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軟玉溫香抱滿懷

煉製三草三蟲化骨散的藥材,大多都被南冥烈采回。

靈芝、首烏、人參這三種,是滋補身子的良藥,南冥烈平日裏一旦將其采摘了回來,就會立刻熬成湯藥給柳夢梅服用,而今家中並無存貨。還有那蟾蜍、蜈蚣、蠍子三種毒物……

自床下翻出一個櫃子,再把櫃子中藥材細細清點一番,南冥烈又從院外找來一些柴禾,勉強遮住了屋頂缺口處,這才盤膝坐在桌邊,按照元陽合氣經中吐納呼吸的法門,輕輕閉上眼睛。

眼睛一閉一睜,一夜過去,東麵天空升起一團紅日,光輝璀璨。

南冥烈踏著朝陽晨光,走出房門,往四下打量一番,見著周遭皚皚白雪,都被朝陽鍍上一層金輝,沉悶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

一顆心思,已是飛到了小荷家那座學堂所在。

“今日天色放晴,學堂必定在開壇講課,也不知道這一次能否感應到那些儒門書生所說的浩然之氣。不過就算依舊感應不到浩然之氣,能吃到小荷做的飯菜,喝到小荷親手釀造的烈酒,也不虛此行。”

想起小荷,南冥烈俊俏的臉上,就會不自覺的出現一道笑意。

哼!

倏然,一聲冷哼從前方響起。

南冥烈定睛一看,正見得府中後院王大管家迎麵走來,眼神正狠狠瞪著他。而令南冥烈極為詫異的是,二人擦肩而過之時,王大管家竟然沒有像以前一樣對他冷嘲熱諷,就連前日一夜未歸之事,這王大管家似乎也忘記了。

“這王大管家竟然隻對我冷哼一聲就走,不來斥責我一番,莫非是心中有鬼,這才不想與我多做糾纏?”

心下這麽一想,南冥烈由不得又打量了王大管家一眼,竟是發現王大管家眉宇之間,居然存著一抹春意。

南冥烈雖沒有經曆過男女之事,可他卻有一本《元陽合氣經》在身,自然想得到王大管家眉宇之間那一抹春意蕩意,是如何得來。

當即轉身回首,見得王大管家那番搖頭擺尾、扭腰搖臀的背影,仿佛在哪裏見過……隻是南冥烈此刻想著要去學堂,心中才並未細細去想。

地上白雪,幾乎有半尺厚度。

腳下破舊的皮革靴子,踏著積雪嘎吱嘎吱作響,遠處幾排被白雪覆蓋的青鬆林中,一座小院依稀可見,隱隱能聽到朗朗讀書聲音,從院中傳來。

“道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道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道曰:天不變,道亦不變……”

南冥烈輕手輕腳在雪中行走,來到一扇院牆之外,順著牆壁縫隙往院中看去。

一個溫文爾雅的教書先生,帶著幾十個學生正在讀書。學生中有男有女,女子坐在前麵,男子坐在後麵,女子高聲朗讀,男子隻輕聲細氣微微發聲。

女貴男jian,等級分明,可見一斑。

院外南冥烈見著諸生搖頭晃腦的景象,手中也隨著朗朗讀書聲,拿出幾本儒門書籍輕聲細讀。

小半個時辰之後,隨著端坐在堂中的張先生手中戒尺往桌上一拍,諸生讀書之聲戛然而止。

“今日我們講《中庸》,吾儒門子弟,擅養吾浩然之氣。《中庸》一經,就是儒門養氣的基礎。道門修道,佛門修佛,魔門修魔,天下諸多教派,百家爭鳴,不一而足,唯獨我儒門隻修煉胸中一股浩然之氣。所謂一口浩然氣,千裏快哉風,

道盡我儒門浩然之氣無上威能……”

搖頭晃腦說了一陣,張先生衣袖一揮,道一聲“楚鴻,筆墨伺候!”,當下就有一個身材修長相貌俊朗的年少儒生,站在一旁替他磨墨。

張先生手持毛筆,往一張白紙上寫出一個“火”字,頓即就有一縷火焰,從白紙上衝了出來,明黃火光約莫有半尺來高。

旋即隨手一丟,白紙飄飄忽忽飛了出去,最終掉落在七八米遠外的屋簷下,一個用來接屋簷水的石缸裏頭。

隻過得片刻時間,嫋嫋白霧升起,一桶冰雪融化成水。

用浩然之氣寫出的一個“火”字,竟有如許高溫!

白紙被雪水侵蝕,融成了紙漿,剩下水麵一個龍飛鳳舞的“火”懸在水麵,卻懸在水裏,經久不化。

南冥烈躲在院外,與石缸相隔隻有二三米遠,目不轉睛盯著石缸,更將這儒門法術看得真切,此刻見到白紙散而字不散,心下一片凜然,念想道:“儒門修士,果然不可小覷,區區一個雲池小城教書的張先生,也有這般手段!若我能修煉成浩然之氣,其後再成為一方大儒,定能出人頭地,受天下儒生敬仰,不再受人欺淩!”

正在想時,南冥烈忽地察覺到一個瘦小嫋娜的身影,正挨著院牆躡手躡腳走來。待到靠近了後,忽地一把從身後將南冥烈抱住。

“烈哥哥,你都好幾天不來學堂,是不是都快把小荷忘了?”

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從南冥烈身後響起。

兩團高聳的軟肉,正緊緊頂著南冥烈的後背。

最是那一顫一顫起伏不定的觸覺,讓南冥烈清晰無比的感覺到,身後小荷劇烈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

像是小鼓敲響,小鹿亂撞。

“小荷別鬧,會被人發現的!”

南冥烈轉過身來,與小荷一起蹲在雪地上,徑直將小荷放在一邊的食盒拿起來,見到裏頭放了一壺酒以及熱騰騰的飯菜,心中更覺溫馨,一邊將烈酒往口中灌去,一邊言道:“前幾日我去海邊取龍眼給我爹爹做藥,才沒來學堂。今日見到天色放晴,這不立刻就來看小荷了麽。”

烈酒灌下,南冥烈喝得極為暢快,心中又有些許擔憂,當下叮囑小荷道:“下回別弄這麽多酒了,不然被姓張的發現……”

“發現了也沒關係,隻要烈哥哥喜歡就好。”

小荷一聲略帶低沉的呼喊,打斷了南冥烈話語,抬起頭來之時,臉上帶著幾滴淚珠,朝南冥烈勉強笑了一笑,道:“烈哥哥放心啦,他的飲食起居都是小荷料理,不會發現小荷給烈哥哥送吃食的。烈哥哥你都偷聽了好幾年,也沒有修煉出浩然之氣,小荷知道他有一本祖傳的儒門典籍,相傳是一代大儒王明陽親手書寫,要不小荷將那本儒門典籍,給烈哥哥偷來?有了儒門秘籍,烈哥哥就能修煉出浩然之氣,出人頭地!”

聞言,南冥烈揉揉小荷的額頭,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輕聲笑道:“哈哈哈哈……烈哥哥可不想把乖小荷教壞了,這秘籍哥哥不要你偷,要偷也是我自己來偷。以後等我出人頭地,一定離開這個不將男人當人看的地方,也給小荷尋一個好人家,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唯獨在小荷麵前,南冥烈才能這般暢懷輕笑。

隻是他這一揉,卻是將小荷額上發絲弄亂。

聽到“風風光光嫁出去”這一句,小荷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可

她掩飾得極好,南冥烈也不曾發現。

額上發絲亂了些許,被風吹在臉上癢癢的,小荷伸出手臂理了理發絲,袖口順著抬起的小臂滑落,露出手臂上縱橫交錯的傷痕。

青的紫的,新傷舊傷,小荷整個手臂上,找不出一片完好無損的肌膚。

“小荷!”

南冥烈一把拽住小荷手掌,將她衣袖拉起,神色震怒,“那姓張的畜生,又打你了麽?這畜生開口之乎者也,閉口仁義道德,說是要教書育人,對自己的養女卻如此惡毒,還對你……對你做出那禽獸不如之事!等來日我修煉有成,一定將他施加給你的痛苦,百倍千倍奉還!”

“烈哥哥別擔心,小荷不怕疼的……”

小荷口中嚶嚀道出一句,將手掌輕輕抽了回來。

覺著南冥烈掌心極為溫熱,小荷臉色稍稍羞紅,隨後用那烏溜溜不帶一絲瑕疵的大眼睛,盯著南冥烈看了又看,半響才回過神來,道:“以前被打的時候,小荷覺得很疼很疼呢。可是後來被打的多了,疼著疼著也就不疼了……”

聞言,南冥烈心中一酸,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倒是小荷滿臉淺笑,臉上紅潤尚未消退,垂頭將碗碟裝進食盒裏後,低著頭一蹦一跳順著牆角走了。

“雲池城中,都是女子當家作主,男人隻被當作是傳宗接代的工具!就連我大姐南冥禪,對我極為關懷,贈給我丹藥秘籍,也隻想讓我安心嫁給林家罷了,從未將我南冥烈當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唯有父親柳夢梅,教導我何為頂天立地的男兒;也唯有小荷乖巧,將我當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

南冥烈拿著小荷留下的酒壺,轉頭凝視她遠去的背影,心底泛起濃濃暖意。周遭霜寒的北風,也仿佛變成了三月春風,讓他覺得極為和煦。

當他再往院牆縫隙中看時,正好聽到張先生在講:“天命謂之xing,率xing謂之道,修道謂之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一段經意,三個道字,正是儒門弟子修煉浩然之氣的關鍵所在。

“我儒門修行之道,與其他門派不同。天下儒生眾多,高手卻寥寥無幾。可若將浩然之氣修煉有成,成為一方大儒,施展出的儒門威能手段,未必比不上那些名震天下的高門大派,今日就讓你等瞧瞧,我儒門大儒的威能!”

隨後張先生自衣袖中,掏出兩張卷軸,卷開了掛在牆壁上。但見得滾滾金光銀光,從卷軸中衝撞而出。

光輝如針,迸射而出,極為刺眼,乍泄數百米,學堂中那些弟子由不得紛紛眯上了眼睛,仿若卷軸裏頭分別蘊含有一個太陽,一個月亮。

“你等仔細看好了,這卷軸中有‘日’、‘月’二字,是大儒王明陽先生在數百年前所書。大儒憑著胸中一口浩然之氣,寫出日月二字,能光芒萬丈!寫出一個水字,能熄滅熊熊烈火!寫出一個火字,能截斷江河流水……”

張先生搖頭晃腦,指著牆上兩張光輝璀璨的卷軸,渾身沐浴在金銀亮色光輝中。

乍看一眼,隻讓人覺得,仿佛這張先生,此時此刻真的變成了一方大儒。

往學堂中掃視一番,見門下弟子個個聚精會神,全都在看著壁上二字,仿佛沉浸在二字光輝的神韻中,張先生眼中更是歡喜。

正是在掃視學堂之時,張先生見到了院牆縫隙處,南冥烈那一雙偷|窺的眼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