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曠世凶名

當南冥烈滿懷心事,走出魔芋老祖洞府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山間寒風料峭,吹得呼呼作響。

遠處藏雲峰山頂,就是冰封小荷之地。

冰雪當中,南冥烈借著銀白色月光,一路向藏雲峰山頂跑去。

站在冰封小荷的倒轉七星陣外,南冥烈仿佛在那背光的山壁陰暗處,能見到小荷嬌俏的麵容,能聽到她婉轉的話音。

驀然間卻見到倒轉七星陣外,竟是立著一座石碑。

南冥烈心底一疑,走進石碑,往上一看,發現那石碑上寫著:“愛妻小荷之墓”。

碑文落款處,寫著“拙夫楚鴻”四字。

“沒想到楚鴻那書呆子,竟然找到了此地立了墓碑,還稱小荷為愛妻。隻是他卻不知,我南冥烈必會救活小荷!”

言罷揮手拍在墓碑上,打得這石碑四分五裂,碎石亂濺。

深吸一口夜間寒氣,南冥烈將滿心煩悶都壓在心底,暗自念想道:“小荷,烈哥哥一定活得好好的,絕不讓魔芋老祖把我毒死了。以後勤修苦練,等我修為到了天府境,就回來喚醒你……”

距離天亮還有三個時辰左右,南冥烈自然不會在半夜三更回到南冥府。若是被人察覺,免不得又要惹出事端。

遠遠走出十來裏,南冥烈尋了一處平坦的雪地。

而今九轉凝身丹的藥效,被魔芋老祖用一顆魔芋果實全數激發出來。南冥烈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從丹田中釋放出的絲絲縷縷靈氣,運行在四肢百骸中,給他一種舒暢無比的快意。

吐氣開聲,揮動拳腳,已是在雪中施展出一套套拳法。

猛虎行山拳、青鬆仙鶴腿、百裂拳、疊浪三折手、疾風悲莫手……練拳之時,通體骨響,發出哢嚓哢嚓的爆鳴之聲。

而南冥烈心中的鬱悶,也似是隨著這一陣陣爆鳴而消失不見。

練完拳法之後,就盤膝坐在雪地中,按照《七星洗髓經》中記載的運功路線,控製著丹田中真氣,運行在周身經絡中。

從全身經脈裏頭,溢出絲絲縷縷靈氣。

每當南冥烈控製著真氣經過這些經脈之時,經脈中生出的靈氣,就會融入真氣當中,使得體內那一縷微弱的真氣,茁壯成長起來。

“難怪魔芋老祖說,九轉凝身丹藥效給他激發之後,隻需半月時間,就能修煉至肉身境巔峰。今夜運功十二周天,體內增長的真氣,是我以前修煉七星洗髓經之時的十幾倍!也就是說我修行一夜,比得上先前修行半月……”

感覺到體內真氣,比之先前壯大了十倍有餘,南冥烈心底又想道:“五行經脈俱廢,在肉身境之時,還隻影響我的修行速度。可一旦修煉至真人境,就必須要將五行經脈打通,才能施展五行法術。若不疏通五行經脈,隻怕我一身修為,畢生難有寸進……”

修行半夜,已經到了黎明時刻。

空中星辰月光,刹那間全部隱去,黎明之前的黑暗,籠罩在天地之間。

南冥烈霍然站起身軀,獨自立在山雪當中,位於半山腰上,搖搖望著冬麵天空。

但見一絲晨光,劃破黎明前的黑暗。

隨後就有一輪火紅的朝陽,從東麵汪洋大海中升起。

霞光普照天地,將整個數百裏藏雲峰山脈,以及山下原野,和遠處幾十裏外依稀可見的雲池城,染得金光璀璨。

南冥烈迎著朝陽,傲立在晨風當中,心底無限豪情,也像朝陽一樣升起,仰天怒吼道:“南冥烈,你認命嗎?……你信命嗎?”

這一聲怒吼

之後,南冥烈仿佛全身都失去了力氣,仰天倒在冰雪當中,大口大口喘著白氣。

直到朝陽冉冉升起,刺得南冥烈眼睛發酸,他才從地上一躍而起,指著頭頂朝陽,怒嚎道:“我……不……信……!”

吼出這三字之時,南冥烈口中聲音已是有些嘶啞。可他眼神卻越發的明亮,腰杆挺得筆直。

一路奔行之時,腳下施展出青鬆仙鶴腿法,將一夜之間變得濃厚了許多的真氣匯聚在足底湧泉穴,縱身一躍遠去十幾米,朝雲池城方向狂奔而去。

進入雲池城之後,南冥烈徑直走向雲池城東麵清風客棧。

客棧掌櫃得知南冥烈是來尋找林君惜,臉上神色立刻就變得複雜起來,也不知是嘲諷他還是可憐他。可當南冥烈隨手往桌上丟出一塊十兩重的金葉子之後,這掌櫃立刻滿臉堆笑,帶著南冥烈來到林君惜房門外。

叩叩叩……

房中傳來林君惜的聲音,“誰在門外?”

南冥烈答道:“是我。”

吱呀一聲,林君惜將房門打開一線,自門縫裏頭露出半張臉,滿眼驚疑瞅著南冥烈,問道:“你一大清早就來找我做什麽?”

“我來找你,當然是有要事相商。”

南冥烈推開房門,自顧自走進門中。拿起桌上茶壺,滿滿倒上一杯,咕嚕嚕喝下了之後,才歪著身子倚靠在長椅上,側著身朝林君惜道:“你也中了魔芋老祖的劇毒,要是不能趕在你慈航門高手到來之前,將天邪古劍交給魔芋老祖,你林君惜必死無疑。”

“我要是死了,難道你能活得了?”

林君惜劈手關上房門,轉身見到南冥烈一副滿臉戲謔的模樣,頓時心底怒意突生,想要狠狠教訓他一番。可轉念又想著兩人現在上了同一條賊船,多一個幫手就多一份偷取天邪古劍的機會,這才壓住心中怒意,朝南冥烈冷言道:“你不是與南冥禪姐弟情深麽?她對你肯定沒有什麽戒心,你隻需去魔芋老祖那裏,拿一些迷藥暈藥,放在南冥禪茶水中,隻等她昏睡過去之後,你要偷走天邪古劍還不是輕而易舉?”

聞言,南冥烈眸子深處冷光一閃,也不回答林君惜的話語,沉默了半晌之後,才轉移話題問道:“昨夜你聽到魔芋老祖名號的時候,竟然嚇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莫非你以前認識他?”

“哼!我隻是聽說過他的凶名罷了,怎麽會認得這種凶魔?”

林君惜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轉身遙望窗外藏雲峰,神色裏頭帶著幾許畏懼,道:“百年之前,我慈航門長老李亦芷,與一位名作步朝風的前輩結成了道侶。步朝風本是魔芋老祖的結義大哥,可魔芋老祖卻對李亦芷長老生出了非分之想,竟在我慈航門玄女峰上下毒,毒死當時在場的賓客以及慈航門修士七千餘人,想要趁機毒倒李亦芷長老,將她擄走。那一天李亦芷長老與步朝風前輩雖沒有中毒,可也由此落下了心病,其後兩人在閉關之時,一同被心魔侵襲了靈智,走火入魔之後,雙雙隕落。”

“哈哈哈哈……”

南冥烈將魔芋老祖、南冥禪、林君惜三人的話語仔細回想了一番,由不得放聲大笑,笑過之後才說道:“好一個雙雙隕落!李亦芷身為你慈航門長老,也應該是一個修為高深的高手,怎可能那麽巧合,和她丈夫一起,同時被心魔侵襲神智、走火入魔?”

“你愛信不信。”

林君惜冷然言道:“這件事情不僅我慈航門知道,就連天下各大門派,也知道魔芋老祖為了搶奪大嫂,做出了禽獸不如之事。當時被魔芋老祖毒死的賓客中,有

不少人是各大門派的弟子。正是因為此事,道門、佛門中各大門派與我慈航門,才會合天下正道修士,一起通緝魔芋老祖。此人凶殘至極,人人得而誅之!”

南冥烈再問道:“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這還要人告訴麽?”

林君惜冷嗤道:“魔芋老祖一夜間毒殺七千修士,惡貫滿盈,此事在百年間早已遍傳天下。隻等若惜將魔芋老祖躲在藏雲峰的消息,帶回慈航門中。就算我慈航門修士不出手,各派高手也會蜂擁而來,誅殺這個惡賊。”

“魔芋老祖要是死了,誰給你解毒?”

南冥烈滿臉譏諷,望著林君惜高聳胸脯打量了一番,嘲笑道:“本以為你林君惜還有些智商,沒想到也是一個胸大無腦之輩。”

“你……”

林君惜一時語噎,隻得惡狠狠瞪了南冥烈一眼,怒道:“你要是神通廣大智謀高絕,那你早些將天邪古劍偷到手就是,哪用得著來找我林君惜?”

恰在此刻,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隨後又響起一句話語:“君惜,在麽?”

聽到這個聲音,林君惜神色陡然一變。

倒是南冥烈眼中帶著笑意,走上前去把門打開。

隻見江莫青身穿一件紫色長袍,腰間係著一塊古拙的玉佩,臉上塗脂抹粉,正站在門外,滿眼震驚,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南冥烈,驚呼道:“怎麽……怎麽是你,莫非你昨夜在這裏過夜?”

“我有沒有在這裏過夜,難道還會告訴你麽?”

南冥烈滿臉不屑,擦著江莫青的肩膀走出門外,二人錯身而過之時,更在江莫青耳邊輕輕說道:“直到昨夜,我才知道林君惜看似消瘦的身材,實際上卻無比豐滿,果真是世間少有的尤物。”

江莫青神色乍變,隻以為南冥烈與林君惜昨夜共處一室,做了些他日思夜想的事情。由不得心中大怒,暴喝道:“南冥烈,我要殺了你!”

可是南冥烈在聽到這一聲爆喝之時,居然昂起頭來,放聲大笑:“哈哈哈哈……”

江莫青怒不可遏,轉身就朝南冥烈追去,身後卻傳來林君惜一句話語:“你不是說了,三月之後要和南冥烈堂堂正正大戰一場,而今你若朝他出手,算是違背了當初諾言,就不怕南冥禪殺了你?”

江莫青道:“可是……可是南冥烈他居然……”

話未說完就被林君惜打斷,她語氣渺若輕煙,道:“我與他早有婚約在先,就算做出了什麽事情來,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我累了一夜,沒心思與你糾纏。”

江莫青還想要反駁幾句,可房門已是啪的一聲,被林君惜從房中關上。

自始至終,江莫青都沒能見上林君惜一麵。

此刻,江莫青心中憤恨至極,尤其是想起林君惜所說她“累了一夜”,心中隻以為林君惜與南冥烈纏綿了整整一個晚上。這更讓江莫青覺得,胸膛裏似是有一股妒火在燒,焚得他肺都快要氣炸。

而南冥烈這時,已是回到了南冥府中。

南冥禪協同一名仆人打扮的少年,似是又在南冥烈屋外等候多時。此刻見到南冥烈走來,滿臉都是溫潤笑意,言道:“十七弟!這次你奪取了狩獵第一名,母親回到府中後,下令將你的月例錢翻了一倍,還賞給你一名府中奴仆,照顧你飲食起居。”

言罷,他身後少年趕緊朝南冥烈施禮言道:“拜見烈少爺。”

南冥烈定睛一看,由不得心底咯噔一跳。

原來這個被南冥凰賞賜給他的奴仆,竟是當初張先生門下弟子楚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