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囚禁

陸遠之端著邊緣塗了金粉的牡丹富貴紋茶盞,輕輕擱在幾上,磕出一聲輕響,話峰陡轉,“但是,這三日可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有人侍候著你們。”

他將目光移向采青,“命人十二時辰看守著他們,不許送一滴點食物,隻用清水吊著完顏靜歌一條小命,並且不許任何人給他用藥。”說這話的時候,他特意將目光陡然投在十四郞身上,深知十四郞善良的本性,便冷冷又吩咐道,“違令者,當以通敵叛國之罪處理。”

陸遠之深吸一口氣,目光輕柔地看了看兩個孩子,心中信任的人硬是寥寥無幾,便又道,“采青,平平和安安就交由你來照顧,勞你費心了。”

他挺直坐姿,似在思慮什麽,片刻後又吩咐道,“西琰皇城已經被炸毀,便在此基礎上修葺重建。今後民國與西琰國合二為一,統稱民國。皇宮便定在此地,西琰朝臣願意歸降的歸降,不願的用一挺炮火將他府上轟平。唯恐西琰將士得知皇城被炸、舊主被擒後,會聚眾尋仇,便由趙燕將軍調兵嚴守皇城城門,並詔告天下,廢除奴隸製度,隻要肯歸降我民國的百姓,都可以分得家畜與糧食。”

想了想,又道,“問劍將軍,日後宮中廢除一切宦官製度,所有太監都由正常男子代替。宮女與侍衛可以正常通婚。不再有太監總管掌管整個內務府,便由你當這皇城禁軍統領。至於宮女嘛……”

他又將目光投落在采青身上,“所有宮女都歸你采青一人管製,待日後再慢慢改擬宮中規例,一律走人性化管理路線。另外,采青也身兼中郞將一職,不受禁軍統領管製,與禁軍相輔相成,領軍五百……”想了想,五百似乎太少了,便又道,“領軍五千,巡視整個皇宮,維其安定。”

問劍一臉嚴謹,一同與采青謝了聖恩,心底卻異常不甘。嗬……好一個陸遠之,到底是防備著

他,虧他險些丟了性命來救他,原來還是得不到他的信任。命采青領兵五千,那是故意要牽製於他,怕他有反叛之心。到底是一代英明睿智的君主!

所有的事情都已吩咐妥當,陸遠之幽幽歎了一口氣,“問劍將軍,你派人去將民國皇宮中的二皇子接來。”

等所有事吩咐完畢,陸遠之緩緩起身,不急不徐走到朵朵與靜歌二人身前。

完顏靜歌癱軟地坐在椅上,垂著血跡斑斑的臉,唇色烏紫。

朱小朵護緊兩個孩子,緊緊挨著完顏靜歌,朝他投來敵對的目光,“你要幹嘛?”

陸遠之口氣陰冷,“讓你和完顏靜歌單獨呆上三天,三天後再告訴我你考慮後的結果。采青,將皇子與公主帶下去。你帶著他們就睡在我寢殿的側廳。”

安安與平平急急往朱小朵身後躲,一口一口地罵道,“壞蛋,滾開,滾開……”

速有侍者圍上來抱走他們,平平又推又捶,一個勁地喊著母後。

安安雖是比較凶悍,最後還是被牛高馬大的侍衛抱走,任憑她在侍衛臉上又抓又咬,也沒有放手。

“母後……母後……”

“安安,平平……”

她想追上去,又放心不下身後昏迷不醒的靜歌,隻好隱忍心中對孩子的擔憂,想想他們哭累了會乖乖睡覺的。兩個孩子都十分懂事,又有陸遠之的悉心照拂,一定吃不了虧,便狠下心來見侍衛們抱著他們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回廊盡頭,連他們撕心裂肺的哭聲也被無邊無跡的黑夜給淹沒去了。

回到靜歌身邊,他依是一動不動,心裏有好多痛,有好多無奈,有好多淚。她在心裏狠狠對自己說,不許軟弱,不許哭,朱小朵向來是水來土淹、兵來將擋的強者。

抬手拭過靜歌嘴角餘下的血跡,卻怎麽樣也擦不幹淨。

陸遠之駐足在她身前,高高俯覽著她悉心照拂靜歌的認真模樣來,心痛如絞,“來人,替皇後娘娘把西琰皇帝送到小閣樓去,派五百精兵十二時辰看守,記住,不許給西琰皇帝送一口飯菜,一滴點藥物。”

很快,便有侍衛動作粗魯地抬著昏迷的靜歌離開。

她的心提到嗓子眼上,生怕那些人弄疼了他,急急跟上去,身後卻傳來陸遠之陰冷的話語,“記住,你隻有三天的時間。你要是想不清楚,完顏靜歌唯有一死。”

她駐了駐足,斜睨向身後,雖是看不見陸遠之的身影,卻能感覺到來自他心靈的陰毒,又很快向侍衛抬著靜歌離去的方向,匆匆追去。

他們被關在足有六層高的小閣樓裏,侍衛們將四周的窗牖裏三層外三裏的用厚木板訂得死死的。

若不是屋子裏有一盞微弱的青釉燭燈,便是暗無天日。

屋子裏倒是十分整潔,並且有一張軟軟的床榻,有梳妝台,有軟椅,有洗漱用具,拱門前垂掉著精美白珠簾箔,簾箔之內是一張書案與月牙台,台上擺著一張伏羲古琴。

朱小朵拿起台上的青釉燈將室內的所有燭燈一一點燃,這才明亮了許多。

強光照得靜歌的臉色更加蒼白,嘴角與下顎還有衣襟處都是已經幹枯的斑斑血跡。

她的心痛得無法呼吸,眼淚一雙一雙地往下砸,抬手去拭,越發拭得一臉髒亂。

屋子裏也沒有水,她隻能將被子嚴嚴實實地蓋在靜歌身上,被角被她掩了好幾次,生怕透一絲風進去凍著了他,“靜歌,你還冷不冷?好好睡一會吧,你是戰神,你會沒事的。”

當真是十分的不爭氣,眼淚直流個不停,她好想為靜歌做些什麽,可是隻能被困在這裏,“靜歌,是我欠你的,欠你太多太多,對不起,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