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自由落地
在裴夕印象中的他，口味是極挑的，記得那時剛上大學，他去過一次飯堂，發現飯菜裏有蟑螂腳，從此就不再踏入學校飯堂一步了。
以前她死拉硬拖，都無法說服他陪她去飯堂，特別是那個女生站在他旁邊嬌俏玲瓏，極其自然，並無一絲的違和感。
他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淡淡挑眉，抿了抿唇。
裴夕低頭不去看他，嘴巴裏嚼的東西一點味道都沒有，整個胃部都翻攪得難受，一口氣悠不過來，悶得發慌。
“難道那個女生是紀言歡的女朋友？”劉淺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之前我還以為你和他……裴夕，難道是我會錯意了？我的天……”
“隻是朋友。”沈既零眼裏也有了迷茫的神色，卻還是吐出話來反駁劉淺的猜測。
“朋友？那也是不一樣的朋友，雖然我是不了解紀言歡啦，但也聽過他一點事，他可是生人勿近的外太空生物，能出現在他眼皮底下的女生已經是很厲害了，更何況還要有說有笑一起來飯堂，怎麽說我都不相信隻是朋友。”
“劉淺，你的飯裏好像有隻蒼蠅。”沈既零突然出聲。
劉淺臉色一陣慘白，連忙低頭去看，“在哪裏，在哪裏？”
他皺起眉頭端詳了一下，“我看錯了，那個是豆豉來的。”
“你嚇死我了，我說怎麽有蒼蠅呢……”
“裴夕……”沈既零才剛出口兩個字，卻見她突然站起身來，抱歉地低頭道，“我想去個洗手間，你們先吃。”
飯堂裏正是人生鼎沸的時候，她置身在嘈雜的人群之中，隻覺得心口一陣陣地發涼。
洗手間的鏡麵裏倒映出她蒼白的容顏，她心下發緊，水花冰涼地從指間流過，濺起一絲絲的水花，那樣蒼白無力的十指緊了緊，想要抓住的什麽，到底是什麽也沒有剩下。
本來都想好要大方灑脫的了。
怎麽到這個時候，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
點完了飯菜，芳菲和紀言歡在飯堂裏找了一張桌子坐下，正打算吃飯之際，卻見言歡的眼神一揚，慢慢地淡了開來，化成了看不到底的墨色。
芳菲心下莫名
的有些苦澀。
那邊不遠的桌子上，顧裴夕就在那裏，就是忍不住會想，言歡肯陪她來食堂吃飯，剛才點菜時候微微的笑意，是不是都因為這個空間裏，有那個人的存在。
紀言歡是個男人，而且是個成熟清楚的男人。
這般成熟清楚的男人，會如孩子般的心xing，故意陪她進飯堂，故意引起那個人的注意，隻有在戀愛中才願意去做這樣傻的事情。
說出來她也絕對不會相信這是紀言歡會做的事情，可是她就是親眼見識到了。
為了吸引喜歡的那個人的目光，為了想知道她是否在意，大概是她初中時期喜歡一個人的模樣，忽然有些看清了什麽東西。
紀言歡喜歡顧裴夕的心情，從那麽久遠的以前開始，一分都未曾變過。
夜晚華燈初上。
言歡還沒有回到家中，通過月光往下望去，路燈繞著花園環成一圈，散發出迷離輝煌的光芒出來。
他沒有打電話給她。
明明在飯堂的時候，他也看到她了，但是也是那麽一瞬間，他的眼神便若無其事地移開了。
是因為他還在生氣？
還是因為芳菲在那裏？
夜色深重，帶著深冷的寒意。
門忽然哢地一聲轉開了，她原本腦袋就有點發暈，不知道為什麽就清醒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會，紀言歡眉眼之間有了些許的倦色，並不言語，直接進了書房裏去，裴夕靜坐在沙發之上，輕輕吸了一口氣，隨後起身跟著到了書房門口。
“有事嗎？”他神色極其疏離。
她竟然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心下忍不住有些酸澀。“沒，你……吃了嗎？”
“吃了。”他回兩個字。
裴夕怔怔，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隻是微笑，“那好。”
他斂眉，“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她聳聳肩微笑，“沒有了。”
言歡的眼神裏閃過莫名的失望，也隻是片刻，“你今天來學校了？”
“呃？”裴夕一頓，“是的，同事有點事情，所以陪她過去。”
他直視她
的眼睛，“既然看到我了，怎麽不過來打聲招呼？”
裴夕壓下心下的波動，平靜道，“我是陪同事去辦點事情，怕是耽誤了時間。”
“打個招呼並不能要你多少時間吧。”他聲音輕輕，卻字字帶刺，“或者是話說開了，你覺得解脫了，也沒必要再假惺惺了？”
“也許是我會錯意了。”她淡然道，“我隻是不想引起誤會。”
“誤會？”他眼神裏有莫名的火焰在跳動，“什麽誤會？”
“你我現在的關係比較微妙，我隻是想若是那個女生誤會了什麽，對你以後的發展不太好，我昨天晚上也說了，維持現狀，但是你隻要身邊有適合的女生，我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如沉默中慍怒的獅子，“你就那麽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我？”宛如當天棒喝，整個心都在發悶的疼。
即使他將心理學研究得多麽極致，這個女人的心，他一刻都未曾看透得過。
“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她低頭看地上的紋路，眼裏微微發疼，“言歡，你跟我是不一樣的。”
他驀地一顫，聲音也有些哽住，“這麽說來我還要感謝你為我那麽著想是不是，真是感激不盡，讓你費心了。”
“你們是滿般配的，我隻是說出事實而已。”她幾乎是用盡了力氣來維持自己麵上的平靜，“即使是不能在一起，那麽多年的情分是真的，我也希望你好。”
紀言歡隻覺得好笑。“希望我好？你真的知道怎麽樣對我來說是好的？”他手心也難以抑製地發冷，“你真的有認真地去嚐試對我好嗎？你一句抱歉，一句祝福，一句希望我好，都是你自以為是的以為……”
明明近在咫尺，這些話想想都會覺得打從心裏的寒冷。
“如果你覺得那個女生適合的話，可以試著發展……一直到你覺得找到真正想要過一輩子的人，我們就分開，這樣不是很好嗎？”
“顧裴夕，我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小醜，撕開臉皮來讓你這樣糟蹋。”
他看著她的眼神如看著惡鬼，極其恐怖，有什麽欲說出口的話被他極力地控製住了，裴夕隻見得他轟然起身，直直往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