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不速婚約

第二日,茶館裏說書的內容,由武林大會變成了宋府的滅門之案。

“宋府此番滅門,據說是和宋堡主與卞青卞門主的盟主之爭有關。”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捋了捋胡子,接著道:“青峰門夜襲宋府,宋堡主不備,被卞青這個小人偷襲成功。”

底下顯然不信服,嚷嚷著那卞青自己怎麽死的。

說書先生灌了一口茶水,“宋堡主豈是那麽簡單,自然是與那卞小人同歸於盡。”

下麵唏噓不已,正如淮山上聚集武林人士,麵麵相覷,皆不相信江千陽這番說辭。

初遙從轎攆中走出,一身素白長衫,烏發用白紗束起,眸眶微微泛紅,纖瘦窈窕之姿如弱柳扶風,我見猶憐。

她走到江千陽身旁,環視了一眼周遭,輕啟唇瓣,聲音略微沙啞:“卞青殺我爹時,我親眼所見。”

“那他為何放過了你?”一個粗礦的聲音顯然不信地問道。

初遙眼周再度泛紅,一身素縞襯得人身姿楚楚,麵龐蒼白,一顆晶瑩玉淚滑落臉頰,嘴唇發著抖:“他要侮辱與我。”

底下眾人刹那安靜,宋初遙絕色美貌,若說是男人見色起意,也不奇怪。而一個姑娘家,也不會用自己的清白說謊,更何況這個姑娘還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呼。

“幸而卞青那賊子並未得逞。”洛舒硯此時從人群中走出,接過初遙的話頭,眾人將目光移至他身上。

因洛舒硯在江湖中結交好友無數,所以幾乎在場人都認得他這號人。

“在下本在宋府做客,昨夜夜不能寐,便在園中賞月,聽聞前院有打鬥聲,便領了護衛前去。”洛舒硯看了初遙,道:“見宋堡主身中多刀,卞青那賊人正要強行侮辱宋小姐,宋堡主愛女心切,強撐身子,趁其不備,長刀一揮,割去了他的頭顱,隻可惜宋堡主身上重傷,運氣動功之後咽了最後一口氣。”

接著他便詳敘如何救出宋初遙,宋府又如何起火,眾人聽得半信半疑。

蕭竟騎著烈火馬,俯視著眾人,強大的氣場震懾住所有人:“宋堡主昨夜為本王接風洗塵,本王離開時,確實見到青峰門門人往宋府方向去,至於是否行凶,本王就不宜妄下定論。”

話說至此,便由他們猜想。

威震邊疆的三軍統帥,當今皇上的同

胞兄弟,似乎沒有必要為江千陽說話,再加上洛舒硯和宋初遙的話,眾人聽在耳裏皆是動搖了。

“此番本來論聲望,論武功,宋堡主和卞門主都是大熱,如今兩日都出了變故,諸位英雄看是否還有合適人選?”一位年長的虯髯大漢率先打破現在的僵局。

既然天下第一首富的洛家和統帥三軍的寧王都這麽說了,那宋家與青峰門的事便這樣蓋棺定論了。朝堂動蕩,武林亦是不安,眼下要緊是選出武林盟主。

“容六公子武功絕世,才情絕豔,俠名多傳與世,不如就由他......”有人提議道。

眾人環視四周,這才注意到頂頂大名的容六公子竟還未出現,容少揚也宿宋府,昨夜那一場大火,不會連他都難以幸免吧。

初遙卻知容少揚絕對不可能那麽簡單,自前日他端藥給她之後,便再未出現過,他心思細密,也許早早就察覺有事要發生。

在眾人猜測之際,一個白色身影略枝而來,落在了宋初遙身邊。

待眾人看清,隻見來人麵目如畫,氣韻清華,下麵眾人大部分人是不識他的,唯有那日在茶館中的人識得他。

“是容少。”一人大呼。

江千陽臉色微變,他明明命人拖住容少揚,讓他沒有機會上山來,沒想到他這麽厲害,竟可以這麽早解決十大殺手。

“容少來了便好,那盟主之位便非容少不可。”一位白胡老先生捋著胡子,長聲道。

老先生話音剛落,眾人窸窸窣窣交頭接耳。

容少揚睨了一眼下麵,目光在看到蕭竟的時候頓了下,清冷著聲道:“容六灑脫隨意慣了,這盟主之位實在擔當不起,還請眾位另舉賢能。”

江千陽暗驚,容少揚解決十大殺手上山,竟不是為了盟主之位。

“容六此番前來,是另有一事。”容少揚從袖中取出一物,由掌心垂落一玉佩。

初遙和江千陽身子一僵,隻聽他道:“其實宋堡主前日有意將宋三小姐許配與在下,這便是宋堡主贈與在下的家傳之寶,以示婚約,竟不曾想,遭此大變,在下想借此機會昭告天下,容家與宋家的婚約不變,告慰宋堡主在天之靈。”

初遙不可思議地側目看他,若是她沒看錯的話,這塊玉佩是昨晚依舊別在宋延明的身上和田玉,怎會

到了容少揚手上,這麽說來容少揚昨夜那個時候也在宋府。

江千陽顯然也認出那塊玉佩,儒雅的麵上布上了陰翳之色。容少揚現在的意思,不就是脅迫他答應,若是說出玉佩之事,怕他會抖出昨夜的事。

宋府雖被大火燒得一幹二淨,但宋家的產業已然健在,那遍及豐州和江南一帶的錢莊、商鋪,足以買下一座城池。

原本宋府消亡,隻留下宋初遙和江千陽,而宋初遙乃一介女流,那宋府的產業自然落在了江千陽手上,現在容少揚橫空殺出,說了宋初遙的未婚夫,這意思分明是要分走宋家一般的家財。

在場所有人都驚詫地看著容少揚,顯然沒有人會料到他說出這樣一番話。要說容少揚與宋初遙,那絕對是一對璧人,一個驚才絕豔,一個絕美傾城,端看兩人站到一處,就如大師手下的一幅風景秀麗的畫,讓人有窒息的美感。

洛舒硯看著初遙,隻見她抿唇不語,並未反駁,深歎一口氣,率著仆役轉身離去。

蕭竟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盯著容少揚,眼裏讓人摸不清情緒。

“江公子可曾聽宋堡主提起此事。”容少揚側目看向江千陽,唇角似笑非笑。

江千陽閉了閉目,開口道:“確實聽爹提起過,隻是現在宋府遭逢大變,婚約一事,還是暫行推緩。”

山頂風頭漸大,初遙的裙袂飄風,青絲在風中淩亂,心底荒涼一片。縱使掙脫了宋府的桎梏,她的命運卻還是未握在自己手中,這三言兩語之間,便又是旁人決定了她要走的路。

“既然容少無意盟主之位,那就還按原先的規矩,比武論智將聲望,最後由八大掌門推定。”老者捋著胡子高聲道,宋府的事是家務事,縱然眾人好奇,也要把這次大會導向正軌。

接下來便沒有她什麽事了,初遙轉身欲走,在要和江千陽擦身而過時,隻聽他壓低聲音道:“她還在我手上。”

初遙腳步一頓,眉心擰起,抬步下山,容少揚對盟主之位本就什麽興趣,現又多了宋初遙未婚夫婿的身份,自然是跟著下山。

春風潤澤,滿山的枯枝都抽出鮮嫩的芽兒,太陽明晃晃地照耀著初遙前方的路,而她卻是一片迷茫。

宋府消亡又怎樣,不過是從宋延明手裏轉而落到江千陽手裏,本質沒什麽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