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斷翅蝶
“閻羅女還小，不要和她一樣。”沙華把閻羅女支起的茶壺胳膊給放下來，歉意的對小羅說道。不管怎樣，閻羅女是和自己出來的，她不禮貌，沙華也覺得難堪。
“沒關係，我知道公主小孩心性。”小羅微笑的看著閻羅女，很大度的說著。偏偏那‘小孩’兩字的吐音發的重了些。讓閻羅女聽著很是氣急，幹嗎都把她當小孩子看，不就是長得小點了麽？
“你自己出來的麽？人間也有危險的。”沙華本來沒打算來這裏。更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小羅。雖然在鬼界盡量避免他們的見麵。但在人間的翠竹山偶遇，還是高興不已。隻是沙華麵冷慣了，喜怒早已不行於色。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小羅調皮的一眨眼，素白的小手提著白紗裙輕盈的轉了個圈。
風中的小羅就像個飄落凡塵的仙子，更像花中展翅蝶，看的沙華一陣眩暈。曾經的小阿九不就是這樣總愛在滿山的花草中旋轉著麽？輕靈的身姿走遍山坡的每一個角落，也灑下一串又一串歡快的笑聲。沙華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又把把小羅和阿九的影子重疊。
‘現在好好的，並不代表回去之前都好好的。’閻羅女看著靈動的小羅，狠狠地一握拳，暗暗想著。
“我們去竹樓裏看看吧，不知道這山頂會住著誰？”閻羅女拽著還想和小羅說話的沙華就走。走了兩步，還不忘偷偷回頭，給小羅個警告的眼神。
“小羅，一起去吧。”
等在原地的小羅果然聽到沙華清淡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興奮地她急忙快步追上。
竹樓離地三尺而建，下麵也全是手臂粗的竹子支撐。從外麵的竹製階梯拾級而上，會發出輕微的“吱吱呀呀”的聲音。推開房門，迎麵一股清新的竹子氣息。
沙華以為這裏久不住人，會腐朽不堪，或是灰塵沉積。沒想到滿眼望去，屋子裏一切幹淨的恍如死去的
那一天。
他記得那天山裏來了很多的黑衣人，目的的明確，手段的殘忍就是為了讓他死。他身疲力盡時最後護著小阿九回到竹樓。小阿九其實中間有逃跑的機會，但都放棄了，堅持留在沙華身邊。那一日，竹樓被強弓射的像個刺蝟。而小羅的身體也被勁弩穿出十幾個血窟窿。小羅渾身是血的倒在沙華的懷裏是笑著的，她用滿是鮮血的手抹著他的眼睛：“不要哭，不要難過，我就在鬼界的黃泉路盡頭等著你。”
沙華心裏那一刻的痛是無法比喻的，生命中唯一能帶給他快樂的女子，連死都是這樣為自己笑著離去。最後就像是一隻斷了翅的碟，伏在自己的懷裏。他本就不留戀這個肮髒的世界，如今更是萬念俱灰。隻想快點去鬼界，和他的小阿九黃泉路上同行。於是沙華拿出絲絹，搽幹淨阿九麵上的血漬後，緊緊地抱住她含毒而死。他本以為死了就會在黃泉路上找到等自己的阿九，卻沒曾想黃泉路還沒到，幾千年的記憶先找到他。
沙華冷嘲著自己，‘我怎麽還可以有臉來這裏。怎麽能在明知曼珠存在的情況下，再次來到這裏？’他恨自己兩個都忘不掉，偏又兩個都對不起。
“沙華，公主，你們坐。我去給你們倒水，這山上的泉水可好喝了。'”小羅拿起桌子上的一個空水壺，蹬蹬的跑下竹樓，片刻又跑回來。可能跑的有點急，氣息有點不穩。她把桌子上僅有的兩個青瓷杯子倒滿清涼的水。端給沙華，沙華仿佛沒有意識的接過。
閻羅女自己端起剩下的一杯，訝然問道：“小羅，你怎麽對這裏這麽熟悉？”
是啊，小羅怎麽會熟悉這裏？這裏的泉眼明明就他和小阿九知道啊。沙華如水的眸子倏然加深，鎖上依然笑意妍妍的小羅。是了，就連這個笑容也是曾經的小阿九所有的。
“我比你們早來這裏啊。我一出鬼界，就感覺這裏空氣清爽，所以直奔這裏就來
了。我雖沒有多少法力，但找眼好喝的泉水還是容易的吧。”小羅甜甜的笑著。
‘我在想什麽呢？小羅怎麽可能會是小阿九呢。兩人雖然時不時就會有重疊的影子。但阿九現在都該投胎轉世了吧。在鬼界這麽久，都沒有感受到她絲毫的氣息。她又怎麽會變成小羅呆在自己身邊呢。’
沙華苦笑，端著青瓷杯卻喝不下去水。因為杯子上有阿九原先搞怪時，畫上的他的一副小像。模樣很醜，甚至根本就看不出人的樣子。
“沙華，你看啊我的杯子上有個美人呢。是不是很像我？”閻羅女忽然發現新大陸般的大叫起來，把手裏的杯子獻寶似地往沙華跟前送。
沙華卻匆忙起身：“我去竹樓後麵看看，你們聊。'”他逃也似的奔出竹樓，站在午後的一塊草地發呆。他雙手緊握，手背上的青筋都隆起的高高的。看得出，他在極力的隱忍著什麽。
為什麽，自己的心什麽時候開始背叛了曼珠。不僅讓九兒住進心裏，就連才見幾次麵的小羅都念念不忘，眼睛總是不由自主的追逐著她的身影。
草窩裏一堆小小的兔子一點不怕人，好奇的瞪著黝黑的眼睛望著沙華。突然一隻大膽的小兔子，居然竄到了沙華的腳背上。抱著沙華的腳脖子就是不撒腿。沙華低頭看去，眼神一滯。急忙卸去一身緊繃的力氣，蹲下身子把那隻大膽的小兔子抱在懷裏。
“灰毛，你都已經做媽媽了？記得阿九剛拾到你的時候，你才那麽一丁點大。”沙華輕輕撫著灰毛軟軟的肚子，灰毛很是享受的微眯了眼睛，伸出兩個大大的板牙輕輕地啃著沙華的手指。
“灰毛！好可愛的小兔子。”小羅來到沙華身前也蹲下身子，伸手去抓灰毛的大耳朵。灰毛竟老實的讓她抓。而且它黝黑的小眼睛一轉，居然像小狗一樣伸出粉、舌頭去添小羅的下頜。小羅怕癢，左右躲著，“嗬嗬”笑個不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