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被人動粗
據她現有的情報來分析，如今打了敗仗的人並不是陸遠之。相反，這蕭國皇帝如此狼狽，最後領著數百名親衛隊逃出虎口，一定是吃了不少敗仗。他要陸遠之拿命來換她的命，看來陸遠之暫時是安全的。從他眼裏的仇憤可以窺探出他對陸遠之恨之如骨。
她佇立在他身前兩米開外，略過不言。
蕭國皇帝狠狠盯著她，“你叫什麽名字？”
她聞而不答，微微昂首。
“都成俘虜了，還這般傲氣。給朕跪下。”他冷冷哼聲。
身後那粗野的上官將軍立即踢向她的腳彎，猛地一下將她摁跪在雪地裏，“讓你給皇上跪下你就跪下，否則抽死你。”
朱小朵仰頭瞪向蕭國皇帝，目盛凶光，“有本事戰場上分勝負，何必為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你們蕭國軍隊都是窩囊廢嗎，要靠挾持一個女子來扭轉乾坤？”
身後的粗野之人揚起一鞭子抽在她的後背上，“臭娘們，不許你侮辱我們蕭國的將士，你找死是不是？”
說著，又抽了她一鞭子，一邊抽，一邊罵道，“臭娘們，叫你嘴硬，找死。”
朱小朵後背刺痛，微微蹙眉，咬緊了牙關再次罵道：“你們不是窩囊廢，是什麽？為難一個弱女子，算什麽英雄？簡直是卑鄙無恥。”
“臭娘們……”
蕭國皇帝輕輕一抬手，示意噤聲，身後的粗野之人便停了手。
他俯瞰她，目光淒厲如血，“你說朕卑鄙？論起卑鄙手段，朕又怎麽能及你那狡猾陰險的男人――陸遠之。他告訴朕，他和西域皇族有仇，要借助朕之力來打壓西域王朝。他出資，朕出力，事成後任由我踏平西琰國領土，他則進駐我蕭國國土任意經商買賣。如今，西琰國連連敗退，他卻要過河拆橋，買通朕身邊的掌控了兵符的董大將軍，反過來要除掉朕自己坐上皇位。朕被困在騾馬山下，前有叛軍絞殺，後有敵軍追擊。朕帶著四百名親衛隊死裏逃生，死傷無數才逃出虎口……”
他站起身朝她俯來，步步逼近
，目中盛著極怒凶光，迫得朱小朵往後一仰。
“朕的將軍被他收買，軍隊全部倒戈。朕的國家頃刻間亡了，你說朕卑鄙，那陸遠之呢，是不是該遭天殺，該被五馬分屍？朕一定不會讓他好過，朕一定會讓他的出爾反爾付出比死亡還要慘痛的代價。”
他頓字如釘，一字一字咬牙，那急劇的氣息噴在她的鼻尖上，迫得她連連跪著後退。
“你如果不野心勃勃，不貪圖西琰國的國土，又怎麽可能被算計。你如此野心，活該被算計被利用，還裝什麽被迫受害，你也不過是殘害天下生靈、害得兩國百姓流離失所的罪魁禍首，活該你當亡國奴。”朱小朵一字一句地還給他。
蕭國皇帝陰冷地眯起眼來，“朕活該？二十年前，四國征戰，還是將軍之身的完顏烈真企圖滅掉我蕭國，將我父皇頭顱斬下，懸掛城池上方，血洗了一座又一座的郡縣，殺掉了數以萬計的壯士青年，方圓幾百裏內屍橫遍野，無人認領的屍骨被野獸豺狼任意啃咬，婦孺孩童倒斃路旁。完顏烈真以為如此就能滅掉我蕭國，卻不料我蕭國國土廣闊，壯士萬千，殺也殺不盡。二十年後，朕有機會報這殺父屠城之仇，有何不可？”
他近乎瘋狂地吼道：“朕要報殺父屠城之仇，有何不可？是陰險的陸遠之利用了朕的報仇心理，置朕與內憂外患之中，朕綁了你來，又有什麽卑鄙的？”
朱小朵見他眼底燃起毒恨的焰火，她悚然一驚，隻覺一股寒涼之意由後脊直衝頭頂。
殊不知，蕭國皇帝與西琰國有著如此深刻的血海深仇。
她一時啞然。
真的是陸遠之利用了他。
若不是他單純無心機，又何能被利用？
朱小朵的目光軟了下來，整個身子攤軟在雪地中，對答不出一個字來。
晶瑩的雪花從她麵前悠然飄過，緩風拂過，這雪花懸浮不落，折射出蕭國年輕皇帝的蒼白麵容，憔悴中隱有幾分淒涼。他陰冷幽深的目光裏，有著讓人憐惜的痛楚。
可是，她是他的俘虜
，她不該可憐他。
她沉聲道：“你若不卑鄙，又怎麽會抓我這個弱女子。”
他目光一聚，眉飛怒意，“你的意思是說，我就應該活生生被叛軍和敵軍斬殺，而不采取任何反攻。我活該被陸遠之利用，活該去死？”
“不是他利用你，是你們互相被利用，你隻是意識不到危機，活該落得如此下場。”她聲聲狡辯。
“到底是陸遠之的女人，處處向著他。你們如此伉儷情深，那就地獄再見了。隻要有你在我手裏，我會反敗為勝，親自宰了董青山那個叛徒的。”
他越俯越低，胸前的鎧甲裂出更寬的口子，每一道都浸出血來，後背竟然還插著一隻已然刺入血肉的寒箭，箭上鮮血淋淋。
朱小朵瑟瑟顫抖，身子朝後一仰，半臥在雪地上，嘶聲道：“你如此輕狂，還想反敗為勝？”
他劇咳兩聲，“咳……咳……朕乃九五之尊，怎麽可能輕易被打敗？”
粗野的上官將軍急忙扶著蕭國皇帝，聲音殷切沉重，“皇上，你身上的傷？”
蕭國皇帝緩緩抬起身來，臂手一揮，“朕沒事，箭入血肉已近心髒，不能拔。”
朱小朵抬目望他。
蕭國年輕皇帝臉上的那幾道刀傷清晰可見，髒亂的麵容沒有一絲血色，幹渴的兩片薄唇如同枯老的樹皮。
他挺胸，寒光鎧甲緊束，身姿筆挺如劍，堅定的雙眉中沉斂著驍勇的龍瑞之氣，“朕一定會撐住，直到殺了陸遠之那卑鄙小人。”
“皇上，可是這箭不拔出體外，會加重傷勢。讓老臣且試一試。”
蕭國皇帝臂手一擋，“不，箭一旦拔出體外，朕隻能臥倒養傷。如果陸遠之追來，朕反倒成了你們的負擔。”
年邁粗野的上官將軍環望四周，道：“皇上，我們身處高地，兩麵環著懸崖。哪怕被陸遠之那狗賊發現，也不易攻上山來。這高地易守難攻，讓老臣且試一試替你拔箭療傷。這箭若不拔出來，必定傷得更重，蕭國還需要皇上您來重新振興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