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輾轉流年
和鍾如鳳吃過晚飯之後，顧裴夕一個人出去散步。
夕陽下的安新村，總有一種城市喧囂所沒有的恬靜。
安城本就依山傍水，是個旅遊休假的好去處，這些年來政府大力支持旅遊業，也使得安城變成了一個旅遊勝地，各式風味鎮村保留了原來的風土人情，倒別有一番風味。
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車站。
那時候為了追文輕，每天早飯都趕不及吃，眼巴巴的跑到車站來等他，就為了見他一麵，可以順理成章的說幾句話，一來二去就熟悉了，再接著就發揮自己死命賴臉的本事，成天跟在他後頭，好不容易後來成了男女朋友，這個公車站的妙遇，就變成了三個人的。
遠處緩緩有公車而來。
她攤開了手心裏的硬幣，投幣上車。
在房間裏的時候，她發現了幾枚以前留下來的硬幣，那時候迷信少女雜誌上的小魔法，聽說在硬幣上打一個洞，用一條紅繩綁住，具體情況不太記得了，反正可以讓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上你，但到底沒有實現。
安新村到安新高中，隻需要十分鍾的路程，看著麵前掠過陌生而熟悉的景色，她腦海裏閃現出零零星星的片段。
眉目婉約的少年和輕狂霸道的少年。
那個眸如浩瀚的少女。
構成了整個流火的七月。
循著小道一路順利到了安新高中的門口，她仰頭望去，還沒來得及細細端詳，門衛室走出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頭，扶了扶沉重的老花眼鏡，笑得眼都眯了，“顧裴夕，哎喲，真是是你啊。”
顧裴夕微窘，禮貌打招呼，“陳伯，好久不見。”
真沒想到他還能記得她，榮幸之至啊榮幸之至。
她大概不知道，那些高中年華她所做的荒唐事，讓門衛室的陳伯，想忘也忘不了。
就比如那時的陳伯，一頭濃密烏黑的頭發，硬是讓她不小心燒了精光，嚇得他在醫院躺了半個多月，從此寸草難生，顧裴夕看著陳伯那略微光禿的腦袋，直在心裏念罪過罪過。
“終於想到回母校看看了啊。”陳伯一邊招呼她走進去一邊道，“果然是長大了，不再跟個瘋丫頭似的
。”
跟陳伯隨便聊了兩句，她從門衛室離開，幾乎是第一反應的，就直奔高中部。
陳伯在她身後看著她遠遠離去，直犯嘀咕，“最近回母校的人真是多啊。”
高三三班。
顧裴夕立定在教室之前，透過緊閉的透明窗口，往裏麵看去。
她第一次來找紀文輕，就是在教室門口。
其實在這之前，她已經知道他是誰，雖沒有見過真人，也見過了照片，甚至也聽學校裏不少的人說過他。
所以她當時來到高三三班的時候，看見紀文輕的時候腦子一熱，當場就把他給攔下來了。
紀文輕倒是一臉的客氣和溫柔，她本來心生的所有不滿與怨念全部被壓了下去，在腦海裏縮小縮小，化到了九霄雲外，那雙眼似乎是春天的柳枝拂過湖麵，一層一層蕩起了輕輕的漣漪。
“同學，你找誰？”他並無不滿，耐心問道。
“我……”她被他眼裏的漣漪繞得暈頭轉向，一定神下來就脫口而出，“我找你。”
“找我？”他原本鎮定從容的麵龐也有了疑惑，似乎是在想，有沒有認識過她這樣一個人。
“是啊，你不是譚明月嗎？”譚明月是她班裏的一個男生，名字特別矯情，她當時稀裏糊塗，隨便就拉了一個名字來用。
他恍然大悟的神情，“你可能認錯人了，我叫紀文輕，不是什麽譚明月。”
偏生她理直氣壯，“嗯，紀文輕是吧，好名字，很高興認識你。”
他直被她的反應鬧得轉變不過，一臉的錯愕，片刻之後才知道自己被眼前的小女子套了話去，隻是搖頭失笑。
她低著頭邊回想邊淡淡微笑，不敢眨眼睛，怕是一眨，眼淚就控製不住地掉下來。
麵前忽然出現了一雙黑色板鞋，簡潔大方又不失華貴，看得出來價值不菲，她並無抬頭，卻聽見那個人出聲，聲音微懶，夾雜著那麽若有似無的諷意，“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顧裴夕，我要是你，所有跟紀文輕有關的事物，都不會再去接觸，免得，自討苦吃。”
她全身的血液都冰冰涼涼。
什麽話都不能說得出來
，抬眼直視著他，抬手過去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得自己掌心都在發疼，那鮮明的五指印在他俊美的容顏之上清晰可見。“段承恩，那麽久不見，你還是一樣，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他似乎一點也不覺得痛一樣，桃花眼還勾著笑意，“我若是狗，你又是什麽？”
裴夕握著拳，指甲刻進掌心，奇疼入骨，理智才能控製住不去揮手再給他一個耳光的衝動。“這裏你都可以來，我為什麽不可以來？你要知道，文輕的事情，你才是罪魁禍首。”
他笑，笑她話裏的荒唐，那笑刺得顧裴夕的眼無端的通紅，“我是罪魁禍首，那你呢？幫凶？儈子手？要知道，給文輕致命一擊的人，可是你。”
這人的話永遠不著邊際，可裴夕知道，他若是說了，便是直指你最痛之處。
“都是因為你，段承恩，都是因為你。”她的聲音冰寒透頂，“你卻到今日都不知悔改，我媽媽便是你害死的，若不是因為如此，我也不會被你逼得做出傷害文輕的事情來，你混蛋，段承恩。”
她不想在他麵前狼狽的掉淚，隻能睜大眼咬著唇，說什麽都不能在他麵前失了氣勢。
那個夏天，於她，於承恩，於文輕，於言歡，都是個無法去回憶的噩夢。
那個噩夢造就了今日她與段承恩之間的禁忌，不能去觸碰的禁忌。
“那是意外。”他的笑忽然斂下來，“她的死，隻是意外。”
“意外？”她的聲音尖了些許，“你若還有一點良心的話，就不該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你也受到報應了吧……”
這5年來，他的痛苦，絕對不亞於她。
其實確切來說，是說，這5年裏，被那場風暴波及的人，痛苦並不比誰的更少。
“我倒寧願，所有的報應都能在我身上。”他忽然以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顧裴夕，“你我從小爭到大，到頭來卻是這樣的下場……”
她眼裏有什麽悲涼的情緒驀地沉澱下去，渾身微顫，繼而低聲道，“滾……”
他不再言語，轉身走開。
【作者題外話】：自動發布章節功能，啊，其實還是不錯的，嘻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