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磨卸就要被殺掉的驢
“嗬嗬，你說得倒是簡單呢……”王馨蘭笑道，“你哥哥險些被你一腳給踢死了……哎……”
“大嫂，你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韓璐道，“難道大嫂今天帶了我的哥嫂過來，不是為我們一家人講和的嗎？怎麽不幫我讓哥哥消氣兒，反而聽起來像是挑事兒的呢？不過應該不會，大嫂是那麽通情達理的人，肯定是以我們嚴家大局為重的，是吧？”
王馨蘭想擺韓璐一道，卻沒有想到這小丫頭反而把話說的那麽滿，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好了”，徐夫人麵露不悅，道，“你若真的知錯，日後能改正自然是好。你大嫂也是心疼你長兄之前所受的苦，報下不平罷了。不要把人都想得像你一樣惡。”
徐夫人上下打量了韓璐半晌，又道：“這一身錦衣華服，已經蒙了你的眼、亂了你的心。看來我嚴家實在是對你太好了。嚴煜，以後不許再給她買衣裳，不許再帶她出去吃醉月樓，聽到沒有？”
韓璐沒想到徐夫人居然能這麽說話，完全連之前的麵兒上工作都不做了。看來這一次王馨蘭的招式的確很有效果。
遇到這種情況，韓璐反而懶得去解釋什麽了。反正她留在嚴家，為的也不過是保住嚴煜的這條小命兒而已。隻要嚴煜對她好，什麽老太太啊、夫人啊、大嫂二嫂啊，和她有什麽關係啊！
因而一言不發地等著看嚴煜的反應。
“那個……娘啊，我娘子長得好看，我就願意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醉月樓也是我願意吃，我總不能自己一個人去吧？我願意看、我願意吃，和娘子有什麽關係啊？”嚴煜道，“娘總不能是嫌棄兒子隻花錢不為家裏辦事吧？那這樣好了，明兒起我就和大哥二哥去做生意。”
“你……就知道跟著胡鬧。”徐夫人指了指嚴煜，已是氣得直哆嗦。
但是因為這個兒子從小病弱，總是莫名其妙地被妖魔鬼怪纏著，如今好不容易有一陣子太平日子可過了，她也實在不忍心太過責怪於他。
“娘，你別氣”，嚴煜道，“娘你想一想，如果按照先前國師的批命和我的身體狀況，我現在是不是應該早就死了？如今我能坐在這裏，咱們一家人和和樂樂的，不是比什麽都強麽？”
嚴煜這一番話雖說並未直接說是韓璐的功勞，但是人人心裏都是明鏡兒似的。眼瞧著熬不過一兩日的人，現在生龍活虎地坐在這裏，神采奕奕，誰都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那都是因為韓璐這個衝喜媳婦兒的純陽命格。
“好了”，老夫人道，“別當著親家的麵兒說這些。小孩子不懂事，既然嫁到了咱們嚴家來，咱們日後好好兒約束著就是了。”
“馨蘭，吩咐人給親家支個小桌兒，咱們一道兒吃吧。好不容易的團圓佳節，哭哭啼啼的總是不吉利。”
嚴老婦人的這番話弄得韓璐有些迷糊，心想您老人家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到底是站在我這一邊，還是不站在我這一邊啊？我怎麽這麽懵呢……
不過好在這一番風波算是平息了，總算能好好兒吃頓飯了。吃飽了趕快拉著嚴煜走人，躲得遠遠得才好。
“嗯……廚房這茶雞蛋做得不錯。”嚴老婦人吃了個茶雞蛋，讚不絕口。
“哎？味道，好像不是咱們廚院做出來的”，徐夫人馬上往王馨蘭的臉上貼金，“老大媳婦兒，這是你特意吩咐換口味兒的？也是了，廚院的飯菜是該常緩緩口味兒……”
“這一次可都是弟妹的功勞，兒媳是不敢居功的”，王馨蘭笑道，“是春秋送到廚院去的，應該是三弟妹做的吧？也是難得她的一番孝心。”
韓璐看了王馨蘭一眼，心想你這一次倒是誠實。功勞都送到你麵前去了，怎麽不接著啊？
隻不過這東西不是她做的，她也不能厚臉皮承認下來的。因為剛剛受了訓斥，心裏也是不好受，直接道：“是毓秀送來的，她說是給嚴家的一點兒心意。我讓她帶著她娘一起來吃晚飯，她不肯。”
韓璐說完，又埋頭於碟子中的一塊兒糕點了，根本不打算再摻和進嚴家的任何事。
“毓秀……我記得好像聽娘說過，之前三弟是定了一門親事的。對方家世不錯的，隻可惜後來敗落了。但怎樣也是個大家閨秀了，怎會做這些？三弟妹，該不會是你認錯人了吧？”
王馨蘭繼續她的詫異表演，“況且娘也說過，毓秀母女已經失聯好幾年了。又怎會給我們家送東西來？”
然後，接下來的整頓團圓飯的時間裏，韓璐聽的就是這一家子人對毓秀的種種讚美。說什麽到底是好人家出來的女兒，貧窮富貴都受的。又說什麽毓秀蕙質蘭心、當時這裝婚姻沒成，還真是怪可惜的……
直到最後，王馨蘭順著徐夫人的意思，直接說出了給嚴煜娶進門兒來的事，韓璐才氣得拍案而起，就差直接掀桌子了！
“大嫂，娘，我倒想要問問你們，什麽叫‘娶’？嚴煜已經娶了我，就算這要把毓秀納到家裏來，那也叫妾。隻有妻子進門兒才能叫‘娶’。”韓璐起身道。
原本聊得熱火朝天的一家人，看到韓璐忽然幡然而起，這才恍然大悟，像是忽然想到有韓璐這個人似的。
“你是衝喜媳婦兒，多說是個比通房大丫頭高一些的地位罷了，有誰說過你是我們嚴家‘娶’進來的？如今看在煜兒還算喜歡你的份兒上，再加上可憐你出身微寒，讓你竊了三少奶奶的名分，但卻也並不說明這就是永久的局麵了。”徐夫人在沉默了半晌之後，說道。
“娘，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就在韓璐剛要反駁的時候，忽然聽到嚴老爺道，“不錯，我們嚴家乃是首富之家，嚴家的三少爺娶妻，到底還是要講求門當戶對的。如今煜兒的身子剛有好轉，就先讓他玩兒一陣子。過一陣子，少不了要正經為他說一門親事的。”
韓璐咬咬牙，真是沒想到嚴家的人居然這樣卸磨殺驢！
我還不稀罕呢！又不是非要求著你們留在嚴家！
“我不吃了，你們慢用！”這時候韓璐已經懶得向嚴家掩飾自己的喜怒了。既然你們已經過分到了這個份兒上，我又何必在意你們對我的看法？
“娘子……娘子……”嚴煜追了上來。
“煜兒，你別那麽沒出息，給我
回來。”徐夫人威嚴地發聲，叫住了嚴煜。
嚴煜看了看頭也不回就往西麵兒小院兒走的韓璐，可不認為她是要回家好好冷靜去。估計這小姑娘是要回家收拾東西走人吧？
“爹，娘，璐璐是我唯一的娘子，這事是不會變的”，嚴煜道，“至於明媒正娶，等到我們自己生意做起來之後，我定然大操大辦。”
這種卸磨殺驢的事情，實在太天理難容。縱然是他的親爹親娘，他也必須要說得清清楚楚。
“算你小子識相。”韓璐也把嚴煜這一番話聽得清清楚楚，心裏的火氣瞬間就消減了大半。
別人怎麽想有什麽關係？隻要嚴煜心底裏認為她是他的妻子，這就足夠了……
哎？奇怪！這麽會忽然間有這種可怕的想法？
她為什麽要讓嚴煜來認為？他們原本就沒有什麽夫妻之實啊，她又沒吃虧，為什麽偏偏要讓嚴煜來確認些什麽？
真是……不如兩袖清風走人算了！
韓平夫婦這下可傻了眼，要是嚴家真的不認韓璐這個三少奶奶，那麽以後大少奶奶還會給他們銀子、讓他們幫忙辦事了嗎？不可能了吧……
“胡鬧！”嚴老太太氣道，“好好兒的一頓團圓飯，吃成了什麽樣子？”
“行了”，老太太拄著拐杖起身，吩咐道，“都散了吧，曲兒也別唱了……咿咿呀呀，靡靡之音。”
“親家，對不住了，讓你們笑話了。玉娟，一會兒安排人用轎子把親家送回去。”
嚴老婦人的這一番吩咐，讓原本喜在心頭兒上的王馨蘭和李婉言，此時的心都跌倒了穀底。隻不過一直在這件事情上毫無舉動的李婉言，自然失落得小一點。但王馨蘭真是一口悶氣鬱結在胸前，好懸把自己給憋死。
老太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都鬧到了這個份兒上，還如此禮遇韓平夫婦。雖說並未對韓璐到底算不算正房三少奶奶的事情，用多麽肯定的話語來表態，但這樣的安排已經說明一切了。
嚴煜一路追了上來，拉住了韓璐，道：“娘子，你別生氣嘛……他們左右不了我的意見，在我心裏，隻有你是我娘子。”
“有什麽可生氣的”，韓璐自己嘀咕道，“反正咱們兩個本來也沒有什麽嘛……”
“怎麽？我聽你這意思，好像氣得並不是爹娘卸磨殺驢，而是在氣我沒有把你怎麽樣啊？”嚴煜湊近了韓璐，壞笑道。
“討厭，滾開啦！”
該死的……一被這小子這樣盯著，心裏就又一條小鹿再亂撞，好像要衝出來似的。這小子的魔力怎麽就這麽大呢？那雙眼睛簡直有傾倒眾生的本事了！
韓璐落荒而逃，剛剛所受的委屈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隻覺得心跳得厲害，希望那小子不要跟上來才好！
因為嚴煜的堅決和嚴老夫人的態度，中秋節團圓宴的一場想要卸磨殺驢的陰謀總算被扼殺在了萌芽之中。這兩個月裏，韓璐也是過得相當舒坦了。因為索性可以直接借著中秋節的事情，說自己還在賭氣，就連正常的請安都不去了。
任憑風雨呼嘯，我自樂得逍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