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皮肉之苦（下）

帳幔前的完顏靜思輕咳了幾聲，嘴上裝模作樣地說情，眸光卻狠狠地瞪著朱小朵。

朱小朵與完顏靜思相對而望，兩束目光電光火石地撞在一起。

她嘲諷一笑，與之同時，火辣辣的巴掌猝不及防地落下來。

紫衣揚聲詰問，“你認還是不認罪？”

趁著紫衣疲了，抽換手臂之間，朱小朵輕哼了一聲，複又罵道：“、賤、人。”

語音剛落，紫衣的又一巴掌登時落下。

月紅趕回陸府的時候，跌跌撞撞地擠進這間正房，急忙跪在冰冷的地麵上，聲聲哀求，“東家，求求你別打了，公主，求求你。”

紫衣一腳將淚如雨下月紅踹開，破口大罵，“狗奴才，滾開，否則姑奶奶連你一塊打。”

朱小朵生怕累及月紅，瞪著她狠狠罵道：“月紅，滾開。”

“東家……公主……求求你們……”月兒爬到陸遠之的身前，苦苦哀求。

這一幕，落在朱小朵的眼裏永世難忘，陸遠之紋絲不動地坐在床榻上，眸光淩寒，看也不看一眼苦苦哀求的月紅，甚至火上澆油地命令道：“誰再敢替大夫人求情，視為同罪，繼續打。她若是不認罪，就不要停。”

殷紅血漬沿著嘴角緩緩流下，淌在嘴裏的味道又鹹、又澀、又腥、又苦……

朱小朵朗聲大笑，“、賤、人，、賤、人，完顏靜思你就是個十足的、賤、人……”

陸遠之登時起身，目光凶狠地瞪來，“來人，拿鞭子來……”

紫衣退到一邊，雙手平舉齊眉，呈上一根犀柄牛皮鞭子。

陸遠之一把奪過來，目中凶光大盛，握緊鞭子的手卻在瑟瑟發抖，沉聲問道：“你到底認不認罪？”

朱小朵的笑聲衝破屋脊，回旋四蕩，“陸遠之，你打呀，你打死我，我也不會認罪。死了倒一了白了，來世再也不要與

你有任何瓜葛，你下手打呀……”

啪啦啪啦……

纖細的犀柄牛皮鞭發出尖銳的破空之聲，緊接著在朱小朵的身上不見痕跡地抽響。

一下……

又一下……

朱小朵不躲不拒，愈發笑得癡狂。

月紅爬近她，被鞭子抽了好幾下，條件反射地縮卷著身子，卻還是緊緊地護著她，淚眼模糊地望著一臉倔強的她，哀求說道：“夫人，你就向東家和公主認個錯吧……夫人……求求你了……要不他們會打死你的。”

朱小朵一掌推開月紅，厲聲吼道：“沒你一個奴才什麽事，滾……”隻是不願累及無辜，不得不如此凶悍地推開月紅。月紅卻再次爬過去，鞭聲在耳邊啪啦啪啦地蕩起，驚心動魄。

眼見差不多了，完顏靜思扶著床榻緩緩起身，紫衣急忙扶著她走近陸遠之。她虛弱的聲音悠悠地響起，“陸大哥……不要打了……姐姐也是無心推倒我的。陸大哥……不要打了……”

陸遠之顫抖的臂膀舉在半空頓了頓，思索片刻後又狠狠抽在朱小朵的身上。他狂怒地吼道：“認罪啊……說你不該推倒公主，不該蛇蠍之心……說啊……”

朱小朵全身皮開肉綻，痛得她皺了皺眉，嘴裏輕輕的嘶了兩聲，咬緊牙憤憤不公地吼道：“你打死我，我也不會向這個、賤、人認罪，、賤、人，爛、貨，癟三……”

但凡她能想到的，罵人的話，她都通通罵了一遍。

火辣辣的鞭子抽在她的身上，已經由痛不欲生到無所畏懼。

意識越來越模糊……

身子越來越疲軟……

似乎有人把她的靈魂往深淵裏一步一步拖走。

她疲憊地眨了眨眼睛，月紅依舊在哭，鞭子依舊在一下又一下地抽打……

完顏靜思走近兩步，皮鞭一揚，不小心抽在她的身上，她急忙

吃痛低吟，“嘶……”

陸遠之登時轉身，忙扶住嬌弱的完顏靜思，“沒事吧？”

完顏靜思目光盈盈地望著他，哀求道：“陸大哥，別打了。姐姐真的不是故意推倒我的。你不是說，孩子沒有了，還會再有嗎。你別打她了，我不怪她。”

“可是，就算是你不責怪她，皇後也會怪罪下來。我一定要打到她認罪為止，才能給皇後有個交待。”

完顏靜思含眉輕笑，“你還是這般見外，她既是我的母後，也是你的母後。你放心，這事我絕對不會讓母後知曉半分。你也別再責怪姐姐了，姐姐真的是無心的。”

語畢，完顏靜思別有深意地望了望紫衣，虛弱得似乎隨時都會倒在陸遠之的懷裏。

“紫衣，這件事不許聲張，封住所有人的口，切莫讓母後知曉。”

紫衣一頓，“公主……可是奴婢已經讓小衛子去皇宮通傳了。”

完顏靜思斂眉正身，厲聲道：“還不快去把人截住。”

“是！”

待紫衣走後，完顏靜思終於鬆了一口氣，眉色輕淺地望向陸遠之，道：“陸大哥，靜思說到做到，一定不會讓母後知曉此事，以保姐姐安危。想必，姐姐也是無心的，你也切莫再責怪於她。”

陸遠之緊緊握著完顏靜思的手，目中凶光大盛地望向朱小朵，“還不快謝過公主救命之恩。”

朱小朵蓬頭垢麵，殷紅的血漬沿著嘴角緩緩下滑，她冷冷哼笑，“嗬……救命之恩？”

完顏靜思目的已然達倒，輕撫著額頭故意倒在陸遠之的懷裏，嬌柔地歎道：“陸大哥……妾身想休息……”故作嬌態，緊靠在陸遠之的胸前，眸光卻得意矜驕地挑釁著滿身血漬的朱小朵。

“來人，把大夫人帶下去。”

陸遠之不假思索，再也不看一眼被護衛領下去的、已經傷痕累累的朱小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