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認清身分（上）

奔波勞累了一天，終於可以歇息了，卻已是夜色漸深。

朱小朵推開菱花格紋的窗牖，支上櫳木，趴在窗前將目光投向黯淡無光的天邊，思緒化歸為秋夜長空，瀟瀟無邊。

夜風掠過，偶有葉兒簌簌而落。

窗前一樹玉蘭開得欺霜勝雪，馥鬱芳香，絲絲入鼻。

朱小朵的心底終於泛起一絲暢快，微微一笑，卻忽聽身後的自在揚聲嘮叨道：“朱姑娘，你都看看你做了些什麽事。都怪你，公公喊了你三聲，你才答應。現在把我們分到最差最髒的房間，連吃的都是最差的。”

朱小朵懶得理會她一大通的埋怨，繼續賞著窗前的一樹蘭花。

自在疾步走來，撲來一陣輕風。

朱小朵斜睨了一眼滿臉怨氣的她，挪了挪身子，道：“當初大皇子詢問你和飛花二人誰願意跟著我進宮，是你自己主動請纓跟來的，我可沒求著你來。”

自在狠狠地瞪著她，告誡道：“不是告訴過你很多次，不要在宮中提起主子的名諱嗎？”

朱小朵也冷冷說道：“那也請你別再朱姑娘前朱姑娘後地稱呼我，請你記得我是邑縣知府家的千金小姐鬱雪薇，你得稱呼我為小姐。”

自在爭不過她，換了個話題道：“臨行前主子不是已經預支了你一百兩的工錢嗎，你為什麽不拿出來打點打點這些太監宮女，瞧他們給我們安排的住宿，又窄又小，還不如我們婷蘭居呢。”

朱小朵輕輕白了她一眼，“你倒是像個大院裏的千金小姐，還學會挑三揀四了。”

自在十分委屈地皺了皺眉，“我都沒吃飽，又渴又餓，你去給我倒杯茶來。”

朱小朵倏地轉身，走到月牙桌前斟滿一杯宮女方才送來的茶水一飲而盡，“你跟著我進宮，我沒有要求你如何侍候我，但也別想美夢我來侍候你，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不過，人前可得把戲演好了，我才是小姐。”

自在瞪了她一眼，倒起一杯茶一飲而盡，“主子讓我傳話給你，楚皇後把宮中廢棄的梨園改建成了駙馬府。因此，隨時都有可能撞上駙馬。你不能四處亂走，要是再碰上駙馬爺，是會壞事的。”

室內一片昏暗，夜風從窗外灌來，竹台上一盞撲簌的燭燈搖搖晃晃，燈火忽地暗了下去。

朱小朵走近燭台，拿起鑷子挑了挑近乎被燈油浸沒的燈芯，笑意慘淡道：“皇宮若大，難道能次次都那麽巧，碰上這個冤家嗎？”

自在又斟了一杯茶，咽下茶水急急道：“你都說是冤家了，還是避著點好。你不知道，自你死後駙馬爺難過了好一陣子，還把你埋在陸府繡院的正院裏，進進出出都有你一座孤墳在那擋著。他要是不在意你，何必把你的墳埋在自己天天都能看得見的地方？”

她獨自飲著茶，細細說道：“今兒你以鬱家小姐的身分初次進宮，就和駙馬爺撞了個正著，還真是巧了，看來你們真的是冤家。他不過是看了你的身影，聽你說了幾句話就起了疑心，日後你若是碰上他了，指不定會鬧出什麽事來。”

朱小朵的手僵在半空，目光呆滯。

滾燙的燭淚落在她晰白的指尖，她才恍惚查覺，急急縮回手，聽自在又道：“主子說了，等你和皇上見了麵。他看到他所想要的結果，就會放你自由。”

“到時候你要不要和駙馬爺相認，那是你自己的事。”

“但是，主子的事沒有成之前，你不能給主子招惹什麽麻煩。”

“若是惹上別人還好擺平，惹了這個癡情的駙馬爺，主子也拿他沒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