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心有不甘

微風相送,完顏靜歌身上的杜若香氣浮動。

困頓落寞的飛花立即睡意全無,朝他投來一抹是驚喜又是酸澀的目光。

她不由一聲嗤鼻冷笑,“皇上這是要來親自送我上路了是嗎?”

牢中燭光晦暗,模模糊糊地照著她微亂的鬢發,蒼白麵容上浮出一絲悲涼與絕望。

她再次冷笑,“沒想到飛花還在如此待遇,臨時前還能讓皇上親自送末將一程,末將謝過皇上了。”

靜歌緘默駐足,一臉威懾。

飛花不舍而又小心翼翼地打量他,他是這般人中龍瑞,這般豐神俊逸,在她心中便是完美,無人能及,無人能替。能死在他的手上,她覺得足矣。

隻是,她心有不甘。她不過是真真心心地傾慕著他,到底又有什麽錯,要他為了一個殘花敗柳賜她死罪。

靜歌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負手而立,道:“李總管,宣讀聖旨。”

李總管鋪開明黃聖卷,卷上字跡遒勁: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念飛花前鋒護國有功又溫柔嫻靜、知書達理。

朕特將其功過相抵,賜婚於慕容少將,賞黃金千兩、錦段百匹。

另令飛花前鋒與慕容少將完婚後立即起程,赴邊關駐紮,保家衛國,從此不得再踏入皇城半步。

跪地的飛花聽聞如此聖旨,不由滿眸驚怒地抬頭,“皇上,你無心給飛花一個名分,無心善待飛花沒有關係。飛花隻求留在你的身邊,為何你要隨隨便便將飛花賜給他人。難道飛花在你心目當中,就如此卑賤嗎?飛花隻是一個拿給皇上隨便賜配給將士的下人嗎?”

靜歌始終隱忍,“正是因為朕念舊情,視你如親人,才赦免了你的死罪。”

飛花羞怒交迸,“皇上為了一個殘花敗柳從不正眼瞧

飛花一眼,你我之間還有什麽舊情可念。我寧願你賜我死罪,也不願嫁給什麽慕容少將。後直明明知道飛花心中隻有皇上,為何要這般對我。自古帝王都是三宮六院,飛花不求什麽主位,隻求能留在你身邊。如果做不了一個侍妾,哪怕做一個端茶送水的宮女也心甘情願。連這點小小的心願皇上都不肯滿足飛花,何不讓飛花死了算了,她朱小朵算什麽東西,不過是殘花敗柳……”

靜歌深深吸一口氣,威懾道:“你閉嘴。”

身側的李總管與兩名宮女早已被懾伏,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地垂下頭。

靜歌氣怒道:“如果你肯規規矩矩地呆在宮裏,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前鋒大將,朕又怎麽會賜你死罪,又怎麽會將你許配給慕容將軍。你不知反省,還口口聲聲地辱罵皇後,若不是皇後替你求情,朕當真治你死罪。”

飛花跪在地上一聲冷笑,“那皇上將飛花推出午門斬首罷了。”

靜歌狠狠甩袖,“你這是持寵生驕。”

“寵,何來的寵?皇上什麽時候寵愛過飛花?飛花一顆真心交予皇上,卻被皇上狠狠摔在地上,摔得支離破碎。從來都隻有飛花委屈忍受,又哪裏得到過半點寵愛?”

聞言,靜歌撫住額頭,心力絞痛,“朕一二再,再二三地向你聲明過,朕等你隻有兄妹之情。並且,視這份兄妹之情彌足珍貴。難道朕這些年待你的真情,都是虛假嗎?”

飛花破涕大吼,“我不要什麽兄妹之情。皇上,你不願接納飛花,是飛花命苦。求皇上收回聖旨,飛花絕不會嫁給別人。這一輩子,如若不能侍候皇上,飛花甘願去死。”

靜歌緩緩垂了手,“朕一直以為你是最精明,最善解人意,最小心謹慎的人。原來,是朕錯了。”

他的眸光裏閃過悲涼,幽幽歎了一口氣,複又威懾道

:“這慕容將軍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這邊關,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他狠狠甩袖,怒道:“朕知道你武功高強,外麵的二十名大內高手會護送你回府,這兩個宮女會留下來侍候你沐浴更衣。婚期就在明日,你自己好自為之。”

語畢,靜歌揚長而去,身上的杜若香氣隨之漸行飄遠。

牢中的飛花頓時癱軟在地,一行清淚緩緩下滑,那如花美貌的容顏卻已近萎謝。

李總管草草的勸慰道:“飛花將軍,慕容少將也是一表人才,你嫁過去他一定不會虧待於你。如此一來,皇上的氣也消了,你也免了死罪,何樂而不為呢?”

飛花狠狠揚眉,怒吼道:“你滾,你們都滾。”

李總管見她如此不聽勸,便朝兩個宮女吩咐了幾句,又匆匆地趕上天子的腳步。

飛花抓起牢中的稻草,往空中一擲。金黃的稻草尤如飛刀般在空中穿過,直劃過兩個宮女的肌膚,登時可見斑斑血跡,“你們也滾,給我滾……”

如今,已經走到了絕望的境地,她還要這知情達理與端莊得體有何用?

再端莊,再明理,依舊不被皇上正眼瞧一眼,“我飛花就是如此卑賤,連一個殘花敗柳也不如。殘花敗柳尚可成為一國皇後,天天守在他身邊,朝夕相處,同床同枕。而我,連做他身邊的一個侍妾都不配嗎?”

飛花的眼角劃過悲涼的淚水,如花美容的容顏在這一瞬間萎謝凋零,哀愁寸生。

她在心底緩緩思量,良久良久後,似是已有了錦囊妙計,悲涼絕望的臉頰忽而劃過一絲陰狠笑意,“嫁人……嗬嗬,我嫁人便是……最後魚死網破也不是我的錯,我沒有錯……”

飛花的笑容越發陰狠,緩緩起了身,抬起手來,命令道:“還不快扶本將軍回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