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審問

可不是,剛一推開門,就聞到一股冥紙燃燒的味道撲麵而來。我才剛因為蘇合香聞多了吐了這一天,冷不防又聞到了這冥紙的味道,胃裏又忍不住翻湧起來。

“小主當心!”文繡細心,自然發現了我的不適,急忙舉起帕子幫我掩住口鼻,一邊朝外麵喊道,“幹什麽呢!光天白日地竟然在甘棠宮燒紙,還要不要命了!”

在皇宮內院,是絕對不允許私人燒紙錢的。一旦被抓到,那就是殺頭的大罪!隻因為奴才們入了宮,自然是皇家的人。從此隻能一心侍奉主子,再沒有其他親人可言。而就算是我們這些妃嬪,一旦入宮,也是以皇上為主,先是皇上,皇族,再然後才是自己的本家。

所以如果你燒紙祭奠,就說明你根本沒把皇宮當做自己的家,居然還惦記著其他人,那就是不忠不孝,罪該萬死了!

這些事情進宮之前自然都有人教導,這樣嚴苛的規矩是絕不可以錯的。我記得尚且清楚,何況是一個奴才!

我倒要看看我的甘棠宮裏,到底是什麽人,竟然如此大膽!

眼前濃煙散盡,隻見錦心按著一個宮女跪在地上:“小主,就是這個羅衣!她居然在甘棠宮裏的燒紙錢!”

我冷哼一聲,慢慢走近那個羅衣,隻見她麵前果然有一個陶盆,裏麵放著一堆未燃盡的紙錢。那羅衣跪在那裏,低著頭,不發一言,似是十分倔強的樣子。

我看她一眼,忽然伸腳將那陶盆整個踢倒在地,厲聲道:“錦心,給我掌嘴!”

錦心巴不得一聲,一把揪起羅衣的頭發,將她的臉提起來,手上用力,開始狠狠地扇起羅衣的耳光來!

錦心的力氣十分之大,四五個男人也不如她,下足力氣扇下去,才不過三下,那羅衣的臉已經高高腫起來,嘴角也有鮮血滲出。

我叫住錦心,冷聲問羅衣:“你可知罪?”

她冷笑一聲,眸子中寒意凜然:“奴婢當然知罪,隻是您今天打死奴婢,奴婢也要燒紙錢!”

“賤婢!竟然敢跟小主頂嘴!”錦心冷喝一聲,又左右開弓,足足又打了她十個嘴巴子,這才停下來。

那羅衣已經支撐不住,錦心才鬆開她,她便癱軟在

了地上,咳嗽著吐出一口鮮血。

奴才們見我在懲治羅衣,都跑出來看,見錦心下手如此之狠,不由得又驚又懼,經曆了上次錦心杖責劉全的事情,六宮中人都知道她力大無窮,可以匹敵男人。此刻這些奴才們又親眼見到羅衣被掌扇,自然清楚羅衣是有多麽的疼。

那付德海搶先一步走到我跟前,跪下來替羅衣求情:“求小主饒羅衣一命吧!老奴求小主了!老奴給小主磕頭了!”

這付德海一直都很維護羅衣,看樣子跟羅衣交情不淺,隻是看羅衣仍然冷冷的,似乎一點兒也不想領付德海這份情一樣。

我見羅衣也已經吃盡了苦頭,便有意賣付德海一個麵子,於是吩咐錦心:“先停手吧。”

錦心這才收手,默然站在我的身後。

我走上前去,冷冷地質問羅衣:“我再問你一遍,你可知罪?”

那羅衣倨傲的揚起頭來,風韻猶存的臉上滿是冷笑:“羅衣不知罪!因為羅衣根本沒有罪!”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賤婢!”我簡直快要氣得發抖了。今日我若不殺殺她的威風,以後傳出去,我一個主子竟然被惡奴欺淩,那我的顏麵何存!

我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羅衣,便吩咐文繡:“你去,把她拉到日頭底下跪著,讓她墊著瓷片兒,頭上頂著水碗,一點兒水也不給她喝!水若是灑出來,便叫錦心掌嘴!誰也不準求情,誰要是求情,跟她一並受罰!”

我金口一開,奴才們自然不願意跟著羅衣受這份罪。於是便都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文繡帶著幾個力氣大的小太監,架著羅衣到了開闊地兒,然後文繡給羅衣墊了兩片瓷磚,讓她在那裏跪著,頭上還頂著一個大青瓷碗,碗裏盛著滿滿一碗的清水。她稍微一晃動,水就會從碗裏灑出來。

我故意如此安排,其實就是為了好好教訓她一頓。

“文繡,去,給我搬一把椅子來。”我叫文繡給我搬了一把椅子,自己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向跪在那裏的羅衣。

“小主,這是剛煮好的桂圓蜂蜜水,您趁熱喝一口吧。”錦心又貼心地端上剛煮好的蜜水給我,生怕我在外麵凍著。

我接過那蓋碗,輕輕嚐了一口,瞥見那羅衣仍然跪得筆直,連動也不動。

我知道這次算是碰上了硬骨頭。這羅衣分明也是宮裏的老人了,看到我這麽懲罰她也根本不怵。難道我這次真的要踢到鐵板?倒是小看了這個姑姑!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站起來,施施然走到羅衣的跟前:“如何?跪得還舒服嗎?”

羅衣唇邊揚起一絲詭異的微笑:“小主自己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真是張利嘴!好!我問你,你到底為何要燒紙,又是為了誰燒紙?”我逼問她。

她輕輕笑笑,嘴巴裏卻吐出一個讓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答案!

“哼,奴婢在甘棠宮燒紙,自然是給甘棠宮的主人燒的!”羅衣張嘴就蹦出了這樣一個讓我震驚的答案!

“賤婢!”錦心首先氣不過,揚起手就再給了羅衣一個嘴巴子!

她悶哼一聲,硬生生地忍下了錦心的這一巴掌。隻是她的嘴角難免又滲出了絲絲血跡。

錦心見她如此硬氣,美眸寒光一閃,伸手就要再給她一個巴掌!

“住手!”我卻叫住了她。

“小主!”錦心不解地看向我,似乎不理解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一樣。

我沒說什麽,隻是走到羅衣的跟前,低頭看了她半天,卻見她毫不畏懼地看著我,臉雖然高高腫起,可是目光裏仍然是清亮的。

好一雙利眼!

深宮裏的奴才,要生存下來自然有她的一套本事。或者是會恭維主子,或者是掌握了主子的某些秘密,禍福與共,主子因此也對她有所忌憚而不敢輕易除掉她。

那麽眼前的這個羅衣,看起來脾氣不是很好,不會像是恭維主子的人。那麽隻有一種可能,她手裏肯定掌握了某些證據——足夠她在這個深宮裏如此特立獨行而不被滅口。

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雙眼,身後到底藏著怎麽驚心動魄的故事呢?

這個念頭蹦進我的腦袋裏,我忽然發現,我對這個叫羅衣的冷傲女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錦心,帶她進屋來。”我淡淡的吩咐錦心,然後在文繡的攙扶下,施施然回到了屋子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