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太子
春日正盛時，皇上率各皇子、重臣，和一些嬪妃女眷，浩浩蕩蕩來到城郊圍場，例行圍獵。隻是自幾年前，皇上身體便不算好，因此隻能坐在車上，兩旁宮人醫官，隨時候命。
百裏墨的營帳，就支在離皇駕不遠的山坡上，中間隔著太子大帳。一頂頂望過去，彩旗招展，遮天蔽日。
蕭紫衣正在帳前，為百裏墨的馬套好韁繩，仔細檢查著。百裏墨坐在一旁，凝神望著她的舉動，不時四目相接，淡然一笑。
這時，一隊人馬揚起煙塵，滾滾而來，直闖入營地，來到兩人麵前。
馬上男子一身錦衣繡著金邊，與百裏墨眉眼間有幾分相似，隻是額際略窄，流露出氣量狹小之相。這便是當今太子，和百裏墨同為皇後所生的親哥哥，百裏堂。
他策馬到近前，馬蹄揚起，直到險些踏上蕭紫衣，才堪堪停住，手中的韁繩被他勒成一道筆直的線。蕭紫衣卻沒有閃避，兀自從容做著手裏的事，仿佛事兒未見一般。
百裏墨卻坐不住，幾步走到近前，麵色微沉，“皇兄，不知前來何事？”
“隻是來通知二弟，父皇那裏準備開始圍獵，你若準備好了，就過去。”
百裏堂目光在蕭紫衣身上流轉了幾個來回，已帶了些許覬覦之色。自從二弟不知從哪裏弄回這女官，他便驚為天人，後來聽說她是蕭家二小姐，悔得腸子險些青了，恨自己怎麽就沒搶先發現，弄進宮來？後來他幾次想將蕭紫衣要了去，都被百裏墨斷然回絕，可每次見到她，心裏都不禁癢癢難耐。
百裏墨擋在蕭紫衣身前，冷聲道：“知道了，皇兄如果沒其他事，還請先行離開，我稍後就來。”
“二弟你還是如此保護這蕭家丫頭，為兄倒要拭目以待，傳言到底有幾分為真。”
百裏堂意味深長丟下這句話，複又看了蕭紫衣一眼，果真轉身帶人離去。
蕭紫衣與百裏墨並肩而立，她的發拂過他臉頰，他衣袋劃過她衣襟。良久，她輕歎一聲，“你不該得罪他。”
中秋遇襲，至今還未抓到凶手，眾說紛紜下，很多人皆猜測是太子所為。雖說皇上隕歿，皇位定是他的，可皇上偏愛二皇子有目共睹，而且無
論才智武功，百裏墨都比作為太子的他，要高上許多。因此，百裏墨的存在，便是他最大威脅，想要除掉他，也在情理之中。
可蕭紫衣觀察了百裏堂兩年，她覺得他若不是真的無能，便是隱藏得很深。而如果真是後一種，那麽他真是最可怕的敵人。在她看來，百裏堂目光短淺，難當大任。隻是其他能裝，那一雙眼睛，卻騙不了人，從百裏堂的眼中，她看不出結果天下，但也感覺不出那種凜凜殺意。
“他的目標一直是你，我怎能放任他？”
“不過是多看幾眼罷了，又死不了人。”
蕭紫衣安慰地拍拍百裏墨肩膀，不知不覺間，他竟比自己高出一頭多的身形，當初的霸道少年，果然已長成了個成年男子模樣。
“那也不行，我不喜歡他看你那眼神。”人雖長大了，可那執拗脾氣卻一如當年。
蕭紫衣搖搖頭，不想繼續和他爭論這無聊的問題，“我們快過去吧，遲了讓人笑話，也不好和皇上交代。”
牽過侍衛遞過來的韁繩，二人齊齊翻身上馬，馬鞭揮落，一黑一白兩匹神駿大馬，已並肩拔蹄奔了出去。
他們來到主帳前時，皇上還未出現，但明黃色龍椅已擺放在了正中。兩側大小官員三五一群，交談正歡。
祁桓站在一身披軟甲的中年男人麵前，蕭紫衣認得他，那是祁桓的爹祁山王。祁山王握有駐紮長安城的大半重兵，好武喜戰，據說駐守國內各處的重將，大都是他的門生。常年軍旅生涯，使得他風霜的臉上寫滿堅毅冷硬，似乎每一道線條，都是雕刻在石頭上。
可就是這樣的爹，卻不知為何會生出祁桓這等俊逸的兒子。因為並非同一母親所出，祁桓與他的兩個哥哥也不像，反倒舉手投足間，多了幾分俊秀。
今日的祁桓，穿了一身湖藍色錦衣，袖口銀絲鑲繡，束在手腕上，勾勒出他修長身形，更顯豐神俊朗。沐浴在春日陽光下，如一縷清風，徜徉天地。
看到百裏墨和蕭紫衣，祁桓像是對祁山王說了句什麽，揮揮手轉而往這邊走來。
“你們來了？剛才我見太子自那方向回來，沒去找你們麻煩吧？”
“哼，憑他？還不能把
我怎樣。”百裏墨一哼，神情中充滿不屑。
“別這樣，兄弟，輕敵早晚要吃大虧，你這xing子，什麽時候能改改？別的不說，可就辛苦了跟在你身邊的紫衣。”說罷，向紫衣眨眨眼，“是不是？”
蕭紫衣微笑，明白祁桓一番好意。
才說了沒幾句，一聲“皇上駕到”，所有人原地站好，齊齊跪拜了下去。皇上在宮人的攙扶下，緩步走了出來，安坐在龍椅之上。
示意大家平身，他威嚴的目光一掃，勾了勾手指，示意百裏堂和百裏墨上前。
“今日圍獵，你們可做好準備？”
百裏堂摩拳擦掌道：“早就想與二弟比試一番。”
“好！”皇上滿意而笑，“不愧是朕的皇兒。”
“但是父皇——”百裏堂話尾一轉，淡掃了百裏墨一眼，“次次比試如此，隻是比誰的獵物多，未免沒意思，今年我們不如換點新鮮的？”
“哦？”這倒引起皇上興趣，“說來聽聽？”
“兒臣覺得，圍獵不是個人貪功之事，不如三人一組，考驗是否能夠共同狩獵，以共同的成績來計算。”百裏堂說得頭頭是道，流暢得看來早有準備。
“好，好，也有道理，就按你說的辦。”
“不過，這每組裏，須有一女子。”
皇上挑眉，不解問道：“這是何意？”
“在此的女眷女官中，也有很多騎術精湛，不如錦上添花，多些樂趣，討個好彩頭。再者說，如果身為同伴，連區區一個女子都保護不了，還算什麽好兒郎？贏了也不光彩。”
“嗯，這倒有意思，若不是朕身體不似從前，倒也想和你們共同競賽一場。”
“兒臣就知道父皇會支持，連人選都選好了。”
百裏堂說著一側身，兩人上前給皇上見禮。那男子高大的身形，肅然的麵容，竟是蕭紫衣許久未見的兄長，蕭逸山。對於兩年前那場大火，蕭紫衣不知蕭逸山清楚多少，但對她，也還是有懷疑的吧？所以這些年裏，總是避免同他碰麵。還好有百裏墨庇護，也得以不用回到蕭逸山府中去。
而蕭逸山身側那女子，卻讓所有人皆意想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