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支離破碎(下)

完顏靜思近乎絕望地吼道:“本宮隻要你真心待我,那夜情醉後,你卻越來越躲避本宮。你所說的一心一意,都是敷衍了事。你當真以為,本宮不敢殺人嗎?”

她雙眼通紅,殺意四起,抽起身側扈從革帶上的大刀,一刀刺向一個丫環身上。

不及這青衣丫環閃躲,血湧澎湃,“公……公主……”

眾人驚懼,噤若寒蟬。

書房內外,四下肅然。

完顏靜思抽了刀,那青衣丫環遽然倒地。

空氣凝結,血腥四溢。

連跟隨完顏靜思多年的紫衣,也驚得一身戰栗。

月紅更是撫著胸口,又懼又驚,滿眼慌亂。

陸遠之的胸前急劇起伏,眼中又驚又懼地望向完顏靜思,“在你眼裏,人命就如螻蟻?”

完顏靜思語音決絕,“在本宮眼裏,任何人的命都一文不值。你若是待本宮不真心,下一個死的人就是朱小朵。”

她妖冶地笑了笑,扔了手中沿著逆光處血湧不停的大刀,矜驕得意地睨向朱小朵,道:“本宮讓你浣洗衣物,還敢不從?”

朱小朵疾言厲色,眼中波瀾不驚,咬牙道:“你還不如直接一刀殺了我。”

“本宮不笨,不會殺了你再讓陸大哥恨我一輩子。不過,會有人替你去死。”忽而揚聲一喊,“來人,把jian婢月紅押過來。”

朱小朵低罵了一聲,“卑鄙。”

完顏靜思嗤之以鼻,“成功者從來不拘泥於手段。本宮貴為金枝玉葉,還從未見過有人敢對本宮如此頂撞違逆,你算是第一人。但是,你會為此付出沉痛的代價。”

她複又抽了另一扈從身上的刀,晃開迫眼的白光,“你若是選擇屈服,月紅即可活命。你若是繼續頑固,月紅就隻得一死。”

“你……”

不由分說,兩侍已拖著月紅走近。

完顏靜思手中的大刀閃著皚皚寒光,迫得月紅滿眸清淚。

她猙獰一笑,舉著大刀橫掠過月紅的臂膀,登時劃出一道殷紅的傷口。

血漬沿著月紅的衣衫迅速浸洇,她咬破了雙唇,不敢言語,甚至不敢痛吼一聲,隻任滾滾淚珠洶湧而至。

“姐姐,你可想好了,本宮劃下第三刀的時候,你若還不屈服,那本宮的刀隻好深深地、深深地刺入月紅的心髒……”

一股陰風頓時由朱小朵的心髒漫過。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月紅的痛苦模樣,不由完顏靜思劃下第三下,急忙喊道:“我洗……我洗……”

完顏靜思收了刀,朝摁住她的左右侍衛使了一個眼神,二人立即將她鬆開。

她緩緩屈身,垂眸道:“得罪公主,請公主恕罪。”

完顏靜思挑了挑柳葉細眉,尖酸地道:“誰得罪了本宮,你嗎?你又是誰?”

朱小朵咬了咬牙,緩聲道:“奴婢……奴婢不

該得罪公主,請公主饒了月紅,一切都由奴婢承擔。”

閃爍在完顏靜思漆黑雙眸中的,是那一抹又一抹的矜驕得意,她忽而一笑,“奴才始終是奴才,你若飛得越高,就摔得越慘,還不快洗。”

朱小朵蹲下身,鞭傷未愈的手伸入木盆,即刻在傷口處漫過一絲尖銳的鈍痛。

完顏靜思垂眸觀望,忽而嘖嘖道:“這天雖快入秋了,但是也炎熱無比。紫衣,去取幾塊冰來,讓姐姐涼快涼快。”

片刻後,紫衣端著一盆碎掉的冰塊傾盆掉入若大的木盆中,立刻濺起層層細浪,濺得朱小朵滿頭滿臉。

盆中冷氣騰騰,直撲頰麵。

她浸在水中的手,立即感覺到寒意襲來,冰涼得刺骨鑽心。

小產不過七日,遭遇冰水刺骨,虛弱的身子還能康複嗎?

轉念一想,比起陸遠之的退縮與懦弱,這一點折磨又能算什麽呢?

她輕輕抬眸,目光清寒迫人地從幾米開外的陸遠之身上一掠過而,隻見他負手而立,閉目哀傷,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不知,蹙聚在他眉頭的那一團哀傷,究竟代表著什麽?

收回目光,她的心也跟著這木盆中的冰水混合物一樣,徹底,徹底冰封了。

完顏靜思輕斂起裙角,轉身走到陸遠之的身邊,別有深意地笑道:“陸大哥,你是要繼續留下來陪姐姐呢,還是要去繡莊處理你所謂的繁多事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