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最毒婦人心
夜風淒迷,風中平添了濃濃的血腥。
完顏靜歌靜靜睨視五名喂毒自殺的刺客,若有所思道:“刺客的事,不許再聲張。”
他那雙明亮如星子的眼裏閃過一絲痛恨,又道:“加強戒備。”
將士們將刺客的屍體拖走,飛花揮了揮手阻止道:“等等,主子,何不留著這幾具屍體。他們是最好的人證。皇後殺不了你,她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為何不先下手一步,將皇後派七皇子臥底在大軍當中出賣了皇上的事,公布與眾,讓朝廷看清皇後的真麵目。”
自在亦附和道:“是呀主子,反了楚皇後吧,她簡直就是一隻老奸巨滑的毒蜘蛛。”
完顏靜歌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打量,不急不徐地笑道:“你們的意思是叫我反了楚皇後,自己登基為帝?”
飛花急急搶白,“為何不可呢?”
完顏靜歌左臂一擋,示意噤聲,“不要再說了,這件事我自有安排。將刺客的屍體拖到遠處焚燒,加強軍中戒備,排成一字陣輪流看守。”
語畢,他急急轉身,望了望始終默不作聲的朱小朵,輕聲道:“小朵,嚇著你了嗎?”
朱小朵緩緩搖頭,強擠笑容,“沒有,我倒是擔心你受傷。快回營,你的右臂還淌著血呢,我給你包紮包紮。”
身後的飛花朝二人投來一抹怨憤的目光,那目光火燒火燎,恨不得將朱小朵當場燒成灰盡。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不遠處的帳篷,她才又氣又怒地收回眸光,“我受傷了,主子怎麽不關心關心我?”
自在輕拍飛花左肩,調笑道:“你是先鋒,受點傷是理所當然的事,怎麽還跟個娘們似的喊天喊地的。我不也受了傷嗎,自己敷點藥,包紮一下就好了。”
飛花氣憤道:“我本來就是個娘們,什麽叫跟個娘們似的。”
自在瞪她一眼,“你要跟個娘們似的性子,那就別當這先鋒啊。當先鋒不就是要衝鋒陷陣的嘛,受點傷還嘀嘀
咕咕不情不願的。”
飛花將手中長劍狠**入硬泥裏,咬牙道:“誰想當這先鋒啊。”
自在哼了一聲,“懶得理你,越發不可理喻。我去帶頭巡邏去了。”
等自在和將士們走遠,飛花一把抽出陷入深泥的長劍,一臉哀怨道:“誰又想當這個先鋒了。哪個女子不希望被心愛男子疼愛。可是我飛花卻要天天看著他和別人你依我儂,哼……我飛花好歹也是個文武雙全花容月貌的姑娘,就是身分卑賤了些,主子哪點看不上我?那朱小朵不也是被人遺棄之身嘛。”
她將劍插入腰間劍鞘,望向朱小朵與完顏靜歌離去的方向,眼裏生起一陣惡毒。
這目光促狹生恨,尤是可怖。
朱小朵用粗布包紮好完顏靜歌的臂上新傷,輕輕係一個結,退開一段距離坐下,“飛花說得對,你何不反了楚皇後。今日刺客一事隻是一個開端,日後的麻煩還會接二連三地湧來。況且,你本就是一個帝王之才。”
幾上燭火甚是昏暗。
他看不清她的臉,不由坐近,輕捧起她的手,“小朵,你希望我當這帝王嗎?”
朱小朵縮回手,莞爾一笑。
她緩緩將視線落在幾上那盞昏暗不明的燈盞上,目光裏是一派悲涼。
抬手挑了挑燈芯,燈火便明亮一些。
她低聲道:“我現在有一些明白陸遠之為什麽非要攬權在身了,他也有他的身不由己。若是自己不強大,便隻有任人宰割。”
抬頭看他,又道:“靜歌,你問問自己的心想不想當這帝王,隨著自己的心走,不要違背自己的初衷,不要讓自己活得太辛苦。雖然說人為魚肉任人刀俎,但總有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的。”
完顏靜歌溫和一笑,不由又將她的手握於掌心,輕聲說:“小朵,我的願望何其簡單,不過是希望能和你回到婷蘭小築,白首到老,不離不棄。”
朱小朵仰頭看他,他眼裏是柔柔一江
春水。
她不由又縮回手,一陣心慌意亂地垂了頭,“靜歌,我說過不會離開你,但是你所說的執手到老,請再給我一些時間。”
完顏靜歌牽強一笑,“好,我不逼你。你放心,我完顏靜歌向來光明磊落,絕對不會做出你不願意的事來。”
他起了身,立定榻前,“時辰不早了,小朵你快休息,明早還要趕路。我就睡在你隔壁的帳篷,有什麽事叫我一聲就好。”
邁步欲走之時,他撫著右臂處的傷口,又道:“謝謝你。”語畢,便急步邁向帳外。
朱小朵輕呼一聲,“等一等。”
完顏靜歌微微轉身,“還有什麽事嗎?”
朱小朵莞爾輕笑,搖了搖頭道:“沒事,你也小心一些。”
他重重點頭,“快些睡吧。”
她見他的身影從簌簌飄響的帳簾處迅速消失,再也看不見了才收回眸光。
帳外風聲依舊呼嘯銳急。
她不由打了一個寒顫,見月紅急急進來,“姐姐,鎮安王怎麽急急走了,我還說等你們多說會兒話。看他一臉落寞的,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朱小朵縮回被褥裏,“沒有什麽,可能是今夜刺客之事讓他憂心忡忡吧。紅兒快些上來睡,明早還要趕路呢。”
不知睡了多久,月紅的輕鼾聲不急不徐地傳來,而她卻睡意全無。
她輾轉難眠,腦子裏混亂成片。
帳外已經寧靜了,再無風聲。
她閉了眼,心裏一隻一隻數著綿羊,忽而雙眸被一道強烈的光線刺痛,迫她猛地睜開眼,便見一把寒光閃閃的冷劍舉在頭頂。
她大叫出聲,“是誰?”
刺客手中的劍一斜,砍向空空的被褥。
朱小朵猛地抓住月紅的手,大喊,“紅兒快跑,有刺客。”
睡夢中的月紅大驚,反握緊朱小朵大喊,“姐姐快跑,救命啊……有刺客,有刺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