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地獄天堂（中）
分析到此結束，譚瀠徹底被他折服了。
這種思維的深度與廣度，簡直浩若星海，博大深沉得令人在這智慧麵前有一種無法遏製的高山仰止的崇拜感。
這個世界什麽是最令人尊崇的？
那就是智慧。
在智慧麵前，任何所謂的崇高與發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自慚形穢。
“楊臣，你真的隻是一個黑客嗎？我感覺，你像哲人，不，是心理學家，不，應該是詩人，也不是，應該是文學家……”
譚瀠開始對楊臣佩服得五體投地，暗自慶幸，竟然無意中找到了這樣一個簡直可以堪稱無價之寶的人做搭檔。
“嗬嗬，我誰也不像，隻像我自己。”
楊臣很臭屁地擺了一個造型，裝了沒多久，又開始原形畢露了。
不過，做一個真性情的人，向來都是這樣，該正經的正經，該不正經的時候就應該不正經，否則，活得太累。
“切，說了沒兩句，又開始吊而浪當的玩世不恭了，還真把自己當成出世浪子了。”
譚瀠狠狠地給了他一個中指。
“唉，如果有可能，我倒想成為一個多情浪子，四處拋灑我的偉大的愛情，用我博大的胸襟去容納這世間的每一個女子。”
楊臣嬉皮笑臉地說道。
“不要臉！”
譚瀠白了楊臣一眼，神情很嫵媚。
“唉，白為你做了一天一夜的苦力，怎麽說，你也得獎勵我一下吧？”
楊臣賊兮兮地望著譚瀠說道，眼光裏分明有一種不懷好意的神色，像隻要偷雞的黃鼠狼。
“獎勵什麽？”
譚瀠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
“嘿嘿，要不然，咱們就像剛才一樣，你再次跳進我的懷裏，咱們用熱烈的擁抱來歡呼勝利吧……”
楊臣色狼本相又露出了出來，雙手已經向著譚瀠張開了。
“啪……”
一個響亮的大嘴巴帶起七級強風，險些沒將楊臣從十一樓甩飛出去。
“不要臉，臭男人，死色狼……”
譚瀠想起了剛才的事情，怒不可遏，羞不可遏，一巴掌便甩了出去，嘴裏同時狠狠地罵道。
現在她屁股還有些疼呢，能不怒嗎？
楊臣苦著張臉一頭栽倒在沙發上，恨恨地扭過頭去，不說話了。
他也就是想開個玩笑，沒想到譚瀠竟然這麽大反應。
“好了，對不起，我不應該隨便出手打人的。不過，你這個要求太無理了，我不能接受。”
譚瀠感覺到自己下手確實有些重了，楊臣也隻不過是開了一個無心的玩笑而已，自己的確犯不上打人家那麽重的一記大巴掌。
“如果你最開始要是、要是、不那樣的話，或許，就算無理，看在你累了一天的份兒上，我也會滿足一下你這個小小的要求的。但現在，堅決不行。該死的，你那色狼爪子太有勁了，掐在人身上疼得要命，現在那裏……還青著呢。”
譚瀠心裏想著，同時不禁偷笑了一下，臉又紅了起來，倒是有些心口不一了。
“滴滴滴……”
正在這時，桌子上那台正等著冷殺回話的那台筆記本電腦響了起來，那是QQ上有人向王小龍發送信息的聲音。
牆上的電子掛鍾顯示，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鍾了，那個冷殺竟然才上線。
不過，對於黑客來說，黑白顛倒，時間混亂，這倒也是正常的。對他們來說，世界便是電腦，無所謂黑與白之分。就像是那些不分晝夜地打網遊的網遊愛好者一樣。
聽到QQ提示音，楊臣與譚瀠都是一個激靈，迅速地重新坐到電腦桌前，緊張地向著電腦屏幕望去，以至於兩個人過於緊張，連喘氣都有些不均勻了。
楊臣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習慣性地握了下拳頭，隨後伸出手去，握住了鼠標，點開了與冷殺的對話框，幾串文字立即出現在楊臣和譚瀠的眼前。
“好小子，你終於上線了。這幾天沒見你，我以為你掛了呢。”
對話框中，冷殺甩過來一行字說道。
“怎麽回答？”
楊臣回頭望了望譚瀠，目光裏有詢問的意思。
比智彗楊臣從來不服氣，不過，這種玩弄心計套人話的手段，楊臣還是自認為不如譚瀠的。
譚瀠略一沉思，微一擺頭，示意楊臣坐到一邊去，自
己則親自操刀上陣了。
“嗯，沒死，這幾天很悶，一直在睡覺。”
譚瀠稍微思索了一下，舞動纖細的手指打過一行字去。
“唉，原來咱們一樣。我也很壓抑，都要抓狂了。”
冷殺歎了口氣，說道。
“為什麽？”
譚瀠咬了咬下唇，忽然間打上了這句話，看得旁邊的楊臣嚇了一跳。如果這樣說的話，那豈不是擺明了根本就不認識冷殺麽？這豈不是要露餡了？套話也沒有這樣套的吧？
可是冷殺的反應卻出乎楊臣的意料。
“你小子還是那樣明知故問。那我問你，你因為什麽很悶，倒頭睡了兩天也不上線？”
冷笑在那頭笑笑說道。
楊臣擦了擦頭上涔涔而下的冷汗，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譚瀠實在把他給嚇壞了。
譚瀠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緊張，回頭望了他一眼，無聲地笑了笑，繼續回過頭奮力打字。
“因為很慘。”
譚瀠說道。
“唉。”
隨著屏幕上打過來的字，楊臣和譚瀠似乎能聽到屏幕那頭傳過來的一聲沉沉的歎息，隨後，屏幕上久久無語。
譚瀠回過頭去與楊臣對望了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那種驚訝。
“看來，這是一個多少還有些有良心的黑客。”
楊臣歎了一聲說道。
“如果他真的有良心，這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
譚瀠咬了咬下唇，恨聲說道。
正在這時，幕幕那頭的冷殺又打出了一句話，“黑夜，你說，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字裏行間，依稀能看得到這個叫冷殺的黑客有一絲無奈與苦澀。
譚瀠臉色凝重起來，每回答一句話，都要暗符王小龍的性格，其實，這樣做起來很難。
她想了想，飛快地打過去一句話，“不知道。”
“嗬嗬，你還是那樣要死不活的樣子，跟你說話真是費勁。”
冷殺回過來一句話。這句話也讓譚瀠與楊臣鬆了口氣，譚瀠側過臉去向已經坐在身側的楊臣嫵媚地一笑，楊臣則無聲地向譚瀠豎起了大拇指。
不過，他依稀能夠看到，譚瀠小巧的鼻尖上，已經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用一個陌生人的語氣跟另一個陌生人說話，還要從人家嘴裏套出有用的信息來，這種無聲的戰鬥其中的凶險是不言而喻的，隻要稍有不慎，便會露出馬腳，功虧一簣。
雖然隻是短短的幾句話，可在譚瀠這邊，所承受的壓是無比巨大的，其過程也是凶險也比的。
“從這幾句話來看，他應該便是那個與王小龍聯手製造了這起慘案的黑客了。”
楊臣點頭，輕聲說道。
“嗯，應該是他。”
譚瀠眯起了一對好看的鳳目，盯著電腦屏幕長出了一口氣。
“對了，你的錢到帳了嗎？”
冷殺看來現在很閑，沒話找話。
“到了。你呢？”
譚瀠甩過去一句話。
“也到了。嗯，看來他們還是很講信譽的。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呢，如果不是你介紹給我這筆大買賣，恐怕我一輩子也賺不了這麽多的錢。”
冷殺打過來一個笑臉。
“嗬嗬。”
譚瀠不知道說什麽好，索性隻用一句“嗬嗬”搪塞過關。
“不過，這種買賣太危險了，我準備收拾一下，過幾天玩個人間蒸發，到外國去。省得他們殺我滅口，再不，惹上國家安全部門的追蹤那可就麻煩了。”
冷殺字裏行間的那種顫栗的寒意，讓人感覺到他確實害怕了。
“我沒感覺有這這麽嚴重。”
譚瀠竭力地想穩住這個冷殺。
“楊臣，快，你能不能追蹤到他的IP地址？”
譚瀠預感到這個冷殺即將下線，打完了那句話之後趕緊離開了椅子，讓楊臣坐在那裏。
“不怕打草驚蛇？”
楊臣問道。
“就算打草驚蛇也在所不惜，一定要查出來他在哪裏，他是誰，他現在是我們唯一的線索。我有預感，他即將成為敵人下一個暗殺的目標，我們必須要搶在那個殺手前麵找到他。”
譚瀠焦急地說道。
“好吧，我試一試。”
楊臣坐在電腦前，深呼吸了一下，
習慣性地握了一下拳頭，隨後，從電腦中調出了各種工具，一切準備停當，開始準備攻擊了。
用了一個嗅探軟件稍微試探了一下，楊臣心便往下一沉，大罵了一聲，“該死！竟然是三層代理服務器，而且都是防禦力量超強的外國大型服務器。”
“什麽意思？很難麽？”
譚瀠問道。
“超級難。”
楊臣的臉苦了下來。
“現在如果發動進攻，那就必定是一場生死大戰，除非雙方有一個人的機子掛掉，否則絕對不可能停下來，因為一旦中間停頓，就會暴露自己的IP地址。你確定要這樣做？”
楊臣轉頭看著譚瀠，無可奈何地說道。
昨天晚上他與王小龍的一戰讓他記憶猶新，想必，這個冷殺的身手也必定與王小龍差不多少，相當強悍。
“不這麽做，難道還有什麽其它的辦法？”
譚瀠也無可奈何地說道。
“沒那麽嚴重？黑夜，我並不這麽認為，我覺得……哦，你在幹什麽？”
冷殺再次打過來的這句話，讓已經開始動手的楊臣與譚瀠滿頭冷汗，他們的動作，終於被對方發現了。
“事不宜遲，跟他拚了，快！”
譚瀠低聲喊道。
楊臣此刻也正埋下頭去，準備不顧一切，與這個叫冷殺的人放手一博。
“唉，還那老一套，老是查通過追殺IP證明你比我厲害。去年你就轟殺了我一次，害我損失一萬多頭肉雞，兩個代理服務器。
算了，我不跟你拚了，白白損失肉雞劃不來。我去泡酒吧了，今天準備把個妞回來。
知道你還活著，我也就放心了，看來暫時我也不會有什麽危險。不過，過幾天我還是要走，避避風頭再說。
我先出去了，你也保重。”
冷殺竟然說下就下，毫不含糊。
可是，正準備大幹一場的楊臣卻登時就傻在了那裏，與譚瀠麵麵相覷，都有些發懵了。
“快，找到他的IP地址，要快。”
譚瀠驚喜交加地叫道。
沒人會想到，這個叫冷殺的家夥居然曾經在以前跟那個王小龍幹過一仗，大概是他在那一仗中掛了，被王小龍抓獲了IP，所以，這一仗竟然不打算再幹了，竟然直接放水，並且沒有產生任何懷疑。
大概，這也是人們常說的那種，陰錯陽差。並且，正因為以前兩個人打過的那一仗，導致了冷殺對今天“王小龍”的這種行為反應很平常，並沒有產生任何疑心。
或許，他根本就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王小龍”是個冒牌貨，還向他“敞開心扉”，真是造化弄人。
“二十分鍾，給我二十分鍾時間，走完他的迷宮。”
楊臣在心下輕喊。原則上，與本機通訊過的電腦在斷線情況下，二十分鍾以內也可以查出對方IP，隻是，相對於冷殺這樣的高手而言，這二十分鍾未免顯得太短了些。
但無論如何，楊臣與譚瀠總要試一試。
楊臣深吸口氣，迅速調出了自己精心編程的過濾分析軟件，迅速用鼠標點擊著各種工具，十根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不停地飛舞，不斷地輸入各種命令，開始進行分析。
過濾器仿佛也感到了主人的緊張情緒，開始瘋狂地分析起來，屏幕上一行行訊息洪水般卷過，閃得人眼花繚亂。
在這個超級黑客的全力操作下，二十分鍾後，一個IP地址清晰地浮現在了工具條上。
“藍亭市花園小區天水大廈B座1012號。”
通過查詢這個IP地址，楊臣終於找到了冷殺的確切地址。
“現在怎麽辦？”
楊臣望著譚瀠皺眉問道，說到底，對於循跡追蹤抓人這事兒，譚瀠是專家，楊臣不過是個門外漢。
“等下。”
譚瀠掏出了電話，迅速撥了幾個號碼打了過去。
“鐵鷹，調集人手，迅速趕往藍亭市花園小區天水大廈B座1012號布控，絕密監視，同時嚴密盯防那個即將到來的殺手。在我們到來之前，不要輕舉妄動。給我準備一架軍用飛機，我要立即趕往藍亭。對，現在。”
說罷，向楊臣一揮手，英姿颯爽地喊了一聲，“走！”，重新恢複了一個幹練精明的女特工身份。
楊臣略略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抱著電腦站起身來跟譚瀠出門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