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始局
小軍今年已經十五歲了，正是長身體的年紀，此時的他瘦瘦弱弱，不經風雨的樣子，然而，他那一雙努力張大的眼睛裏，卻閃爍著熠熠光彩，緊緊盯著前方。
前方十米開外，是一個巨大的擂台，台麵離地足有兩米高，長寬約莫二十米，隨著人群裏暴起一聲沸騰和歡呼，寬大的擂台兩邊，走上了兩個身影。
小軍眼中一亮，緊緊盯住了擂台的一側：
“是他，是他，他就是八極南！”
擂台的一端，身高一米八的羅成，一身布衣，腳踏布鞋，清風拂動衣衫，氣質飄逸，引來不少人的注目。
隻是更多的觀眾，目光卻是集中在擂台另一端，羅成的對手身上。
大部分觀眾都不像程舞陽那般紈絝一樣，可以提前看一下參賽選手，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所謂的拳王，果然不愧是跟太森打拳都不落下風的人物，單單看那塊頭，兩米高的挺拔身軀，成人一抱還粗的腰身，粗大的臂膀，又寬又厚的肩背，這家夥看起來簡直就是一頭人形巨熊。
人們心中驚訝的同時，不由疑惑：這樣高大壯碩的人，還是一個專業的拳王，那個瘦弱的少年能打得過麽？
八極拳高手？沒聽話說過啊，這個叫做羅成的少年，難道精通國術八極？騙人的吧？
眼看擂台上，身材高大的外國拳王隻氣勢凜然的站在那裏，就引來了不少人的瘋狂歡呼呐喊，小軍的臉都憋紅了，雙手死死攥在一起，張開口大喊起來：
“八極南加油！八極南加油！”
可惜，他的聲音如同狂風暴雨中一片渺小的樹葉，很快就被鼎沸的聲音湮沒無聞，根本就傳不出多遠。
小軍的眼睛裏滿是憤怒：“怎麽能這樣呢？怎麽能這樣呢？這是八極拳啊，這可是國術啊，這是我們華夏兒女啊！”
他辛辛苦苦在外打了兩個月的兼職零工，攢下來的錢，可全都用來買這次拳賽的門票了，為的就是找個靠前的位置，能夠親眼見識一下傳說中的國術，見識一下八極南的風采。
可是，他們這些人，難道就忘記了我國人的精髓，忘記了國術的存在了麽？外國的東西就那麽好？
小軍張大了眼睛，掃視著周圍瘋狂地為外國拳王呐喊的人們，心中一股淡淡的失落彌漫開來，原本他還打算跟周圍的人分享八極南的信息，跟他們一起為八極南加油來著，可現在……
“嗬嗬，小夥子，來為八極南加油啊？”
就在這個時候，小軍的身側傳來了一個聲音，聽起來明明沒用多大力氣的樣子，聲音也不是多麽響亮，然而在鼎沸的人群歡呼聲中，這一線聲音卻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傳進了小軍的耳朵裏。
一聽到“八極南”三個字，小軍立刻回過頭去，眼睛裏閃閃發亮：
“嗯，就是為八極南加油來的，他是我的偶像！老伯你也是來看八極南的？”
小軍身側，坐著一位頭發斑白，身穿唐裝的老人，老人戴著一副銀框眼睛，笑著跟小軍點點頭：
“嗬嗬，是看八極南來的，跟我孫子一起。”
小軍這才注意到，老人的另一側，還坐著一個年輕人，大概二十歲年紀，此刻卻是雙眼炯炯有神，直直地
盯住了擂台上的二人，連爺爺在跟小軍談話都沒有注意到。
“這少年也是個癡迷國術的人啊，也是為了八極南而來的。”
小軍的心裏微微一喜，他不是孤單的，終於還有人跟他一樣尊重國術，喜歡國術。
“轟！”
人群裏猛然一聲喧騰，小軍“呀”的一聲，“開始了！”他激動的扯了一下老人的袖子，算是提醒，然後就立刻轉過頭，目不轉睛地盯住了擂台。
擂台上，身材高大的外國拳王，異常倨傲的朝對手羅成勾了勾手指，這個動作，立刻換來不少人的噓聲，小軍的臉上滿是怒色，他身側的老人，臉上古井無波沒有絲毫神情變化，倒是他的孫子，低聲罵了一句“裝逼”。
人群的另一個角落，鼻環男黃龍興笑的異常誇張：“哈哈哈哈，這個老外還真給力啊，竟然敢挑釁我們的國術高手，這是不要命了吧？”
他身側的一群紈絝也嘻嘻哈哈跟著起哄。
一側，程舞陽臉色陰沉，看著擂台上舉止囂張的“拳王”，嘴角冷笑連連：
“很是囂張的家夥啊，等會兒你就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個房間裏，一男一女正盯著身前的一個屏幕，男的雙眼狹長，神色陰鷙，一開口聲音如同尖刀刺劃玻璃的聲音，極為刺耳：
“把鷹王幹廢掉的那個家夥，就是他？很年輕啊。”
女人的聲音嬌媚之際，仿佛能流出水來一樣，要多膩人就有多膩人：“咯咯咯，你還不信人家啊，我聽人說了，還有另外一批人盯上了這個羅成，而且對方似乎比我們更有氣魄呢，直接就要這家夥死。哎呀，細細一想，秦陵那老東西的錢可不好拿呢，這不過是試探一下，我們就失掉了一個兄弟，真想廢掉那個羅成，我們得下大本錢呐！”
“嘿嘿，秦陵一手開創了散打如今的局麵，可不允許被這個羅成攪和了，所以才會給咱們開出那麽高的價錢，不管如何這比買賣一定得完成。先借助這個機會看看這小子的實力吧……”
房間裏靜了下來。
“打他，打他！出勾拳啊！”
人聲鼎沸，群情興奮。
對於國術，不少人根本說不出絲毫的東西來，然而對於拳擊這種充滿了暴力美感，且不費腦子的存在，他們還是能說上一些來的，至少左勾拳，右勾拳他們都知道。
“嘿嘿！嘿嘿！comeon！”
外國拳王帶著薄薄拳套的兩拳狠狠撞在一起，發出砰的一聲，很有氣勢的樣子，隻是他的對手羅成，此刻卻好像一株生根的蒼鬆，站定不動，清風拂動他的衣衫，愈發顯得高深莫測。
拳王臉色頓時就是一惱，眼球瞪大，雙腳靈活的一個擺動，刷的朝羅成就衝了過去。
宛如炮彈出膛，拳王一竄出去，立刻就借助衝勢砸出了一拳，宛如泰山壓頂，砂鍋大的拳頭狠狠朝著羅成砸過去。
教練早就跟他說過了，這次的比賽沒有以前擂台上的各種規矩，他盡可以放開了去打，隻要能取得勝利就行了。
這樣的自有發揮，最是讓拳王興奮，即便他已經從拳壇巔峰跌落下來，但是他的見識和經驗還在，他的血性還在，眼看身前這個比自己矮小，
比自己瘦弱的家夥一臉臭屁的模樣，拳王立刻就準備讓這個華國人大大的丟一個醜：
“給我趴下吧小鬼！”
人借衝勢一拳砸出，拳王心裏立刻生出了一種流暢舒緩的感覺，心頭福至心靈一般，思緒激揚起來：
“天啊，真是最高水平的一擊，這一擊簡直是打出了我最好的狀態，看來今天我要贏個滿堂彩了，為我歡呼吧，為我呐喊吧！”
拳王張大了眼睛，隻等著這一拳擊中了眼前這個小家夥，就立刻舉起手來迎接眾人的歡呼，至於這對手，先給對方一絲喘息之機吧，貓捉老鼠，總得把老鼠戲耍夠了才會吃掉。
“好快！”
拳王一拳打出的瞬間，不少人都發出一聲感歎，有些識貨的更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便是連人群最前排的程舞陽，看到這一擊也不由發出一聲感歎：
“好重的一拳！這個對手可不弱啊。”
“不愧是打過拳王賽的人物。”
程舞陽的那些同伴們，一臉好奇的看著擂台，緊緊盯著拳王的對手羅成，他們都知道，程舞陽之所以把他們都叫來看這場比賽，就是為了讓他們看這個羅成，練八極拳的羅成。
“閃過去，八極南一定要閃過去！”
小軍滿臉漲紅，眼睛張的大大的，死死盯著羅成，不肯錯過一絲一毫的動作，他此刻的表現，就跟老人身側的孫子表情一模一樣，兩人都是滿臉跟人較勁的認真神色。
反倒是戴著花鏡的老人，斑白的頭發在陽光下反射著亮光，躲在眼鏡片後的眼睛，卻是將視線往一旁掃了過去。
拳王勢大力沉，快如閃電的一拳，他也看在了眼裏，可是他絲毫都沒有放在心上，因為結果，他早就知道了。
“白費功夫。”
房間裏，傳出一個聲音，雖然刺耳，卻帶著一股極端的自信。
一個嬌媚的聲音“咯咯”笑著傳出來，“哥哥說的不錯呢，這個羅成可不簡單，豈是這大肥熊三圈兩腳的功夫就能解決掉的？”
有道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用在此處雖不甚貼切，然而卻很能形容拳王接下裏的心理變化。
他的一拳打了個空！
拳王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腳下連連跳動，迅速找回平衡，這才重新把視線落在了羅成的身上。
拳王眉頭都擰成了一個疙瘩，眼神中透著難以置信：
“怎麽可能！他怎麽躲過了？他怎麽躲過了？”
自己的動作，明明是已經發揮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了，自己的出拳，明明與腳步配合的最好了，怎麽還是被他躲過了？
這個華國人是鬼麽？他怎麽會有這麽快的反應速度？
心中揣著這個疑惑，拳王看向羅成的目光，終於由最初的輕視，轉化成了凝重，臉上輕佻的神色，也變得鄭重其事起來。
拳王終於把羅成當成了真正的對手。
眼見拳王的神色變化，台下的周正笑了。
他身側的方靈雪笑了。
人群裏的唐裝老人笑了。
擂台上，羅成也笑了。
他做出了擂台上首個針對拳王的動作，伸出食指，對著拳王，輕輕一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