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漸生疑端（下）

朱小朵的神思一片模糊，沉浸在方才的五味陳雜中。

自在見她不答，索性掀開轎簾怒氣勃發地望來，“小姐，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朱小朵抬眼望去，“你都知道我是小姐，還用這種口氣跟我講話。”

“不是演戲嘛，你還真把自己當小姐了。”

她心情煩悶，口氣自然生硬，“演戲就得演得逼真，你做好你丫環該做的事。我自然知道我現今的身分。我是邑縣知府之女－－鬱雪薇，和駙馬爺陸遠之沒有半點關係。下次若是撞上他，我自會處理，用不著你一個丫環來插嘴。”

“你……”自在氣急敗壞，“你……”她氣得一把甩開轎簾。

簾中的朱小朵悶哼一聲，煩躁的心情揮之不去。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主事的公公將眾秀女召集在宮門外，整整齊齊地排列。

娉婷女子成群成片，漸迷人眼。

紅唇白齒麵容悄美的公公望著這群秀女們頻頻點頭，“小主們個個都是豆蒄年華如花美貌，進了這個宮門必有人飛黃騰達，也有人一事無成。不管命運如何，是榮是辱，都必須經由咱家這一關口。小主們在咱家手下的半月儀訓，不容半點差錯。若是哪位小主聽不懂咱家的話，犯了什麽不該犯的事，咱家定不手軟。”

這中年公公訓了半天話，拿著冊子一一點名。

“被點名的小主都請站到這邊，等聖旨宣你們進宮，就按照順序一一進宮門，切不可喧嘩，切不可東張西望。日後你們若是飛黃騰達了，會有大把的時間遊覽皇宮。”

小片刻後，這紅唇白齒的公公念到了朱小朵的名字，“鬱雪薇。”

朱小朵垂著眸，思緒悠遠。

公公念到第二聲，“鬱雪薇。”

身旁的自在不由拿手肘頂了頂她，“小姐，叫你了。”

公公又念了一聲，聲音已然發怒，“鬱雪薇，誰是鬱雪薇，還不快出來，耽誤了時辰所有人都得跟著你受累。”

遠近少女一片嘩然。

公公輕吼了一聲，“安靜，安靜，方才咱家說什麽來著，切不可喧嘩，切不可東張西望。”

朱小朵邁開步子從人群中走出去，身後的自在吩咐了些什麽她聽不真切，思緒依然是一片混亂。

這公公翹著蘭花指指向她，冷冷哼聲，“你就是鬱雪薇？”

朱小朵垂著眸，輕輕點頭，“是，臣女就是鬱雪薇。”

公公見她雖然長得清秀，卻一身素妝，身上沒幾個值錢的首飾，鄙夷道：“小主的令尊現任何職？”

朱小朵回稟道：“家父現任邑縣知府。”

公公沒好眼色地睨了她一眼，冷冷哼聲，“下去吧。”

朱小朵退了兩步，排到列隊之中，卻聽那公公忽而揚聲，“你……鬱什麽來著，排到最後去，給這些小主讓開道，你排到最後。”

她依言照做，等所有的秀女都被點完名排好隊列後，站在人群的最尾端，待聖旨宣她們進宮時，尾隨最後緩緩而去。

公公吩咐了不能東張西望，而她還是忍不住抬頭望了望這氣勢恢弘的皇宮。

她目光如電，急急穿蕩在殿宇長巷之間。

殿宇亭樓依舊徘徊連屬,百堵齊矗，九衢相望，池亭花園，繁花盛開，衣彩紛飛的宮人們穿巷而過。

她近乎望穿秋水，那繁華之中卻不再有陸遠之的身影。

她落寞地收回眸光，尾隨在最後緩緩而去。

一行大雁從頭頂掠影而過，隻留下影照驚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