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無毒不丈夫

檀木匣子有半寸厚度,表麵刻有玄奧花紋.

哢擦一聲打開,露出裏頭一張卷起來的卷軸,以及十來顆紅得發紫的丹藥。

南冥烈揮手將卷軸打開,見得卷首寫有《狂濤洗命經》字樣,筆劃蒼勁氣勢不凡,稍稍閱覽一番,已是知道這是要在肉身境第十重才能修煉的精妙功法。

“隻怕桌上這上百本秘籍,都沒有這一部《狂濤洗命經》貴重!要是按照這功法修煉,等肉身第十重之時,周身勁道真氣,會像海濤洗刷沙灘一樣,打磨周身血肉、筋骨、血髓整整九次。以前我也曾聽人說過,肉身第十重脫胎境界功法之事,一般功法隻能打磨肉身三五次,這功法有九次打磨肉身的妙用,想來也隻有慈航門這等大門派的門人弟子,才有機會得到……大姐在後院門口看似對我愛理不理,原來她對我還是極好的!”

南冥烈趕緊將《狂濤洗命經》放在懷中,和那本元陽合氣經一起貼身藏好,再把檀木匣子中十來顆丹藥拿起。檀木匣子內壁刻有一些字跡,在秘籍與丹藥被南冥烈拿走之後,毫無遮掩出現在他視線中。

南冥烈認得匣子中筆跡,是他大姐南冥禪所為,其中寫著:“十七弟你資質雖差,照著這些秘籍修煉,增長了修為之後,日後嫁到林家若被人欺辱毆打,也能多抵擋幾拳幾腳……匣子內十顆丹藥,是大姐給你煉製的‘虎鶴養息丹’。萬一給林家的人打得髒腑重傷,十七弟隻需服用一兩顆,短則十天,長則半月,就能養好傷勢……”

將這些字跡閱讀一遍,南冥烈眼神越變越冷,嘴角泛起一道極為無奈的笑容,彈指將檀木匣子往桌邊火盆裏頭丟去,燒出熊熊火焰,滿屋檀木馨香。

一臉頹然坐在桌邊,微微眯上眼睛,盯著桌邊火盆,嘴中長噓一口氣,心情一落萬丈。南冥烈自嘲道:“原來大姐的本意,隻想要我以後做小妾之時,能忍氣吞聲,逆來順受。給我這些功法,也隻想我將身軀修煉得健壯些,能多挨上幾頓毒打;如果被打個半死,那就吃藥療傷……”

南冥烈默默的將滿桌功法整理一番,放在房中一個早已破敗不堪的木箱子中收好。破敗的木箱子毫不起眼,才不容易讓人懷疑箱子中藏有貴重秘籍。他摸著懷中那本《元陽合氣經》,心底再度泛起一股不甘的激憤情緒。

“曹江峰和人通|奸,都是女上男下,渾身被繩索綁住,沒

有半點尊嚴!莫非我南冥烈也要像他一樣,窩囊一輩子?”

心中如此一想,南冥烈轉頭看向臥房方向。

陣陣鼾聲,從臥房傳來。

南冥烈仰頭看著破裂的屋頂,見到屋外大雪已經停了,心底才泛起少許暖意,想道:“明天要是不下雪,學堂的張先生肯定會開門講學,到時候須得去偷學張先生講述儒門經意,以求修煉出儒門浩然之氣。”

其後又想道:“張先生有一本祖傳的儒門秘籍,要是把那本秘籍奪取到手,我修煉出浩然之氣的機會,又多了幾分。可張先生那養女小荷,對我情深意重。儒門秘籍之事除了張先生之外,就隻有小荷知道,我偷走秘籍,就是害了小荷!時至今日,就連大姐都隻讓我做一個合格的小妾,隻怕就剩下小荷,把我當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

小荷年歲比南冥烈稍稍小一些,恰好是十四五歲豆蔻初開的青春少女,與南冥烈關係極好。連桌上那本儒門書籍《大學》,也是小荷所贈。

天色漸漸變暗。

夜幕降臨,北風有聲。

晚飯時間早已過去,可那平日裏給南冥烈父子二人送飯的王雙喜,卻遲遲不曾出現。

十五六歲,正是長身體的年紀。一頓不吃,自然會餓得發慌。南冥烈隻在上午吃了些殘羹冷炙,這時候已經餓得肚子咕咕直叫。

可他知道,王雙喜送飯要看心情好壞,有時會送有時不送,今日天降大雪,王雙喜多半不會送來飯菜。

柳夢梅沉沉睡去,一覺能睡到天亮,自然不怕餓肚子。南冥烈隻覺得唇齒發幹,肚子裏空空蕩蕩,像是有一股野火在燒,當即狠狠栓緊了腰帶,將中午柳夢梅吃剩的半碗飯菜,放在火盆上熱了一熱,立即吃了起來。

碗中飯菜本就是些殘羹冷炙,味同嚼蠟。

吃飽之後才有力氣修煉功法。這個道理,南冥烈早就懂得。

可區區些許剩飯剩菜,怎能吃飽?

半碗飯菜下肚之後,南冥烈反而覺得更餓。

牆角擺著一個竹籃子,裏頭裝著南冥烈前幾日在藏雲峰上踩來,半幹不濕的廉價藥材。南冥烈將那些宛若野草的藥材拿了一些出來,將之放入一個鐵鍋裏頭煮軟了,也不顧草藥苦澀,勉強往口中塞去。

不料南冥烈吃到一半,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嘣!

木門再度被一腳踹開,摔在一旁。

王雙喜站在門檻外,手中提著兩碗被寒風凍成了冰塊的飯菜,往桌上一丟,砸得砰砰直響,口中卻假意驚呼出聲:“哎呦……”

更在臉上裝出一副驚訝至極的神態,指著南冥烈手中飯碗,以一種十分怪異的語氣,掐著蘭花指,譏笑道:“烈少爺有飯不吃,卻要吃草!看來這院子裏的人說的半點沒錯,你果然是個名副其實的草包呢……”

罵罵咧咧說了一陣,又道:“奴家怕你燙著,特地將飯菜放在雪地裏涼了半個時辰,您可要慢些吃,千萬別燙著……”

見南冥烈隻顧著低頭咀嚼藥材,絲毫不理會她,王雙喜隻得往門中呸了一口,再罵一句廢物,旋即悻悻然轉身離去。

良久之後,南冥烈才站起身來,將木門再度裝好。

再把桌上兩碗結成了冰的飯菜熱了熱,一股腦兒全都吃了下去。隨後狠狠將飯碗往桌上一擺,隻覺得有洶湧怒氣澎湃在五髒六腑當中,無處發泄。

此刻夜空中濃雲散去,乍泄漫天星辰月光,從房頂破洞處灑下一縷銀光,照在桌上瓷碗當中。

南冥烈剛剛吃飯之時,因為心中怒極,牙齒間咬出來的血跡,沾在碗上,此刻被星月光輝一照,竟是輝映出一抹鮮紅光輝。

這光輝像烈火一樣,燃燒著南冥烈心中恨意。

尤其那鮮紅的焰色,觸目驚心,似能灼傷人的眼眸。

“今天早晨我剛剛回府,王管家就在後院大門擋住我,要領我去祠堂受罰。王管家管著偌大一個南冥府後院,事情繁多,怎會時時刻刻盯著我?”

“若不是王雙喜告發,昨日我一夜未歸她又怎會知道?”

“這姑侄二人蛇鼠一窩,若是不除掉王雙喜,日後不知道還要吃多少苦頭。我修為不如王雙喜,以性命相搏也未必殺得了她,加之在府中行事須得瞻前顧後,不如配上一方毒藥,將之毒死!正所謂無毒不丈夫……”

南冥烈心中這麽想著,把《元陽合氣經》拿在手中翻開,盯著其中一頁“製藥篇”,眼神落在其中一行字跡上。

“三草三蟲化骨散,用蟾蜍、蜈蚣、蠍子三毒蟲為本,加上百年以上藥效的靈芝、首烏、人參為副藥,佐以輔藥十八味。以人血為引,闔煉劇毒……中毒者,內髒成泥,骨骼成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