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太極太極，製勝克敵
“是那個秦陵麽？”
方靈雪沉聲道，一對秀眉緊緊鎖起。
對於秦陵這個殺父仇人，方靈雪是不會忘記的，當初如果不是秦陵這個小人偷襲父親方南天，父親也不會重傷而死。
現如今，這個家夥，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羅成的身上，要置羅成於死地。
方靈雪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深深的憤恨之意，然而心頭卻有一股無力感，這種感覺，自羅成麵對刺殺自己卻無能為力時她便感覺到了，如今再度想起，臉色頓時就更蒼白了一分。
將羅成看的比自己都要重要的方靈雪，在羅成深陷險境時她卻束手無策，這讓她的心頭掀起了一陣一陣的波瀾，從那天開始直到現在，都未能平靜下來。
似乎能夠猜到方靈雪心中所想，羅成握住了方靈雪的手，他寬厚結實的手掌，因為常年打樁，掌緣有一層厚厚的繭子，體會著手掌傳來的摩擦感，方靈雪頓時感覺到心靈一陣安寧，柔柔的眼神落在羅成幹淨的臉上，心中一個想法已然悄悄萌生，隻待有朝一日破土而出，成長為一個足以為羅成依靠、遮擋風雨的大樹。
“喂喂喂，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這麽目中無人啊？當著我們的麵卿卿我我的，旁邊還有小孩子呢。”
白秋雨騷包的一甩烏黑的頭發，桃花眼往大個子程舞陽那裏瞄過去，把個程舞陽氣得不行，滿臉不樂意：
“你說誰是小孩子了，我可比師父年紀都大！”
“哼，他是你師父，就是你的長輩，懂不，我跟你師父是平輩，他都得尊稱我一聲老哥，你得管我叫師伯，快，叫聲師伯聽聽，乖啊。”
羅成心道我又什麽時候叫你老哥了，你倒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不拿自己當外人。
程舞陽看著白秋雨一臉賤格的樣子，恨不得舉起自己的大拳頭揍他一拳。
羅成知道，自己這個記名弟子，可決計不是白秋雨的對手，連自己到現在都沒能看出白秋雨的虛實。
想到這裏，羅成轉移話題道：
“對了，你到這裏來找我，不會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消息吧？”
羅成才不信，白秋雨這家夥跑到這偏僻的小山上來，就是為了告訴他那幫老家夥們懶得搭理羅成了。
果然，不出羅成所料，那白秋雨臉上露出了一絲神秘的笑意，看得羅成分外不自在，他這才說道：
“嘿嘿，我這次到這裏來可不是專門為你來的，我是看熱鬧來的。”
“看熱鬧？誰的熱鬧？”羅成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白秋雨一對水汪汪的桃花眼，好像在看耍猴一樣，同情的看向羅成，很明顯，這家夥看熱鬧的對象，就是羅成。
“怎麽回事？這麽偏僻的一座小山，難道還有別人會來這裏麽？”
“小山是很偏僻，那崇善寺也不算什麽好地方，可擋不住人家的東西好啊……”
“你是說《八極•易骨》秘術？有人要奪這本書？”羅成一口打斷了白秋雨，眼神中有些不善，“除了我，誰還知道這本秘術的下落？”
話一出口，羅成就知道自己說了句廢話。《八極•易骨》經在嶺北崇善寺的消息，當初還是雲緇衣先告訴他的，像雲緇衣、白秋雨這樣來曆神秘的人，絕對不止他們兩個，他們兩個可都明確的知道《八極•易骨》經的下落，而且這個白秋雨更是極為大方的送給羅成一本劈掛拳秘籍。
除了他們兩個，跟他們一樣背景的人，自然也可能知道這本書的下落，隻是他們這種背景的人，為何會找上自己的麻煩？
一本武術秘籍，還不值得他們為此大費周折吧？
見羅成不解，白秋雨一臉好奇地上上下下打量著羅成，那眼神越看越像是在打量一隻馬戲團的猴子，敏感的方靈雪，更是從白秋雨的一對桃花眼裏，隱隱捕捉到了一絲羨慕的成分。
“嘖嘖嘖，我還真沒看出來，你這小子到底哪裏好了？竟然能走這樣的狗屎運！不明白，不明白……”
白秋雨嘖嘖有聲，羅成就看不慣他這故弄玄虛的樣子，“到底怎麽回事，你給我說個明白。”
“嘿嘿，羅成，你走狗屎運了，有人看上你了！”
“什麽？”
“什麽！”
方靈雪和程舞陽同時驚訝出聲。
看到方靈雪一臉不善的看向了自己，羅成一臉苦笑：“這跟我沒有關係吧？”
白秋雨一看到羅成苦笑立馬就樂了，他就是看羅成總是一臉平靜的樣子不爽，所以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又添油加醋道：
“嘿嘿，現在是跟你沒關係，等你們見了麵就難說了，”白秋雨嘿嘿笑著，在方靈雪追根問底的眼神下，這才說道：
“剛才忘了告訴你了，我看到有四個人，早在你們之前就去了山頂的崇善寺，你說，他們是為了什麽東西才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來的呢？”
“啊？有人比我們先來了？”程舞陽
現在是幾人裏最沉不住的，一聽到有人比他們來的還早，頓時一臉驚訝。
羅成跟他說過，這次到燕邙山的崇善寺，可是為了八極門的三大秘術之一《八極•易骨》而來，難道有人要跟他們搶？
“那四個人什麽時候來的？”
“想必現在他們已經到山頂了吧……”白秋雨老神在在的模樣。
“你怎麽不早說？”程舞陽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頓。
羅成和方靈雪話都不說了，加快腳步朝著山頂趕去。
燕邙山少有人至，山路崎嶇狹窄，極為難行，然而羅成一行人心懷他事，體力也比一般人好上許多，埋頭趕路。
爬了近一小時的山，終於看到山頂的崇善寺時，已經是接近中午時分。
太陽正毒，程舞陽、方靈雪額頭微微見汗，羅成久練八極，體力不是一般的好，再加上對體內心肺髒腑的控製早就達到了一定境界，額頭沒有多少汗珠，隻是微濕而已。
然而讓羅成心中有些驚訝的是，三人急急趕路，那白秋雨始終都是不緊不慢的綴在後麵，如今看去，他竟然沒有露出絲毫疲憊的樣子，反而依然饒有興趣的去逗程舞陽：
“嘿，沒想到你這麽個大個子，體力竟然這麽好，你得有兩米了吧，跑這麽遠，竟然臉不紅氣不喘，真是個練功的好料子，”白秋雨一臉羨慕的看向羅成：
“你這家夥，可撿了個寶啊。”
程舞陽的臉上，頓時閃過了一絲得意，雖然白秋雨讓他很不爽，不過他的誇獎程舞陽倒是全都收下了。
這個程舞陽，說起來倒還真算是紈絝中的異類，雖然家中有勢力，他卻從不喜歡仗勢欺人，尋常官二代們幹的那些走狗鬥鷹的事情，程舞陽很少去做，尋常也就是口花花調戲幾個小姑娘，下手也極有分寸，從不壞人清白。
再加上這程舞陽人很仗義，如此性格，倒是聚集起了幾個跟他類似的官二代，富二代們。
作奸犯科的事情他們從不去沾，這也是羅成能夠看重程舞陽的原因之一。
不再多言，四人稍作休息之後，再度朝山頂崇善寺趕去，但當崇善寺寺門垂手可及之時，四人腳步卻是微微一沉：
不遠處，唯一的一條通往崇善寺門的石階山路上，一個身穿灰色僧袍的僧人，低眉耷眼，正手持掃把清掃著石階上的落葉。
僧人大概五十歲年紀，眉眼略淡，麵色發黃，看起來好似一個病人，而且這還是一個帶發修行的僧人。
一看到這個僧人，那白秋雨眼中頓時閃過了一抹異色，驚訝道：“他怎麽會在這裏？”
還不待羅成發問，這白秋雨就對著羅成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哈哈，羅成，想要進寺，你得先放倒這個家夥才行。”
“嗯？”羅成疑惑，方靈雪卻是狠狠瞪了白秋雨一眼，她很討厭白秋雨這幅看熱鬧的樣子，程舞陽對這家夥臉色更是不善。
二話不說，程舞陽直接朝著那掃地的帶發僧人走了過去：“麻煩一下，我們要去崇善寺，您能不能讓一下？”
程舞陽說話還是很有禮貌的，即便心中有些不爽，也強行壓住了，語氣盡量放平和。
豈知，掃地僧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兀自低著頭掃地。
程舞陽臉色頓時一變，即便涵養再好，被人這麽晾了心中也會不爽，更何況程舞陽本來就看不慣這種擋道的行為，眉頭一挑，直接就往石階上頭走去：
“我還不信了，你真能一個人把道給堵了！”
眼看程舞陽足有兩米高的身軀，就要跟那個掃地僧碰在一起，“舞陽小心！”身後，猛的傳來了羅成一聲大喊，下一個瞬間，程舞陽就覺得胸口傳來一股古怪的力道，自己足有兩米高的身子竟然飛了起來，朝著下方的台階狠狠摔落。
羅成眼中閃過一絲怒意，猛的竄了出去，雙臂一探，這才把程舞陽穩住了身子，如果不是羅成反應夠快，程舞陽這麽大塊頭，從石階上跌下去，恐怕得摔成重傷。
“你出手也太重了吧？”即便以方靈雪柔和的性子也看不下去了。
掃地僧依然頭都不抬，悶頭掃地，好像方才推人的不是他。
羅成眼中神色一閃，沒再說話，徑自朝掃地僧人走了過去：
“你好，不知道我們能不能過去？”
掃地僧依然不語，微微泛黃的臉上也沒有絲毫表情，羅成眉頭一皺，心裏有種不耐，加大了聲音問道：
“師傅，不知道我們能不能……”
“不能。”
掃地僧人眉眼都不抬一下，身後白秋雨哈哈大笑的聲音傳來：
“我就說你想上去得先打倒他。這家夥是有人找來看門的，就是為了阻攔你上山。”
聽語氣，白秋雨對這個掃地僧沒什麽好感。倒是那掃地僧，聽到白秋雨聲音，抬頭看了白秋雨一眼，眼神裏似乎有些詫異。
“撲！”
突然之間，羅成暴起發難，猛的一塌地，雙腿肌肉虯結，登時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道：
“那就給我倒下吧！”
羅成整個人宛如出閘猛虎，狠狠朝著掃地僧打了過去。
他對這個掃地僧沒有多少好感，這人不但無禮，而且仗著有些實力不把人放在眼裏，擺明了是在這裏阻攔他們的，阻攔羅成去拿本門秘籍，再聯係白秋雨方才告訴他的，這人，很可能就是先到的那夥人派來的攔路狗。
對方既然目的不純，還差點把程舞陽打傷，羅成出手便沒有絲毫的遲疑，當頭一記劈拳，狠狠的朝著掃地僧劈了過去。
白秋雨眼中一亮，心中讚道：
“真是果斷！”
羅成二話不說當頭就打，出手極為突然，然而掃地僧本來就是為了阻攔羅成而來，心裏早就對他暗暗加了防備，在他出手的瞬間，掃地僧雙手一扶，好像在抓飛舞在天空中的柳絮一樣，朝著羅成劈拳攔了過去。
雙方招式相接，羅成頓時臉色一變：
“這……居然是太極！”
他勢大力沉的一記劈拳，打到掃地僧的手上，就好像擊中了一團輕飄飄的棉絮一樣，不著絲毫力道，勁力全被卸掉了！
羅成臉色一變，轉身又是一記大力劈拳，再度朝著掃地僧砸了過去，豈料那掃地僧雙手一合，當胸一抱，雙手十指好像鋼鉤一樣，狠狠鎖住了羅成左臂。
緊接著，掃地僧一步後撤，雙臂擺動間，手腕一抖，居然把羅成的左臂反折了回來，借力打力，羅成左臂被掃地僧狠狠的拍到了他胸前。
“啪！”一聲，羅成胸口被自己的左臂打了一下，“蹬蹬”後退兩步。
程舞陽瞪大了眼睛，師父羅成的功夫他可是親眼看到的，眼下居然不是這個中年人的對手。
太極？難道太極真的有這麽厲害？不是說太極隻是老頭老太太們拿來健身的東西麽？
前幾天在網絡上鬧的沸沸揚揚的“太極女大師”事件，可是把太極拳這樣功夫給弄得玄乎的很，不少人對此有褒有貶。
以前程舞陽對所謂的“文有太極安天下”也是嗤之以鼻，一點也不認同，那麽慢騰騰的拳法有個鳥的威力。
然而，自從見識到了羅成的功夫，並且得知羅成居然就是八極拳門的掌門後，心裏對此也有些將信將疑了。
“武有八極定乾坤”這句話絕對不是假的了，那安天下的“太極”會不會也真是存在呢？
如今親眼所見，程舞陽終於相信了：太極是真正存在的，而且，居然一招之內就擊退了師父羅成！
“這個混蛋！”程舞陽對這個裝逼的掃地僧沒有一點好感。
方靈雪臉上同樣閃過一絲驚愕，倒是那白秋雨，好像早就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麵似的，沒有絲毫的訝異，隻是他臉上同樣也是有些凝重，一對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著較技的兩人，心中思緒萬千：
“沒想到他居然來了，這家夥，可是那一位的弟子啊，羅成能是他的對手麽？沒想到那個丫頭，居然連他都請的動，看樣子是吃定羅成了……”
白秋雨心裏如何去想，羅成懶得去理會，此刻他唯一想做到的，就是擊敗這個家夥。
方才不過是較量了一招，羅成卻是一眼認了出來，這麵色發黃的掃地僧，使得就是太極的功夫。
太極拳，國術中最神秘的功夫之一，人們對太極的態度是兩個極端，相信太極的，覺得它暗合陰陽至理，是最玄妙最厲害的功夫，不相信太極的，覺得那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隻有羅成這種踏進了武林，浸淫功夫多年的人，才知道，太極，並不是一個傳說。
眼下這掃地僧，無疑就將太極的威力詮釋出了十之一二，就見羅成雙手成虎爪，舞動如風，想要將掃地僧擒拿下來。
豈料這掃地僧雙腳腳步微微一撤，雙臂抱圓柔柔一擺，居然就順勢把羅成甩了一個趔趄。
太極拳，招法圓融，連貫綿延，講求出招行雲流水，連綿不斷，與人較技手眼相應，以腰為軸，移步似貓行，虛實分清。
這掃地僧出招的時候快慢相間，應該是掌握到了太極“以慢打快，以靜製動”的要訣，眼下羅成雖然出招急如狂風驟雨，這掃地僧卻宛如風中頑石一塊，巋然不動。
一招太極中的“如封似閉”，掃地僧已然再一次抵擋住了羅成的一記攻擊，羅成無功而返。
眉頭一挑，羅成心頭已經有些怒意，方才他出招雖然果斷，但是見這人臉色蠟黃，是以手上留了幾分力道，隻希望這人能夠看在羅成意誌堅決的份上，能夠讓他們過去。
可惜，掃地僧不領情，便是羅成再堅決，再勢在必得，掃地僧也是鐵了心腸要把他們給留在這裏。
羅成狹長的眼睛眯了起來，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你真以為自己能夠以柔克剛，以弱勝強？既然你不讓路，就別怪我出重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