手動腳的。”
看到她生氣的嬌俏模樣,他反倒笑了:“萱兒,這次我再也不會放開,即便會被你嫌棄,即便會讓你恨,我也不會放開。相信又廷在天上看到我們,也會希望我們幸福的。”
“什麽時候開始油腔滑調的?難道三皇嫂沒有跟你說麽?我不會再嫁給你的。至於原因,我已經解釋過了,不想多做解釋。”
芸萱將茶杯中的茶一口喝幹,冷聲吩咐蒹葭:“送淩少爺離開。”
淩滄海站起身,無奈的看著芸萱,卻並未如眾人想的那般轉身離開,而是繞過了蒹葭,狠狠的將芸萱抱在了懷中:“我說過,這次我再也不會離開。如果你死,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跟你一起去死!”
聽到這話,芸萱已經泣不成聲了。
她所有的偽裝在這一刻全部卸下,將淩滄海緊緊地抱住,大聲的哭泣。
“我不是一個好女孩,我不值得你如此的珍惜。淩滄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她像是一個撒嬌的孩子一般,不停地捶打著淩滄海寬闊的肩膀,而淩滄海任由她如此的發泄。
蒹葭看到緊緊擁抱的兩個人,微微一笑,轉身打開房門走出了廳堂,卻在開門之後發現舞蝶就在門外。
剛要福身行禮,就被舞蝶攔住:“噓~”舞蝶輕聲噓了一下,拉著蒹葭離開了這裏,將這裏的空間完全留給飽受相思之苦的兩個人。
“答應我,做我的妻子好不好?”淩滄海定睛看著她,眼裏心中隻有她一人。
芸萱點了點頭:“可是我……”
“不要說了,他已經原諒你了。你自己也該原諒你自己,因為他要你幸福。”淩滄海捧著她的小臉,輕輕地印下了一吻,“跟著我,不管天涯海角,任由我們馳騁,好不好?”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芸萱靠著他的胸膛,再一次感覺非常踏實。
“那你就在這裏安心的等我去跟你哥哥提親,可好?”淩滄海摟著她,笑著說道。
“恩。”長孫芸萱完全的一副小女兒神態。她靠在他的懷中,將自己的將來交給了這個男子,以後不管風,不管雨,都會跟他風雨同舟,一起走下去。
淩滄海將她攬在懷中,緊緊地,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紅梅花已經結滿了花苞。有的已經傲然枝頭,盛開著自己的生命,勇鬥風霜。
洛璟看著棺木中仍舊如同活著一般的婉兒,兩行清淚再次滑落。
“謝謝你,蝶兒。”看著一旁始終陪在自己身旁的舞蝶,他滿心的感謝,尤其是用盡了上好的珍貴的香料來保存婉兒的屍體。
舞蝶溫柔一笑:“你我之間何須言謝?你不要忘了,我跟婉兒之間也是朋友。為朋友做點事,也是我的本分,說什麽謝不謝的
?”
洛璟俯身,將婉兒從香樟木的棺材中抱了起來,這個棺材的本身就帶著淡淡的香味兒,加上婉兒身上的香料,竟是奇香無比。
舞蝶驚訝的看著他:“你想幹什麽?”
洛璟一笑:“婉兒向來向往自由,她死後也不希望拘束的。況且她喜歡梅花,紅梅花開的時候,讓她隨風散去,也是一件好事。”
舞蝶接受不了這個結果:“你想將她焚化之後再隨風散去?你難道都不給自己留個念想麽?”
洛璟輕輕地搖了搖頭:“舞蝶,你向來是個灑脫的女子,怎的對待這件事情反倒拘泥起來?如果你愛,她永遠在你的心中,至於肉身是否存在,已經不重要了。”
“是了,這次是我太過執著了。這樣對婉兒來說也是件好事。需要我怎麽幫忙,你請吩咐。”舞蝶笑了笑,她的雪狐裘大氅將她緊緊的包裹住,顯得她十分的可愛。
“我們何其有幸,能夠讓皇後娘娘為我們服務?!”洛璟打趣道。
“好了,你就別打趣我了。這是你能為婉兒做的最後的一件事,我又何嚐不是?我們是朋友,你吩咐就是了。”
“找個開闊的地方,我們將婉兒焚化吧!”洛璟仍然緊緊地抱著婉兒。
“我知道個好地方。”舞蝶恍然,她可愛的表情惹得洛璟微微一笑。“曾經上官月明將星梅藏在了一個寺廟中,我們可以去那裏,在寺廟中將她焚化,也算是為她超度了。如何?”
“我相信你,聽你安排。”洛璟抱著婉兒,跟在舞蝶的後麵。
馬車轔轔,來到西北方的一座宏偉的寺廟前,舞蝶早早的下車,跟翠竹一同跑進了寺廟中。
這裏的方丈跟上官月明相熟,舞蝶提出要在這裏焚化靖王妃的時候,方丈很熱情的同意了。
如果不是相熟的話,不是四秒鍾的弟子是不允許在寺廟中火化的。即便是皇家的人,也有皇家自己的寺廟。這次方丈這麽爽快,已經算是很給麵子了。
將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他們才發現這寺廟的後院竟然也有大片的紅梅花。洛璟看著舞蝶溫柔的笑了笑:“謝謝你找到一個這麽好的地方。”
他抱著婉兒,不肯鬆開。
俯下身,在她的朱唇上輕輕地印下了一吻,描畫著她的眉眼,輕聲呢喃:“婉兒,我會等著你,十年,二十年,不管多少年,我想你終會找到我,然後我們圓了這場情夢。你能聽到我的話對麽?如果你能聽得到,一定記得來找我,我會等著你,一直等,哪怕我死!”
舞蝶和翠竹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感受著他們夫妻之間的深情厚誼,本來還想催洛璟快一些,現在也忍不住的給時間讓他們夫妻話別。
熊熊的大火點燃,洛璟在一旁哭得不能自已。
婉兒,你一定要記得來找我,我會等你,一直到我死。你不忍心讓我孤獨對不對?那就請你快點來找我,好麽?
熊熊的大火瞬間將佳人吞沒,也將他們的思念全部吞滅。
天地寂滅,山河永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