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地裂變
與張繼生一起的其餘四人,都曾是丁金玉的門客,其中便有曾與張繼生齊名的鍾有謀。當年丁門流傳一句話:“瘋癲書生無文語,蠻勇武夫隻攻心。”這個蠻勇武夫指的便是鍾有謀。
張繼生是一個很有天分的武氣士,對文隻是略懂。他分明是武氣士,卻天生一副白麵小生的皮囊,加之他整日邋遢粗布裝扮,因此才有了瘋癲書生的稱號。
鍾有謀與張繼生正相反,拉雜胡子,精壯大漢,一身發達肌肉,喜歡穿皮甲,卻偏偏是個文氣士,最擅長出謀劃策玩弄心計。於是,他便被人取了一個“蠻勇武夫”的稱號。
看到丁冬單騎出現,張繼生等人均是一愣。
“太好了,我正要去找你們呢。”丁冬策馬迎上張繼生等人,開心大聲道。
“你怎麽出來的?”鍾有謀皺眉問道。
“別提了。”丁冬擺手道:“春城我們拿得很順利,可是沒兩天就被數萬兵匪圍了,現在武帥都急死了。”
鍾有謀麵露不悅神色,皺眉沉聲問道:“我是問你怎麽出來的。”
“哦。”丁冬一愣,接著眉飛色舞道:“我闖出來的啊。我跟你們說,別看那群兵匪人多嗓門大,實際根本就不行……”
“啪!”一聲脆響,丁冬臉上被印上了通紅的手掌印。
打丁冬的是張繼生,他十分生氣的指著丁冬鼻尖厲聲道:“真能胡鬧!誰叫你這麽幹的?你要是有個好歹,讓我們幾個老家夥怎麽有臉在地下麵對你父親。”
丁冬被打,並不生氣,他知道這些人是在關心他,心裏頓時暖暖的。他揉了揉臉,笑著道:“知道了,知道了,下回不敢了。”
“還有下回?”張繼生甩手扭頭看往別處,氣得直“哼哼”。
“算了!算了!”鍾有謀語氣緩和了不少,對丁冬叮囑道:“以後不許這樣了。”
“嗯!嗯!”丁冬猛點頭。
“走吧,去春城。”張繼生臉色還是不好看。
有了老一輩的管束,丁冬的xing子收斂了不少,不敢再提直闖敵營的策略。他們喬裝打扮成難民的樣子,棄了馬,專走小路,繞過圍困春城的兵匪,趁夜進了春城。
春城現在上下所有人都特別緊張,兵匪圍了春城好幾天了,除了丁冬闖兵匪大營那一次有正麵衝突,再沒有過任何碰撞。
兵匪們打的主意很好猜。
雖然春城所處並非險地,但也不是很容易能打得下來的。兵匪們並不著急取春城,因為春城早就被糟蹋得不剩什麽了,無論是糧草還是女人,都得由外麵的十縣百鄉供給。他們就是要圍春城,將義軍們困死。
雖然知道對方是這樣的想法,但是義軍這邊無時無刻都過得提心吊膽。
“最近的天氣悶熱得很呐。”城主府的大殿內坐滿了義軍的關鍵人物,此時都在等張繼生發話,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冒出這樣沒頭沒腦的話。
“是啊,現在的春城溫度確實很高,義軍上下所有人都憋著一把火呢,能不熱嗎?”洛水清冷嘲熱諷道。
張繼生“呸”了一口,麵露怒色,隨即大笑,一邊扣
著鼻屎一邊道:“有我在,怕什麽?”
“張先生有退敵良策嗎?”武元齊問道。
洛水清搶著答道:“他肯定要說他能請來天兵天將什麽的。”
張繼生一瞪眼,大笑道:“你咋知道?”
本來,所有人都以為張繼生說的“天兵天將”是玩笑話,但是當他們在次日看到張繼生和譚有謀四處找人找材料,在北門口搭祭台的時候,所有人都傻眼了,心說:難道他還真能請來天兵天將不成?
祭台搭成的時候,引來所有義軍的圍觀,就連唐天裕為首的北門匪兵也都在遠眺議論。
祭台搭得很高,幾乎與城牆齊平,上麵設有七彩圓石,筆墨紙硯,黃符雞血等一堆瑣碎雜物,足以讓人看到眼花繚亂,瞠目結舌。
祭台建好的第二天,天地間開始頻現異象。春城及其周邊所有井中的水都開始冒出氣泡,蜻蜓、鳥雀成群低飛遷徙,各種禽畜均出現不安的sao動,常躲在地下的蟲鼠之輩也結隊跑到了地麵上……
難道真的是天兵天將要來了嗎?義軍這邊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
當天午時,張繼生讓武元齊下令,將春城城門全部大開,將城內所有人全部聚到春城北門外祭台前。武元齊大驚,但看到張繼生一副胸有成足的樣子,狠下心想:反正一直這麽困在春城,也堅持不了多久,不如就按他說的做試試。畢竟武元齊在秘境與張繼生深接觸有三年,他知道張繼生這人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武元齊的聚兵令很快傳遍全城,引出叫罵聲成片,但是義軍們還是遵從了命令,全副武裝,大開城門,聚到了祭台前。
兵匪們見到義軍們怪異的表現,無不瞠目結舌,竟然沒有人敢上前奪城,全部聚到了春城北麵,圍觀義軍這邊的舉動。
“不是說把人都聚齊嗎?百姓呢?”張繼生對武元齊不悅道。
武元齊聞言動了怒,咬牙氣道:“城裏麵隻剩下些老弱病殘和俘虜,一會一旦打起來,他們都得喪命。”
張繼生忽然歎了口氣,悠悠道:“你知道為什麽憑你的能力,在帝國的時候最高隻升到副帥,而且還一直受人排擠嗎?因為你有婦人之仁。你這泛濫的善心,能救人,也能害人。廢話不多說了,如果你不信我,一會那些人都將因你此時的仁慈,死在春城裏。”
武元齊聞言一愣,盯著張繼生眼睛望了一陣,歎了口氣,緩緩道:“好吧,我再信你一次,希望你能對得起這幾千條人命。”說完,甩袖而去。
未時,譚有謀穿了一身純白布袍登上祭台,張繼生命人在下麵傳話,一會不管軍民,都要學譚有謀的話,有一句算一句,全部高聲喊出來。
譚有謀登台後,一手持著長劍,一手拿著一個搖鈴,一邊搖鈴一邊舞劍,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他停止舞劍,放下搖鈴,提毛筆沾雞血在符紙上畫了一陣,接著將那張符紙點燃,拋進風裏。他抬頭望天,高舉長劍,朗聲道:“何謂生?何謂死?”
義軍們大聲跟著念道:“何謂生?何謂死?”聲音如平地驚雷,遠遠傳去。而同時,地麵竟然發生了輕微的震動,隻是所有
人都沒有在意。
譚有謀又點燃一張符紙,繼續朗聲道:“何謂魂兮歸處?何謂魂兮歸年?”
義軍們緊跟著一起大聲喊出這兩句話,同時,地麵震動得更加厲害了。
譚有謀先後點燃十七枚符紙,領著義軍們完整喊出了義和會誓詞的所有句子,此時,地麵已經不止晃動,多處開始出現了裂紋。許多裂紋甚至爬到了城牆之上,觸目驚心。
“今,我義軍。”譚有謀拋起一枚七彩石,在空中用劍敲碎。
“今,我義軍。”義軍此時對於譚有謀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們隱隱覺得,天兵天將真的即將臨世。
“毀春城,起義!”譚有謀又擊碎一塊七彩石。
“毀春城,起義!”所有義軍開始熱血沸騰。而近萬的兵匪,此時都開始感覺到恐懼,左搖右擺的隨著地麵搖晃。
“以‘天下共’為己任!”
“以‘天下共’為己任!”
“誓滅帝國,拯救蒼生!”
“誓滅帝國,拯救蒼生!”數千人一齊喊完最後這句話後,忽然有“隆隆”聲從地下傳出,春城的城牆開始坍塌,地麵開始出現大裂縫,樹木開始傾倒。祭台也在這個時間從中折斷,其上的譚有謀墜下,被張繼生穩穩接住。
張繼生對著譚有謀揮了揮拳頭,激動道:“大事成矣!”
譚有謀點頭笑著回應道:“大事必成!”
張繼生放下譚有謀,興奮大喊一聲“迅捷”,他的雙腳立刻爆發出一陣藍光。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向著那近萬的兵匪方向衝去。
丁冬正隨著地麵的晃動而東倒西歪,一打眼看到張繼生的行為,嚇了一跳,心道:這老頭子還說我呢,這不是比我更衝動嗎?他偷笑著搖了搖頭,因為擔心張繼生安危,向其追去。但張繼生速度太快,他根本追不上,隻能遠遠的跟著。
張繼生跑到兵匪大軍正前方百米處,猛的停下腳步,大聲喊道:“今天,我們義軍,奉天命,毀春城起義,誓滅帝國,拯救蒼生。爾等如若再冥頑不靈,與我為難,與我為敵,必然將惹來天怒,被打入地下,永世不得超生。現在,你們麵前隻剩兩條路,一是自行遣散,二是自行繳械,入我義軍,順天意,**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張繼生的話,很快被兵匪們傳播開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近萬數量的兵匪竟然雙手捧兵器過頭頂,跪成了一片,反複齊聲道:“願入義軍,拯救蒼生!”聲音震天響。
此時,丁冬才匆匆趕到張繼生身邊,他看到跪了滿地的黑壓壓的兵匪,嚇了一跳,忍不住向張繼生問道:“這群兵匪在幹嘛?被你說瘋了?”
“不要再叫他們兵匪了。”張繼生微微一笑,小聲道:“從今天起,他們都是我們義軍的成員。”
此時,大地的震裂程度已經達到了頂峰,春城不堪如此折騰,開始大麵積坍塌。在一陣陣“轟隆”巨響之後,曾經名列帝國十城,一度花天錦地的春城,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淪為回憶。
此事被後人銘記,曰“天降義軍,毀春城起義”,此日為天慶五十年,七月一日。
(本章完)